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成真》豆田至西

2、矮梯奶奶和我一见如故

　　当吴嫂把最后一个福气香囊放到堪堪手中的时候，角三轻轻叹了一声气，吴嫂脸上满是抱歉：“没事儿，明年早一点来就好了。”说着，吴嫂拿上了雨伞，理了理头发，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对里屋喊道：“妈，我去看妹儿了，你帮我顾会儿店。”

　　堪堪一听，想起来昨晚睡前，堪堪妈叮嘱她买完香囊赶紧去城南小吃店帮忙，今天是端午节，他们家艾香糕闻名全城，这会儿铁定是忙不过来的，于是转过头叫住了吴嫂，一边往吴嫂站的地方走，一边对角三说：“我要去我妈店里帮忙啦，你自己回去吧。”

　　堪堪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什么事儿，又回头对呆立在原地的角三喊：“如果你把愿望告诉我，我说不定会把香囊让给你哦，嘻嘻。”说罢转头就跑了。

　　角三心中涌上一股气，要不是她起不来，今天也不至于只能买到最后一个，这会儿倒自己拿着香囊跑了，又转念一想，自己何德何能，买个香囊就想实现愿望，这世上哪有这么大的便宜，也许这就是缘分吧，算了。

　　角三叹了口气，正准备回家，却瞥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站在矮梯上，想拿柜子顶格上的香囊，老奶奶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却还是有点距离，心急之下一踮脚，全身失衡，眼见着就要摔下矮梯，这时，角三一个箭步冲上，双手托住了老人家的后背。

　　这老奶奶就是吴嫂刚才叫的妈。老人家哎呦一声，满脸惊恐，额头上登时冒出一簇细密的冷汗，但幸亏角三出手迅速，不然这把老骨头这么经得住摔？

　　借着角三的力，老奶奶站稳了身子，惊慌之余回头看了一眼热心人，只一眼，思绪顿时被拉回六十年前。

　　那时，她还是个初露聘婷的少女，长发如瀑，双颊微微润着粉意，嘴角时常盈着笑，只比春天含丹的桃花，若是来点春雨细雾，她便和着雨珠飘摇，清香又醉人。

　　眼前这人就让她想起当年的“春雨细雾”，这少年眉眼和身型都不像故人，但举手投足之间看出脾性，倒是和故人如出一辙，双眸闪躲，眸底力量与良善交织，世上难得啊。只是这少年眉间有几分乱意，看来近期有些心事……

　　角三待老奶奶站稳之后，只手够到了那只香囊，递给她，见老奶奶盯着他看，有些局促，就率先打破了尴尬：“给您，您以后不要再爬这么高了，小心身体啊。”

　　老奶奶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来，神色立即恢复，微笑着说：“小伙子，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现在说不定都翘辫子了，这可是救命之恩，我得好好感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角三听老奶奶那么轻松地说出“翘辫子”，心想这老太太可真看得开，回应着：“我叫角三，今天想来买福气香囊，但没买着，唉……总归是缘分不够吧。”

　　老奶奶听了心想，年少谈缘分，总绕不过一个“情”字，但角三这样畏畏缩缩的，就算是有缘分，也十有八九难成就，想着她就绕到柜台，从抽屉中拿出一卷嫩丝绸，这丝绸质地虽然嫩，但绸子上的斜纹是几十年前的样式，不过虽然岁月终究在上头沉淀一些暗色和磨损，但看得出来一直被精心护养着。

　　“有没有缘分，算一算就知道了。”老人家铺开丝绸，只听见哐啷几声，其中的圆盘、短锥、小碗、山河星点图都一起露出，随后，她转身朝向柜台旁的香料台，在几十种草药中忙活着取料。待取下八种香料，老人家将香料分成四垛，每垛两种，开始忙活起来。

　　角三的爸爸是一名物理学家，妈妈是小学科学老师，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在角三的印象里，都是父母口中的“不务正业”和“骗钱骗人”，出来买香囊已经够荒谬了，这会儿竟然还算上了命。角三想着，这要是被爸妈知道了，铁定完蛋，想着又叹了一口气，烦躁不已。

　　“年纪轻轻，叹气太多，好运也会变霉运的。”老奶□□都没抬，就感受到了角三心里的乱毛线，“原来叫杜儿，这女孩在你心里好美啊。”

　　角三听到这个名字，愣了愣，眉头一紧，双颊滚烫起来，羞愧让他立即低下头，双眼啪嗒啪嗒眨着，不知道该看地面还是看自己的衣角，这情形，仿佛谁当街把他的裤子扒了。

　　“您怎么……”

　　老奶奶把方才的香料装进一个了香囊，见着角三局促不安，忍不住笑了出来，说：“这是心意香囊，你随身带着，今天跟任何人对话五句以上，就能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就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样。只有今天哈。”

　　角三又恼怒又觉得莫名其妙，这老太太怎么这么奇怪，一下子把他心里最深的秘密说出来，一下子又搞了个心意香囊，她到底要干什么？

　　尽管恼怒，角三当真从没有跟人讲过心底的秘密，这老太太也是今天才遇到的，又能那么准确地说出他意中人的名字，虽然其中没有什么科学可言，角三也半信半疑，接过了香囊，心想带着香囊也没什么坏处，但如果今天遇到了杜儿，也未尝不可一试，知道了杜儿心里想什么，不就可以更好地追求她吗？至于老太太刚才说有人喜欢我，如果不是杜儿，那我绝对不能接受，也就不管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