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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瓮中捉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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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掌管施云布雨的司变星君今日又因失恋喝醉了,将朵朵白云揉碎,洋洋洒洒的抛向人间。
因是白天的缘故,此刻芙蓉坊的生意较为清淡,叶阳宜也落得一清闲,搬来一马扎坐在大门前赏雪。
她来芙蓉坊已有半月,却仍未见到萤月迈出房门,而陆追也同萤月出奇的一致,一步都未出。
叶阳宜的耐心有点快要消磨殆尽了,帝尊只给了她三月期限,若完成不了使命,到时候可是要新旧罪一起罚,一想到这,她便有些心急。
突然间,耳畔响起廉涣的千里传音:“今日天气不错,你准备一下,我晚上下来涮锅子!”
“……”
随着天色渐晚,芙蓉坊的客人也陆陆续续多了起来,慢慢的淫艳之曲、觥筹交错之声、浪笑高和之语不绝于耳,整个坊内都显得热闹非凡。
叶阳宜也懒得去招呼这些人,一切交由很有经验的老妈子去办,自己便躲在房中偷闲,命人支起起锅子,放了变态辣的锅底。
丢几片腐竹,一盘五花肉,几颗牛肉丸子……
叶阳宜忙碌着。
“再多放两丸子!”廉涣不知何时变幻进来,坐她对面,嘴里正咬着一颗牛肉丸子发音含糊的对叶阳懿说道。
叶阳宜将一块煮的嫩滑酥软,肥瘦相间的羊肉夹进廉涣碗里,一脸讨好道:“你再多给我讲讲这萤月的底细吧”
“想知道什么?”廉涣似乎看在那块羊肉的面子上,今日对叶阳宜的请求答应得相当爽快。
叶阳宜问道:“萤月当初为什么弃了天道,选择了魔道?”
廉涣道:“听说是为了一个男人。”
男人?这个答案勾起了叶阳宜的八卦欲。
她接着问道:“你可否说得具体点?”
廉涣往锅里夹了一片鸭血,继续说道:“是个身体残缺的男人。”
叶阳宜惊得张大了嘴巴,心想,“难道萤月喜欢上了一个太监?若是这样的话,萤月心灰意冷一时想不开,堕仙成魔,还是说得通的。”
叶阳宜又主动朝廉涣碗里放了一个鱼丸:“你再帮我分析分析萤月究竟要蛰伏到什么时候?”
廉涣道:“萤月修的是藤阴术,想要持久增进功力,月圆之夜必有动作。”
叶阳宜一听要到月圆夜,再看看窗外高高悬挂的盈满之月,激动的连筷子都掉地上了:“那不就是今夜吗!!”
她立马俯身对廉涣低语道: “我有一计,待会儿萤月出来了,肯定会找一个冤大头,到时候我们先埋伏在她房间里,等她动手吸食他人阳气,我们就跳出来阻止,这样就可以人赃并获了!你觉得怎么样?”
廉涣听罢,放下手中碗筷,点头道:“甚好,不过这个计划的实施者是你,没有我。”
叶阳宜一愣:“没有你怎么行?我一个人打不过萤月,若把她惹急了,没准她会将我杀人灭口。”
廉涣浮了浮茶盏,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继而说道:“别怕,前日我替你卜了一卦,卦象上说你所行之事虽然凶险万分,但是只会有惊无险。”
叶阳宜听完,纳闷道:“你还会算卦?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廉涣道:“会,只不过十卦九不灵。”
叶阳宜惊恐道:“那你还给我算?完了,这次很可能要死这儿了,要不我们逃吧,其实现在想想,扫茅厕也别有一番乐趣的。”
廉涣笑道:“宜儿莫慌,虽然我算卦,十有九不准,但是这次一定准。”
“为什么?”
廉涣胸有成竹道:“因为,这是我算的第十卦,前九卦都没有应验。”
叶阳宜:“……”
正当叶阳宜在心中感叹廉涣一定是上天派来消遣她的时候,发觉门外喧闹躁动起来,只听有人高声喊道:“花魁萤月姑娘出来啦!”
她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萤月这个小妖精盼出来了!瞬间感觉斗志满满,立马起身,迈开腿朝房门口走去。
廉涣连忙一把拉住了她,:“莫要冲动,当心让她起疑心。”
“对对对!是我心急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叶阳宜一边调整情绪一边说道。
廉涣上下打量了叶阳宜一番,只见她着一袭月白衣裙逶迤拖地,。面若芙蕖出,眉如黛翠柳,双颊因方才吃了辣子的缘故而绽出红晕,一双杏眼若闪烁银星,而她那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镂空玉簪随意绾着,显得清丽而又俏皮。
廉涣突然发觉,叶阳宜如果是个雕像的话,静看还颇有些九天神女的风姿。
叶阳宜见廉涣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便上前轻推了他一下问道:“我有何不妥么?”
廉涣被她这么一推,方才回过神来,一脸严肃的说道:“萤月乃妖界的第一美人,我虽未亲眼所见,但想必一定也是美得惊鸿绝艳,而你的相貌又太过清汤寡水,我担心你一会儿出去,失了气场,所以寻思为你重新妆扮一番。”
叶阳宜如小鸡啄米般点头道:“你分析得有道理,毕竟我一直混的是才华圈,相较之我那可与日月争辉的智慧,美貌确实是最拿不出手的优点,那就请你费心了!”
廉涣拍了拍她的肩膀,赞赏道:“不要脸已得我真传!”
“……”
廉涣随手掐了一个仙诀,就见叶阳宜的衣着穿戴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又围着她转了几圈,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他又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交于叶阳宜:“不到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切莫打开。”
叶阳宜接过锦盒,摇了摇,没有任何声响,有些怀疑地问道:“靠谱吗?”
廉涣笑道:“不要还我!”
叶阳宜立马将锦盒藏入怀中,撇嘴道:“给了我的东西,岂有还回去的道理!”
廉涣稍作交代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叶阳宜也收拾妥当,便推门抬脚迈了出去。
她迈出房门后并未立即朝萤月奔去,而是倚着扶手朝萤月所在的位置观望。
楼下的厅堂站满了人,都抬头一脸花痴地望着立在二层楼廊上的萤月。
只见萤月着一袭轻悠艳丽的大红逶地衣裙,妍姿妖艳无比,一双狐媚眼勾得众人神魂颠倒,一抹朱唇艳得让人浮想联翩……
在这四周门窗紧闭的青楼里,萤月竟自带特效,妖风徐徐,吹得她衣袂翩翩,拂动她的披肩秀发,宛若惊鸿仙子降世临凡一般美得让人心惊动魄,不可方物。
看到这一幕,叶阳宜不禁感叹:“不想美过仙女的妖女不是好妓女!”
理了理衣裳后,叶阳宜奔赴了属于她的战场。
“哎呦喂~让各位爷久等了!”她挥动着手中刚刚吃锅子擦了油嘴的的手帕,一步一扭屁股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叶阳宜高调的出场,引起了全场的关注。
此刻,在众人的眼中,芙蓉坊的新任老鸨今天打扮得格外与众不同。
只见她身着七彩羽衣,头戴孔雀翎,手里还拿着一把孔雀开屏形样式的超大羽扇,活脱脱一个孔雀成精的模样。
当然叶阳宜此时的形象,皆为幻术,能迷惑他人,但是对于叶阳宜自身来说,她是感觉不到的,看见的自己依旧是方才那副清汤寡水的模样。
旁人见她这种打扮,顶多也就觉得新奇好玩,但是萤月见了,却突然大惊失色起来。
然而萤月惊恐的表情仅出现在一刹那,随即便恢复如常,依旧是一副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女王形象。
萤月见叶阳宜胁肩谄笑的朝自己快步走来,便对叶阳宜欠身行礼道:“老板娘,万安!奴家因前些日子身子不大爽快,一直未能亲自给您请安,望您大人大量,莫要怪罪奴家。
叶阳宜连忙接住萤月道:“哎呀~姑娘客气了,我刚接手芙蓉坊不久,还不熟悉情况,今后可得多劳烦姑娘多帮衬帮衬!”
一番寒暄完毕,丫鬟来报,客人都有些等不及了,该点莲花灯了。
“点莲花灯”是芙蓉坊独有的竞争萤月侍寝权的法子,就是在每个桌子上放一盏铜莲灯,然后以起拍价一千两竞拍,愿意加价者便可以点亮桌上的莲灯,以此类推,出价最高者便为今晚的“新郎官”。
叶阳宜携手萤月站在二楼走廊上,望着底下那群早已饥渴难耐的客人们,大手一挥命令道:“点灯!”
随着第一盏起拍灯被点燃,很快,大厅里几百只金莲陆陆续续都亮了起来,叫价也是越来越高,整个芙蓉坊都被金灿灿的烛光笼罩着。
叶阳宜也是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人傻钱多来争着做风流鬼的人这么多!
在看热闹的同时,叶阳宜却发觉有些不对劲,一楼大厅几乎各处都有星星点点的灯火点起,可唯独东南角的那张桌子黯然无光,也无半分响动。
叶阳宜明明记得在宣布点灯前,东南角方向可是聚集了好几位想要跃跃欲试的客人,一直在叽叽喳喳的探讨着。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中涌起。
理智告诉她,当下最要紧的是萤月,其他的,天塌下来也与她无关。
但是好奇心也同时在诱导她,事出反常必有妖,斩妖除魔是做神仙的使命,不能袖手旁观!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理智,让她抛弃了萤月,独自一个人举着蜡烛,朝东南角方向走了过去。
叶阳宜穿过人群,来到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的角落,她抬手准备用蜡烛照明,想要看清情况时,却发现一抬手的瞬间,突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狠力一拽,撞到了一块大石头上。
她忍着剧痛爬了起来,发现自己原来是撞到了一块界碑,界碑上刻着“三途街”三个大字。
她拿眼朝四周望去,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清冷寂静的街道上,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大红色的纸灯笼在寒风中吱吱呀呀的摇晃。
叶阳宜仔细回想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意识到自己被某个结界传送到此处了。
她站在街道中央,一股股阴风吹过,使她不由自主打了好几个寒颤。
“此处恐有炸,不宜久留,得赶快出去才行”叶阳宜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使用千里传音术想要向廉涣求援。
奈何千里传音传了一炷香的时间,都不见廉涣回应,故而只得作罢。
她变幻出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用以照明,朝街道深处走去。
渐渐发现,这条街是越走越暗,越走越冷,也越走越长,似乎没有尽头。
叶阳宜暗思,一股脑的再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找找别的出口。
她把目光集中到了街道两旁的房屋上。
发现虽然这些房屋都大门紧闭,但是门檐上都挂有大红灯笼,里面的蜡烛也烧得很旺,这说明,三途街并不是一条空街。
有了这个猜想之后,她便逐一敲门,当耐着性子敲了上百户门后,终于有一家为她敞开了大门。
那是一处深宅大院,大门的牌匾上写着“昏宅”二字,出来迎接叶阳宜的是一位身穿黑色僧衣的年轻和尚。
那和尚身材高挑,形如枯骨,脸上无半点血色,每个眼框里竟都有两只瞳仁,嘴唇鲜红异常,给人的感觉十分诡异。
叶阳宜立马意识到,眼前站立之人,不是活物!
即便意识到这和尚故怪得很,她还是壮着胆子跟着进了宅院,因为她得赶快找到回去的路,不然萤月的奸计就很可能要得逞了,而眼下唯一的寻路线索,就在这和尚身上了。
那僧人领她径直去了一间厅房,这间厅房面积虽小,但是布置得却温馨雅致。
僧人示意她请坐,并亲自为她倒茶。
叶阳宜发现自方才开门带她进来到现在,这个和尚一句话都没有同她讲。
叶阳宜率先开口:“大师,敢问今天除了我前来叨扰之外,还有谁来过吗?”
“没有了。”那和尚嗓音低沉而又阴森的,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她接着问道:“即是如此,大师又为何轻视于我?”
僧人见她如此问,似乎显得有些意外,连忙双手奉茶:“女施主的话,贫僧不解,出家人乃视众生平等,何来轻视一说。”
叶阳宜接过茶盏,看了看杯中的茶水,吓得险些将茶杯摔在地上。
原来这茶是用血水泡的,血水中还有一截发胀变黑的小拇指浮在面上,一股腥臭味让人作呕。
“淡定,好歹也是个神仙,可不能被这种小场面唬住了,不能丢叶阳家的脸!”叶阳宜暗自在心中给自己鼓劲。
她假装若无其事的放下了茶杯,接着方才的话头又问道:“大师莫怪,在下只是疑惑既然今日来此打搅的就我一个,为何您只安排我在偏厅就坐,而不是正厅?”
自叶阳宜一进昏宅,就发现按照布局来看,昏宅最起码也是一个九进九出的大宅,而她进的厅堂面积太小,显然不是正厅,那和尚不带自己到正厅待客,显然其中有古怪。
僧人听了叶阳宜的话,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依旧不紧不慢地答道:“女施主误会了,贫僧之所以在偏厅待客,是因为正厅现在有些杂乱,得稍加收拾才行。”
叶阳宜笑道:“在下不怕乱,就是觉得这地方太小,坐着不舒服,可否请大师带路,带我到正厅歇息。”
僧人没有立即搭话,而是用他那双诡异的眼睛盯着叶阳宜看了许久,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响,甚是吓人。
两人就这样相互对看了半晌后,他答应了叶阳宜的要求:“女施主,请跟我来。”
叶阳宜跟在和尚后面,又弯弯绕绕的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正厅。
然而正厅中的景象却让她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直立!
正厅中央有四个已经被利器削得只剩白骨的人正艰难的在血渍中往外爬着,脸上因没有皮肉,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那四双突兀得仿佛要掉下来的眼珠子却如幽灵般盯着叶阳宜,他们张大嘴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是舌头却早就被人从舌根部位割掉了,血水从嘴里大肆地流淌下来,就如同堤坝开闸放水般猛烈。
叶阳宜盯着眼前这幅惨状看了片刻,猛然发现,这四个人正是坐在芙蓉坊东南角的客人!
正当她处于震惊之中还未缓过来的时候,她发现其中一个客人艰难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用被血水浸染得殷红的骨节指着叶阳宜背后。
叶阳宜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和尚。
她发觉那和尚正在背后朝她缓缓靠近,和尚越近一步,她能感受到的邪气就越重一分。
她假装不知情,没有回头,暗地里偷偷聚集灵力,想要打和尚一个措手不及。
“五步之遥……四步之遥……越来越近,马上和尚就要下手了!我也差不多了,是时候了!”叶阳宜暗自算计着,准备转身出手。
“砰砰砰!砰砰砰!”
屋外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叶阳宜的反击,也让那和尚停止了想要偷袭的脚步。
“女施主稍坐片刻,贫僧去去就来。”和尚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朝大门方向走去。
看着和尚远去的背影,叶阳宜紧绷的神经立马松懈了不少。
她马上施法护住这四个人的心脉和元神,然后喂他们吃了造血丹,再用乾坤袋将他们装进袋子里,好带他们一块出去。
处理完这些事之后,叶阳宜急忙躲在一个假山后面,想暗中看看,来的人是敌是友,好及时采取不同的对策。
“施主请”僧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从方位上听辨,那和尚这次没有带敲门的人到偏厅,而是想直接带到正厅。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微微探出头,朝声源处瞧去,发现跟在和尚身后的人竟然是冰山脸,陆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