《书生家的屠夫郎》河清人寿

30、030 半夜生变

　　这天，正轮到何平彦守夜。他穿好衣袍，拿上官府发的长枪，还裹上面罩，包的严严实实，出门跟另外四人汇合。

　　何平彦他们这队今天负责的是西二区西三区，五人集合以后提着灯笼背着长枪出发了。

　　路上，几个人默不作声。

　　孤灯的光影随风摇曳，显得寂寥，越发衬得这座城市在夜里变得荒凉无比。

　　何平彦感觉今天的街上显得格外安静。他没有多想。可是等走到城门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不对了。

　　是的，平常这个时候的城门至少有十来个官兵看守。今天，竟然一人也无！

　　“不好！”何平彦料想到什么，骤然出声。

　　“平彦，怎么了？”同行的汉子问他。

　　何平彦指着地上的痕迹，说：“你们看！这这脚印虽然杂乱，但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没有一丝犹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原本应该值守这里的官兵不是被杀了藏了起来，就是已经被收买了！”

　　众人听了他得话，面面相觑。
　　“你是说……是……”一个汉子吓得长枪“duang”地一声掉在地上。

　　能够派出这么多人，在半夜偷偷潜进城中的……就只有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山贼了！

　　何平彦沉声道：“如今已然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先通知众人！”

　　话音未落，就只见城中四处突然升起滔天火光！
　　随即，陆续响起惊叫和阵阵啼哭：
　　“不好了！走水了！”“救命啊……”
　　“啊！有……匪徒进城了，快逃啊！”

　　“快走！”何平彦睚眦欲裂，扔掉手中灯笼，提起长枪就往家里赶！
　　等等我，我就回来了！

　　街上脚步声阵阵，声音嘈杂，何平彦却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作响。他早就听说，这些人的目的是抢劫财物，手段却是极残忍！

　　一路疾跑，何平彦拐到街角，看到了令他胆寒的一幕！

　　往日里对门的李大哥正面朝着他跑过来，伸出手，嘴中口型正是在喊着两个字啊：救命。那两个字还没有成音，就变成了一声闷哼。他身后长砍刀举起，被后一砍，刀刃入骨，顿时倒在了地上！
　　那血还在喷涌不止！

　　一个身高八尺，健硕强壮的土匪正站在那里，眼光冷冷地从尸体转到何平彦的身上。

　　那是一双真正没有感情的眼睛，有的只是对于生命的漠视，甚至在看到新的猎物之后露出一种即将嗜血的兴奋。

　　几乎就是在此刻，何平彦感觉自己的身上的汗毛在一瞬间就通通立了起来！

　　要想求生，只能快！每多一分时间，自己活的可能就减少一分!这是何平彦第一个如此清晰的认知。

　　他举起长枪，向后退了一步，卯足力气快步朝着那人冲了过去！

　　月光下，枪头寒光闪烁，逼人的其实夺贯而出！

　　然而，那土匪不显慌乱，站定了，往旁边瞬间侧开，举起手中的大砍刀朝着何平彦砍了过去。

　　何平彦扑了个空，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就只见后背白光一闪，似乎是求生的瞬间反应促使他抬起手中的长枪去挡。

　　“哐——”地一声，木制的长枪顿时被砍刀劈成两截，何平彦也被那巨大的反震力击得朝地上猛滚了几圈，这才逃脱刀影。

　　何平彦沉心，抓着剩下半截长枪头朝着那人扑刺过去。那人似乎早有准备，他又扑空了！

　　“好小子，找死！”那人得手肘连带着刀头顺手朝着他狠砸过来！

　　在扑空的同时，何平彦感觉后背、胸口和后脑一阵剧痛，像是炸裂了似的，顿时，口中、鼻子中的血都喷涌而出！

　　这时，他却没有往下砸向地面，而是右腿往前一步踏住地面转了身形，朝着那土匪扑了过去！

　　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变化，那土匪在瞬间眼光也是一闪，举着长枪要劈，却还没有来得及落下来。原来何平彦用尽浑身的力量，死死地扑了上来，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把尖刀，此刻已经刺进了他胸口左上方。

　　“噗——”浓稠的血液喷溅到何平彦的脸上，滔天的腥气他已经全然闻不到了。他紧闭着双眼，死死地将那人扑倒在地上，趴在那人的身上，咳着血，晕死过去。

　　这把尖刀原本是许成杀猪时惯用的，后来肉铺关门了许成一直舍不得扔带到了闵南城。再到后来，何平彦每天都要外出巡视，许成不放心，就用布包好了缠在他身上。想不到此时此景，竟然让何平彦在强敌面前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本能，救了他一命。

　　……
　　等何平彦从昏死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三个钟头。为什么他会知道？因为等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时候，城中已经燃起了大火，众人在哭着、喊着、叫着，而那些匪徒似乎已经离开。

　　他拖着剧痛的身体，快步地走到院门口。见那院门只是半掩着，而宅院中一片寂静，空无一人。

　　“许成、咳……小鱼儿……”何平彦心中惊慌，只有大声喊着，才能稍加压抑住。

　　然而他连喊了五六声，都没有听见一声回应。想到这样的结果，何平彦颓然坐在地上，在瞬间，就红了眼眶。

　　此时，他耳朵中却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响动，像是从……

　　“是谁？”何平彦连滚带爬冲到里屋的地窖门口，打开隐蔽的地窖掩门——

　　只见小家伙的脸上满是泪水，见到他就猛扑在他的怀里，死抱着他，吓得瑟瑟发抖。

　　何平彦抱着他，抓着小家伙的胳膊，问：“你没事太好了，你爹爹呢？他、他在哪儿？”

　　小鱼儿在黑暗的地窖里待了一晚上，吓得不行，又被抓得生疼，顿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爹爹、把我关在这里，说怕你有危险，去找你——”

　　什么？何平彦跌坐在地上，呆呆傻傻，置若罔闻。此刻，他浑身的疼痛似乎都在同一个时刻涌了过来，那样、那样的疼入骨髓。许成他……怎么就不知道等……只要在这里等……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抱起小家伙从地窖里走出来，径直朝家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