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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伦德尔9 ...

  •   “这段时间,被分尸死去的有12个人,人熊帮占了其中八个。”

      吃过夜宵,神父带着三个同伴走进罗尔拉德夜色之中,在一盏盏或明或暗的灯光亮起在千家万户,万物都蒙上了一层朦胧温馨,万家灯火的景象,永远都是那般令人着急。

      调查员们感到内心宁静下来,仿佛裹进了温热的水中,听着神父温柔悦耳的嗓音继续道:“人熊帮涉及国际人口买卖,但他们只是最底层的一环,在上面还有更大的手在操控。他们从欠发达地区和国家,骗来或掠走年轻男女,卖到世界各地。”

      “其中以孩子和少女为主,有些贩卖给缺少女性的地区生育后代,有些被当作见不得光的私人奴隶,对他们而言,女性的价值只体现在性和子宫上而已,当连这个价值都没有时,她们的器官就是最后的财富。”

      “不过那时候取出的器官质量不会太好,所以也有富翁提前预订健康的器官来源,人熊帮也会去做。而资料里被杀掉的八个人,都负责过人口生意。”

      “所以是受害者或受害者家人的报复?”侦探试图开动脑子,尽量代入到克系世界的逻辑中去,“既然能吸引来圣权杖和佐伊·汉默,说明这事确实和神秘学有关。那么,就是他们碰了不该碰的人,被黑暗术士们报复?”

      神父笑了起来,又下意识去摸了摸侦探柔顺的发顶,他摇头道:“这件事后,如果你也成为了调查员,可千万别那么天真,安迪,神秘世界不讲情感。”

      “能成为黑暗术士,必然杀过不少人,早就为了力量放弃良知与道德,这种人会为了身边的亲友,而去专门报复□□?他们当然也记仇,但只会关注自己的利益。”

      “除非人熊帮损害了自己,他们是不会动手的。而你觉得,人熊帮有本事伤到一位黑暗术士或狂信徒?”不是他胡说,刚才汉默一个人就能杀光整座别墅的保镖打手。

      神父再次带伙伴回到了流浪汉之街,老兵伊戈正在喝自酿的烈酒,一双浑浊的灰眼珠凸出,上上下下打量着安好无损的神父,撇了撇嘴巴,低声嘟哝道:“看来人熊帮没把你拆了,小子。”

      艾尔神父俯下身,为老人整理了领口,扭住最上的一颗扣子,温声道:“年纪大了,别总是吹着夜风喝酒,干嘛不找个旅馆住几天?”

      “有这个闲钱,多喝点酒不好吗?你看我像长命百岁的模样吗,小崽子?你从小就啰啰嗦嗦的,那时候,就烦得老杰克头痛,你还总不让他去‘爱的激情’,天晓得,你那时候才七岁!”

      神父抽了抽嘴角,看着老伊戈促狭的眼神,身后的队友低低笑起来,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老伊戈。”他适时制止了老头的翻旧账,微笑道:“人找到了吗?”

      “唔,小东西吓得不轻,就在那个垃圾桶旁边。”伊戈遥遥指了下。

      即便现在不是寒冷的冬季,罗尔拉德四季都较为湿润温和,但沉沉的夜幕之中,冷风吹拂,没有钱买衣服的流浪汉不得不在街上过夜,体温过低是得病的主要原因。

      所以,为了应对这种麻烦,一个街巷的流浪汉会聚集在一起,在某个铁质垃圾桶里烧东西,共同依偎取暖,时间久了之后,便逐渐形成一个聚集区和交易区。

      一个个看不清面容的人来来去去,交换着各种禁品和消息。

      德瑟奈德有着极强的夜视能力,他看到一个穿深绿夹克衫的年轻男子将几罐洗涤剂似的东西,偷偷藏在了衣服下,然后蜷缩窝在角落,低下头把口鼻遮在塑料袋里,深深吸了一口。

      猫神眷者感到微微迷惑,注意到他视线的侦探走了过来,眼神略带悲哀,语气却嘲讽道:“看来哪里都一样,罗尔拉德也有人吸这个。”

      他思考片刻,组织语句和猫神眷者解释道,“大部分黑市药都很昂贵,如果连最便宜的药片都买不起,他们就会收集别人用过的某几个牌子的消毒剂,里面有些成分也能让人嗨起来。”

      “当然,效果不会太好,而且这种化学物质会导致严重疾病,乃至内脏衰竭,但嗑嗨了的人显然没有神智思考这个。”前□□侦探耸了耸肩。

      德瑟奈德收回了眼神,人类,果然无论过多少年,本性都不会改变。

      这边,神父和警官已经找到了目标,一个八岁左右,容貌清秀漂亮,把自己裹在一件过大衣服里的男孩儿,他正靠在垃圾桶火堆边取暖,警惕敏锐的黑眼珠盯着这几个成年男人。

      “嗨。”他皱了皱鼻子,抗拒道,“我不做生意,你们过了这条街,可以去找凯西她们。”

      “他是个神父。”伦德尔沉静道,艾尔现在仍是一套全黑的圣职装扮。

      男孩儿嗤笑了一声:“你从来不看新闻的吗?”

      神父喜欢小男孩,不是国际惯例吗?

      伦德尔沉默了,他对孩子一向没什么办法,打不得骂不得,尤其这种街头老油条,他真是想想就头痛。

      艾尔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几张人熊帮受害者的生前照片,蹲下来和孩子平视,把照片递过去,语气平静道:“我是老伊戈推荐来的,听说你看到了什么。”

      男孩儿依旧警惕地看着他,矢口否认:“不,我什么都没看见过。”

      “我叫艾尔,你叫什么?”

      “尼克。”

      “尼克,听着,你心里比我明白,街上已经死了十来只□□狗了,再下去会发生什么?如果人熊帮和k29真的打起来,你们躲去哪里?老伊戈是我的朋友,我从小就认识他,我不能让他陷入这种上街就会被流.弹击中的危险。”

      “我不是警察,我只是个解决麻烦的人,也不打算招惹人熊帮。尼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就没有麻烦了,否则,你我的麻烦都大了。”

      连哄带威吓,效果极为明显,男孩儿最后神秘兮兮地靠过来,在神父耳边说了两句。后者点头,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一些钱,从袖子里面递了过去,交换了一个东西。

      男孩儿摸到那叠钱的厚度,乌溜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像只兔子似的跑了,没多久,身影便融入到夜色之中。

      “我们回法考尔的别墅,有些事情,我得问问汉默。”

      他捏住了手里的迦梨女神白骨牌。

      #
      玫瑰露天花园,烛光晚餐,漂亮的印度裔女仆端来一盘盘精美的食物,法考尔阁下亲自为歌声悠扬的美人倒酒,眼角的皱纹都在明黄昏暗的烛光下,显得不那么明显了。

      法考尔在甜品上来的时候,终于握住了汉默的手。

      “你今天会留下过夜吗,佐伊?”

      娇小柔美的女性只是笑着,似乎还无法下定决心。

      法考尔决定再下一剂猛药,他摩挲着佳人的手心,在她耳边轻语:“听说你喜欢古董,我最近收了一些好东西,今晚要不要看看我的藏品?”

      汉默终于扬起嘴角,声音宛如百灵鸟般,愉悦优美道:“好啊。”

      用完晚餐,印度裔女仆为她披上一件风衣外套,抵御夜晚的凉风,可佐伊却轻轻推开,仰头看着满天星光,她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璀璨的饰品,一声咏叹顺着夜风吹开,美妙异常——

      “赞美您,歌颂您,取悦您,一切荣耀归于伟大的……”

      最后几个词轻柔地仿佛耳语,就连旁边的女仆都没有听到。

      法考尔已经兴致勃勃,准备用藏品取悦佳人,不仅今夜将她留在床畔,更希望将来夜夜相伴。

      遗失的大家名画,几千年的部落人头骨,中国明朝的瓷器,古埃及的黄金饰品……最引人入胜的却还是眼前那副长三米,宽两米,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古老神灵画像。

      第一幅画作上的少女双手各握着一朵莲花,容貌娇媚,翩翩起舞,表情天真动人。

      “妈妈,你看我呀——”她在林间田野中奔跑,手里举着从郊外采摘来的小花,在辛劳了一天的母亲面前,灵巧地转动脖子起舞,眉心一点艳红,然后在几个妇女的称赞中,像只小鹿般投入母亲的怀里。

      ——这是吉祥如意的莲花女。

      第二幅画作上依旧是一个年轻女性,她嬉戏于人群之中,脸颊微红,眼波流转,情窦初开。

      她穿着校服走在田间路上,十六岁的少女即便没有得到充分的营养,依旧绽放着青春气息。同村男孩儿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她并不喜欢,却又有种奇异的感情。

      ——这是嬉女丽三城的游乐母。

      第三幅画作上已然是个成年女性,她一步步踏向光明,天降香花和珠宝围绕着她。

      “就算要去读大学,为什么也只能去女子学校?为什么连看球赛,女人都有专门的座位,和男生隔开?”她不解且抗拒,“我要读书,妈妈,我不是下等人,也不想嫁人。”

      ——这是被誉为宇宙女王的万有母。

      第四幅画作上的女性皮肤浅绿,穿着红衫衣裙,手里拿着一把七弦琴弹奏,笑容甜美而快乐。

      “老师!”“老师!”叽叽喳喳的学生像一只只小鸟,将她围拢在中间,她费劲了千辛万苦,才说服这些孩子的父母,把女孩儿们送来她这里上学,她搂住她们,像搂着整个世界。

      ——这是代表关怀与智慧的贱.民女神。

      第五幅画作陡然一变,上面的形象不再甜美动人,而是充满恐怖。她有着深蓝的皮肤,举起燃烧的火盆,眼神痛苦而挣扎。

      十四岁的少女眼含泪水,火红的沙丽遮盖住了她的眼睛和未来,手背上画着吉祥如意的图案,耳边却是男宾们粗俗不堪的笑话,他们都在等比她年长十多岁的丈夫与她圆房。“老师。”她徒劳地向同样无助瘦弱的女人伸手,却被自己的母亲硬生生塞进了新房。

      ——这是为世人而心碎的度母。

      第六幅画作的女神一手持剑一手持盾,怒目圆睁,满脸愤怒,正在和周围的群魔作战。

      “那些人是骗子,他们要把我的学生骗去不知什么地方,已经有五个孩子不见了。”她知道这事不对劲儿,可警察局的男人们却哈哈笑笑,在她失望透顶走出的时候,笑她是个老.处.女,尽管她才只有二十四岁。她凝视着远处的田野村庄,下定决心不再让他们带走任何一个孩子。

      ——这是畏怖母。

      第七幅画作是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丑寡妇,穿着白衣,不带任何饰品和武器,苍老的眼神中是无尽悲凉和拒绝。

      “不——不要——”她发出凄厉的哀嚎,但那只是为那个禽兽助兴罢了。她的手徒劳地抓住昂贵的床单,听着人们嘲笑她不识抬举,能被看中,而不是当奴隶卖掉,她就该感恩戴德。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叫着她老师的一张张无助恐惧的脸,她们都在哀嚎,都在求救,可是永远都无人应答。

      ——这是心如死灰的烟居女神。

      第八幅画作是一位身着华丽黄裳,却手持战杵的女神,她一只手举着棒子,另一只手攥着一个男人的舌头。

      割开他们的咽喉!割断他们的四肢!划开他们的腹部!终于,她在鲜血中得到救赎和安宁,虚空中的女神仿佛向她走来,娇小柔美的百灵鸟在她耳边轻轻哼唱……

      ——这是打碎一切的面缚母。

      第九幅画作是一位没有头颅的女神,她用弯刀割掉了自己的头颅,脖子喷溅出鲜血,她手上自己的头颅怒目而视,伸长舌头,喝下脖子处流出的鲜血。

      “礼赞大时母!”她虔诚地跪下,向着那个白骨雕刻而成,仿佛漂浮在虚幻之中的十臂迦梨女神像。神像身上带着的每一颗人头都在流下鲜血,他们的面容痛苦无比,赫然正是被分尸的十二个□□。而一切的最终,她将成为大时母历经多年再次神降的容器。

      ——这是自我牺牲的无首母。

      最后一幅画作为恐怖,即便仅仅是一副画像,也让人感到无边的杀意和愤怒!蓝肤红舌,腰围断肢,脖子上戴着人头骨项链,每只手上都持着一件武器,鲜血弥漫着画面每一寸地方。

      ——这就是大时母,迦梨女神!

      而她此刻正静静地侍立在法考尔和汉默身边,大大的乌亮眼眸,像极了星辰的光芒,黝黑长发编在身后,眉眼间写满了快乐和疯狂。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印度教萨克蒂女神的十个化身,十慧母像?”佐伊·汉默惊叹地看着每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在法考尔自得的笑容中,贴近了他的身边,笑弯了眼眸道:“这可真是神作。”

      “当然,据说这是吠陀时代的作品,被供奉至今。”他就知道汉默会感兴趣,毕竟他们就是在印度遇到的,后者沉迷于印度文化。

      “您是怎么拿到这个作品的?”金丝雀歪着头,娇笑着问道。

      法考尔哈哈大笑,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身,随口说道:“这可是一个秘密,亲爱的佐伊,但你真喜欢的话,我将来把它送给你。”

      将来?什么又是将来?

      佐伊·汉默无声地笑起来,却在下一刻对印度女仆招招手道:“格尔雅,你扶我一把。”

      她挣脱了腰间的手,法考尔略有不满,但没有表现出来,他试图说什么,却见汉默扭过头去,双眼如繁星般亮起——法考尔的眼神逐渐空洞,放下双手,不再动弹。

      “格尔雅?”金丝雀的心思全然不在□□老大身上,她转头看向印度女仆,却见这个高鼻梁深皮肤的美人,此刻正痛苦不堪地抱着自己的身体,指甲在手臂上挠出了一道道血痕,却浑然不觉,汉默挑起了眉毛,平静道:“开始了吗?”

      “汉默……小姐……”格尔雅喘着气,抬起脸,流着鲜血的双眼无神地看着歌唱家,“你曾答应过……还不够,汉默小姐,祭品还不够……大时母需要更多,我要更多。”

      金丝雀默然片刻,点头道:“我明白,别着急,今晚这个别墅里的人,都是你的。”

      满脸鲜血的女性满足地笑了起来。

      #
      艾尔等人赶到的时候,他已经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在皎洁冷清的月光下,佐伊·汉默穿着礼服慢慢走了出来,对他笑道:“我就知道,你今晚还会回来。”

      “你他.妈疯了吗?”神父冷声道。

      他以为汉默至少还有底线,和那些纯粹的狂信徒不一样,但是,她利用自己的信任做了什么?

      “你让我把圣权杖支走,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冷静一点,艾尔。”汉默想把手放在他肩上,却被神父避开,德瑟奈德的无形刀锋直指她的面门,伦德尔警官拿出了枪,侦探默默躲到了一边。

      金丝雀抬了抬眉,摊开手道:“我是在印度遇到格尔雅和法考尔的,人熊帮在印度乡间拐走了不少女孩儿,格尔雅是某个乡间学校的老师,在警察不作为的情况下,她竟然自己找到了人熊帮的线索。”

      “本来,她应该被杀了扔河里的,但你猜怎么着,格尔雅很漂亮,知性、智慧、倔强而坚强。法考尔本人更喜欢有韵味和独特的女性,而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女孩。”

      金丝雀嘲讽地扬起了嘴角:“所以,他占有和驯服了格尔雅,这对他来说,是一场别有趣味的征服游戏,在他对乖巧的格尔雅失去兴趣时,他在自由集市上遇到了我。我最近对印度文化比较感兴趣,想看看能否淘到点好东西。”

      “结果,让我遇到了格尔雅,她身上竟然有迦梨女神的气息,她应该是天生的大时母祭司才对。但你看,她却沦落到这个结局,作为一个贱.民,就算她失踪了也没人在意。然而,格尔雅却不是为了自己而绝望痛苦,到了这个地步,她还在担心自己的学生。”

      汉默再次望向了璀璨星空,轻声道:“艾尔,当人怎么反抗都徒劳的时候,神灵便成了唯一的寄托。”

      求助于神鬼,是人类心底最悲切的绝望。

      “你可以住嘴了吗?”神父冷声打断道,“拖延的时间够了吗?你是深空星海之主的信徒,却出手帮助印度教的大时母神降,难道是打算从此改信吗?”

      “怎么可能。”汉默摸了摸耳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你帮助格尔雅杀人分尸,准备神降仪式,不就是为了得到某些好处?有必要说的如此道貌岸然?你在这里拖延时间,也无非就是为了让格尔雅完成仪式,现在你废话说够了,不想打的话就让开。”

      神父憋了一肚子气,他完全被汉默这个女人骗了。

      就算迦梨女神是印度教的正神,但祂通常以极度愤怒的杀戮形态出现,如果让祂神降,又无法让祂冷静下来,罗尔拉德今晚要死多少人?这里可没有一个湿婆让祂踩着泄愤。

      他很想打死汉默,但他知道,就算和德瑟奈德一起动手,恐怕也动不了她。

      倒不是说汉默本身有多强大,而是圈子里一直传言,汉默手上有黄王赐予的强大魔法用品,所有胆敢打她主意的,无论调查员还是别的狂信徒,都连灰都没剩下。

      不过,汉默也从未主动挑衅过官方,想来那个物品是有一定限制的。

      双方对峙了片刻,最终,神父冷笑一声,直接从金丝雀身边走过去,汉默的脸抽动了一下,没有阻拦。而伦德尔警官和猫神眷者更是紧随其后,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侦探看着前面越走越快的小伙伴,跺了下脚,小心翼翼看了眼金丝雀小姐,往旁边多走了两步饶了过去,然后快步跟上。

      别墅里已然血流成河,格尔雅……不,她此刻皮肤逐渐变为蓝色,眼珠瞪出,长大嘴巴吐出红舌,从后背又生出两只手,左手是一把弯刀,右手是三叉戟,肆意屠戮着人熊帮的打手保镖。

      应该还不是完全形态的迦梨女神。

      神父冷静地环视周围血腥的环境——现在攻击格尔雅毫无意义,关键问题在于,神坛在哪里?

      只有打断神降,切断容器和神灵的联系,才能彻底解决这件事,否则他们就得尝试正面和神灵交手了。讲道理,就算格尔雅能承受的神力有限,他们对上大时母也是送菜。

      大时母并非邪神,可偏偏召唤的是最没有理智的暴怒毁灭状态。

      若神降的是莲花女、游乐母、万有母,不,哪怕是面缚母这种纯战斗形态,他们都能尝试和女神沟通。毕竟那是大时母萨克蒂女神,湿婆的半身,所有女性、儿童、无辜信徒的保护者。

      和混沌神这种愉悦犯是截然不同的。

      伦德尔用警察的专业性,迅速找到了血迹的最初来源,那是一个放收藏品的密室,正面墙壁上是十幅不同形态的女神画像,地面上的法考尔被斩首,血流淌在画像脚下。

      十慧母仿佛都活了过来,祂们的虚影聚焦在半空中,隐约现出萨克蒂女神的真身。

      威严而慈爱、怜悯而愤怒、庄重而天真。

      祂是印度教中的“万物之母”,相信我,你绝对不想招惹一位暴怒的妈。

      “艾尔,怎么摧毁画像?”警官冷静地问道,好像自己在面对一个喝酒闹事的普通犯罪分子,而非能把他随手碾碎的神灵。

      神父避开见人就杀的迦梨形态的格尔雅,猫神眷者德瑟奈德举着无形之刀就冲上去了,他必须为神父争取时间,而此刻能暂时对抗的,也只有他了。

      “不,我们毁不掉。”神父只看了一眼,就果断摇头,“这幅画本身就是圣物。”

      就像你毁不掉朗基努斯之枪一样,除非你有同等级的……等等,同等级。

      神父默默看向猫神眷者,想起了维拉斯木盒,还有包括盒子的那块耶稣裹尸布。好吧,裹尸布主要是用来隔绝和保护的,没有攻击作用。

      但既然能隔绝维拉斯木盒,就肯定能隔绝十慧母画像。

      “德瑟奈德!”神父吼道,“裹尸布,扔给我!”

      猫神眷者,这位勇敢的尼罗河勇士,已经被迦梨女神容器压着打了,毕竟他只是眷者,不是猫神本尊,能支持那么久,纯粹因为对面的容器也是人类,发挥不出迦梨百分百的力量而已。

      德瑟奈德从无形中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东西,精准地扔了过去。

      神父猛地握住裹尸布,抽出,这块布裹一个木盒也就罢了,要裹住整面墙壁实在是强人所难。艾尔只犹豫片刻,就果断蒙上了第十张的迦梨女神愤怒相。

      没有裹尸布封印的木盒漏了出来,眼看要跌落在地上,被警官一把抓住,抱在怀里。

      神父的眼神猛地就是一利,张了张嘴,还没吼出来,就看到虚空中的萨克蒂女神幻影,从以迦梨为主的愤怒,转为了拿着七弦琴,绿皮肤,满脸温柔甜美的贱.民女神。

      “礼赞大时母!万物之母!”神父做出了标准的印度教信徒手势,向女神致敬,并且立刻用梵语说道,“请求您宽恕,宽恕罗尔拉德的无辜之人!请求您怜悯,怜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被逼迫卖.身的少女、在饥饿中惶惶不可终日的孩童!”

      如果迦梨女神降临,这些可怜的人都会死去,但大时母的贱.民女神化身,据说是最为哀怜同情社会底层之人的仁慈之母,她经常在贱.民中拿着七弦琴出现,庇护和安抚一无所有的信徒。

      虚空中绿皮肤的女神转动了下眼珠,一下子变得灵动活了起来,无形的能量波动让在场所有人都双腿发软,伦德尔差点跪下去,而神父倒是跪的极快,他依旧保持着向女神礼敬的姿态。

      大时母先是看向了伦德尔……手里的盒子。

      然后,祂注意到了在花园里乱砍的格尔雅的迦梨形态。

      随着绿皮肤女神拨动七弦琴,在花园中持着弯刀愤怒斩首的迦梨慢慢平静下来,她闭上眼睛,在月光下浑身颤栗,蓝色逐渐褪去,转为较深的人类皮肤,格尔雅的五官重新鲜明起来。

      “礼赞大时母!”神父再次礼敬。

      大时母的注意力终于集中到了他身上,神父不太抬头正视神灵,但抱着盒子的伦德尔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位绿皮肤,带着甜美笑容的女神微微笑了一下,接着便消失在虚空之中,仿佛重新回到了画上。

      “暴力就是力量。”虚空的声音平静而威严。

      “但力量不为暴力而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伦德尔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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