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家的屠夫郎》河清人寿

10、010 当街卖肉

　　天色渐渐变亮，微光薄雾的。空气中有一种带着凉意的气息，钻入人的鼻孔，使人顿时变得清醒。

　　早上的集市上，来买菜的人越来越多了。有些是出来摆摊的，卖各色小吃水果蔬菜，自制工具等等。

　　以前的何平彦是最喜欢逛这些摊子的了。许成总是笑他明明是个汉子，却总像个哥儿一样喜欢看新奇看热闹。可是今天奇了怪了，何平彦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专注着自己手里的活，不停地帮着许成切猪肉，砍猪肉大声吆喝。

　　“铛！”何平彦一刀下去。用尽了全身每一块肌肉的力量，那骨头被切断、刀也差点被弹飞出去！

　　只见这个人没有被吓到，反而毫不在意的，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似的露出了“嘿嘿嘿”的傻笑。

　　“许成，每人切半斤肉，要上好的五花！”一声爽朗的笑声从外面传过来。

　　“何家小子，你咋在这帮忙呢？咋没在茶楼里说书呢？”李家婶子好早就过来买肉，是个老熟客了。何平彦帮过他的忙，所以她也认识。大婶们就这样，一进门看到老熟的年轻人就忍不住调侃。

　　“是啊，我听我们家老赵说，你讲故事那可是一流啊！”赵大娘竖起拇指。

　　“哪里哪里，比不得类，这几天休息，老板放我假！”何平彦乐呵呵的给她们每人称了半斤肉。

　　那肉肥的多，瘦的少，是顶好顶好的五花肉。两位大娘见了何平彦的动作，更是喜上眉梢。
　　李家婶子瞧了瞧旁边默不作声，今天毫无存在感的许成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她用胳膊肘儿撞了一下旁边的赵大娘，嘴里说道：
　　“哎呦，你也不想想，钱多钱少不重要，这儿的肉格外香些嘞！”

　　“香些”，两人手里忙活的事情都停了下来，一下子就想起了不久之前对方喷洒的、炽热的呼吸。这一下，两个人都红了的脸。

　　赵大娘看了看两个人的样子，心下顿时了然。

　　“哎呦，看来今天咱们是遇上喜事了，这肉呀，必须得少些价钱哈！”

　　“好！”何平彦还没有等旁边的某人出声，就马上应和道。他笑嘻嘻地。

　　“婶子说得还真是对，肉铺里的钱那不自觉的就有了一股肉香，比起别的地方，那没法比！”

　　何平彦表现得开朗逗趣，向来说话又都说到人的心坎上。这下子宾主尽欢，好一派其乐融融。

　　赵大娘心里还在想，要是何平彦天天在这儿帮忙就好了。许成这孩子虽然心性不错，但脸色嘛，究竟是冷淡了些。

　　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何平彦有些忙得晕头转向的。许成跟他说不用帮忙了，他也不理。这么好表现的机会，怎么会随便放弃呢？好不容易关系才近了一步，他就要像那狗皮膏药一样，扯也扯不下来。

　　话说短短这么一会儿，半头猪肉就销出去了。何平彦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一看许成，还是站如松，气质好的不像话。真是怪人。

　　这时，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
　　“平彦！”“你咋在这？”

　　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妇女挤了进来，一见到何平彦，大声喊叫，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和何平彦是熟人似的。周遭的人用异样的眼光望过去，心里头都在想：你这老婆子不是想要套近乎，多拿几两肉吧？

　　可惜在妇人期待的眼光中，何平彦头都没抬，只专心致志地剔着骨头上的肉。他一边心里在想：“这古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有肥肉就不要瘦肉，只要肉不要骨头。要是许成用这大棒子骨熬成一锅浓浓的汤汁，再下一碗面，撒上点葱花……”

　　他咽了咽唾沫，抬眼看着正在做事的许成，这会儿，一张熟悉的大饼子脸出现在他面前。

　　“平彦啊，你伯父最近累得不行，伯母今天特意买点肉回去改善伙食。你伯父可说了，一定要叫上你，你可一定要过来呀。”王秀丽的眼睛牢牢地盯着案板上一块巴掌大的、雪白鲜亮的五花肉，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你一定要来呀，平常都喊不动你。”王秀丽故意大声地说给旁边的妇人们听。

　　家里那男人总说自己要多照顾这个读书的侄子，可过得去不就行了？只要面子做足，可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留下刻薄尖酸、欺负亲弟的名声！

　　“噢？是吗？平常伯母家里改善伙食喊过我？我怎么不知道？”何平彦一脸地狐疑。这张稚嫩的脸上一脸的单纯，没有人会不相信他所表现出来的惊讶。

　　“难道是哥哥忘记来叫我了？”何平彦显得很懊恼。

　　这下，众人的表情可好看了。

　　一个早年失去父亲照顾的孩子被托付给伯父伯母，结果却得不到半分照顾，甚至面临的只有亲人的逃避和漠视。

　　被周围的人瞧着，王秀丽讪讪地笑着：“可能是他没听清……”

　　这解释可糊弄不过去。王秀丽赶紧撇开话题，亲亲热热地问何平彦：“你得空吧？今天就在家吃吧？你如今也长大了，又在这里帮忙……你得照顾照顾大家呀……”

　　她的眼光在何平彦和旁边的许成两人身上来回搜寻，隐隐约约嗅到一丝特别的意味。这个小子，上次自己帮他介绍，不同意，私底下怎么两人反而凑到一起去了？

　　“呐”，何平彦恼了，“啪”地把那块肉用草绳穿好，甩在她面前。他的眼神再说：赶紧付钱，赶紧走。

　　可惜，王秀丽用手掂量了一下手里头的肉，当着众人的面大着喉咙取笑何平彦：
　　“你这小子，上回家里特意帮你给许家小子提亲，你说不愿意，要读书，这会儿眼巴巴地过来了？”

　　别人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伯母和侄子之间亲近的调笑。事实上，王秀丽也确实有想要在众人面前拉近与他关系的意思。可事与愿违，何平彦一听她说道许成的事情，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钱呢。”何平彦眼皮都不抬，他怕自己要忍不住暴走。要知道在这个地方，两个人之间没有正式定亲而有过多的交往还是会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的。无名无分却在一起做事，不管是谁，都会觉得过于轻浮了。

　　果然，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了许成的身影上，心思各异。

　　这个地方，对于哥儿的苛责远胜于古代。像许成这种年纪轻轻便抛头露面的，少之又少，受尽歧视，更何况他背负了灾星之名，年纪在这里已经偏大却……

　　这时候的王秀丽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明白过来，像是突然抓到了他的小辫子似的。她带着几分故意摆弄说：

　　“我和你伯父思来想去，绞尽脑汁才跟你找到了一个好的，家境不错，又愿意供你吃穿，你呢，还嫌弃我管得宽，好像我这个伯母多事似的，你父亲不在，你又这么不懂事，枉费我们这么把你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