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穿成妖精文中的姥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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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书睁眼就是石头琳琅的头顶，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清周围的事物，外面呼呼刮着大风，伴着尖利的声音在哀嚎。
一书侧耳仔细听了听，是道女声，因为嚎叫而破音.
“姥姥，望月求您救救七郎，七郎他快不行了！”
“姥姥，您可怜可怜我们，七郎十年寒窗苦读不能还没考取功名就这么没了，七郎~七郎~呜呜”
那女子在外面哭泣，渐远一些还有其他声音叽叽喳喳在讨论，其中以年幼者居多。
“啊！月娘也太可怜了吧！那个七郎真是倒霉，去赶个考也能染上重病，人类好脆弱哦！”
“可不，我听说之前就有一次也是生病差点没救回来，就是那个七郎！”
“这个七郎是怎么回事？是人类都这么脆弱吗？还是只有月娘家的七郎那么弱？”
“不清楚，会不会真的是戏文中说的那样，咱们妖和人类结合会吸取他们的精气，然后他们就会变得很脆弱，容易生病？”
一群孩子你一嘴我一嘴，明明是最天真的话语，一书听到之后却心绪翻涌，一口血气直冲嗓口。
这顾七郎说可怜也不可怜，说无辜也不无辜。
此次的事件类似于白蛇传的故事，只是这个故事里没有小青却多了一位名为姥姥的妖怪。
一书穿越到了一个有妖精、道士、神仙存在的世界。道士除妖，妖精修炼，道士除妖为了成仙，妖精修炼也是为了成仙。上古时期道妖互不干涉各自为营。后来有些妖为了加快修炼夺取了人类的性命，道士身为人族便也开始了他们的除魔证道之路。
随着时间的推移道妖之争纷纷，直到道士们发现除妖可以增加他们的修为，声望，甚至提高了他们成仙的可能，于是道士们对于妖的打击呈现一面倒的形式。
现如今妖精们为了生存普遍躲到深山野林之中，躲着道士也躲着世人。
原身是一位修行时间很长的鸟妖，因为是鸟可飞，跑的快，所以数千年间才得以在道士的追捕打杀之下苟活。五百年前，原身找到了一处深山-千波山，这处深山处于连绵不绝的山脉之中，隐蔽而安全。于是原身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老巢开启了一心一意的修炼生涯。
这期间原身偶尔外出，趁机救下了好多小妖，鉴于妖修的艰难，这位大妖承担起守护者的形象开始庇护着他们，带着这群懵懵懂懂的妖怪们在这座深山中静心修炼。
而这群小妖统称原身为姥姥。
姥姥对所有的妖精一视同仁，但也会有所偏爱。其中，三百年前救下的小蛇妖最为得宠，原身十分喜欢这个性格温柔体贴的小妖，并在她成功化形之后为她取名—望月。
望月十五年前蜕皮历劫，为防历劫动静太大招致道士的注意，她偷偷外出寻了个离得很远的山头。
雷劫之后望月显现缩小版原型，因为过分虚弱而从山顶滑落，被当时年仅三岁的顾七郎所救。望月养好伤后回到深山，她拿了一些上好的药材和金银要去感谢顾七郎，谁知顾家突逢变故举家搬迁了。
望月再周围寻了一年多未果这才放弃，谁知前年竟然在深山附近偶遇顾七郎。
原来顾七郎家搬至千波山东侧的暮云镇，顾七郎年少有才，小小年纪已是秀才，此番正是要去府城，南浔府里的青云书院求学。谁知刚出暮云镇就被匪徒拦截，土匪抢了金银之后以防书生报官，干脆打晕顾七郎扔进深山不管死活，任由山中野兽啃食。
可巧那日望月要外出采一株百年睡莲，正正好好经过顾七郎晕倒的地方，于是这两人救来救去产生了感情。
两年前望月执意离开千波山要与那顾七郎成婚，原身是劝了又劝也没打消他们的情谊，甚至因为原身的阻挡两人更加坚定了。
无奈之下，原身出于对深山中一群小妖的考虑，在望月离去之前让她发誓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暴露这处地方。
望月清丽的小脸上一片倔强，顶着大雨发了誓言，深深看了一眼原身扭头转身离去，期间一眼也不曾回头。
谁知，走时说的好好的，没过一月望月就回来了，拉着脸色铁青昏迷不醒的顾七郎跪在山口求原身救他。
原来是顾七郎与望月成亲之后承受不住妖力，昏迷不醒。原身出于对望月曾经的喜爱颇耗费了一些修为顾七郎调理了身体，又传授给望月一些双修之法。
只是原身终究没有把顾七郎变成修行之人，那双修之法也只是单纯的消散人类接受不了的妖力。
一天一夜的补救之后原身挥手赶走了二人，望月抹着泪拉着还在昏迷的顾七郎头也不回的走了。
三日后顾七郎转醒，望月喜极而泣，两人正式开始了恩恩爱爱的夫妻生活。
原身再次见到望月就是一月前，那顾七郎这两年经过原身调理过的身体十分健□□活又美满富足，与学业上更加进步，年前意志满满进京赶考。
谁知路上误入突发疫情的县城，不幸染病，奄奄一息下触发了身体中望月为他下的危急符。
望月匆匆赶到时顾七郎只剩最后一口气了，看着消瘦到脸颊凹陷的顾七郎她心痛不已，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救活他。
一路上顾七郎靠着望月不停输送的妖力还真撑到了千波山。
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望月跪在山口再次求原身救顾七郎一命。
本该命绝之人区区一只妖怎么能救活，妖修再如何厉害也不是神仙。
这一次原身拒绝了望月。
望月跪在山口一动不动，如若不是需要照顾七郎她可能还会跪得更久。期间望月消失了一天，再次回来就是求原身给她一份千年山参。
深山里，原身养的一群小妖中有个山参精，千年生慧，千年化形，如今那个才化形不过两年，穿着大红肚兜、光着白胖胖的屁股漫山遍野瞎跑的小娃娃就是。
花草树木是妖中最难修炼的，小山参身上每一条胡须都是他百年的修为，望月张口就要的一份是他五百年的修为。给了她小山参就会元气大伤。
原身再偏爱望月也不会同意这种事情。
谁知望月见原身不同意索性自己偷偷埋伏在山中，暗中做了陷阱竟要捉捕小山参。这个计划被还未化形的一颗小树听到了。
这个存在时间比原身还长的小树把听到的计划告诉给了它的小伙伴小山参。
于是就被神识覆盖全山的大妖听到了，原身得知此事气急攻心，找到望月交流又被望月那句：“我不管，我不管，我只要七郎，只要七郎活着让我干什么都行”气的灵气肆溢。
一口心头血当场喷出，原身回到自己的洞府里直接命归西天。
一书在地府听到了原身的意愿，双方签订协议，一书来帮原身护住这一山的妖精。
望月还在屋外哭泣。一书接纳着原身的记忆，生活了上千年的妖精记忆容量庞大，一书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收。
这时她的衣袖被拉了拉，小树偷偷冒出枝丫碰了碰一书。
“你还好吗？”
“你怎么在这里？”一书惊讶的发现小树不知什么时候整棵树都跑进洞府，粗壮凌乱的树根上还裹着黑色的泥土。
小树意识到姥姥惊讶地盯着自己裸露在外的树根，那感觉仿佛人类被看到了没穿衣服的身体，他非常不好意思的扭来扭去，羞答答的回答道：“小山参说你很伤心，是因为我告诉你的事情吗？如果我不说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伤心了？”
“不会，我反而会因为你没告诉我而更加伤心。”
“为什么？”小树枝好奇的挪动着树根试图靠近一书。
本就凌乱的树根开始更加扭捏的搅在一起，连带着枝杈也开始晃动，一书的老眼一片昏花。
实在忍受不住了，一书从袖中乾坤甩出一个宝盆，宝盆是原身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的，用处不大，不知是哪位道士修炼出来专门种花的。
虽说叫作宝盆，但整个盆都是泥瓦的外型，十分朴实无华，唯一的优点就是能够自由伸缩方便携带。
一道泥黄色的光芒显现，眨眼之间小树就被移栽到宝盆中，整个宝盆带着小树自动缩小到巴掌大小立于一书的手掌之上。
一书伸手戳了戳迷你版小树，小树似是痒痒一般躲了躲，同时在一书的脑海中传递出：“姥姥，痒痒”
孩童纯粹的声音令人愉快，但又聒噪的让人心烦：“姥姥，姥姥，你快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告诉你你会更伤心？”
小树苗刚刚开智，思想等同于三岁的孩子，每天都有回答不完的问题。
一书沉默了一下甩出万金油金典句式：“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说完，她把小树收到宽大的袖口藏了起来，起身走出洞府。
现在她想到了怎么解决望月和顾七郎的生死之关。
一书拿起竖在床边的红木拐杖，甩袖背手走出洞府来到山腰。
望月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裙跪坐在山腰处的平坦空旷之地，身边还躺着昏迷的顾七郎。她俯跪在地上哭泣，一心一意的悲伤着，连那顾七郎在烈日下越来越泛白的脸色也没有看到。
“望月，你可知错？”
属于姥姥威严的声音凭空在望月的耳边轰响，那严厉的语气在空地上回荡，瞬间传出数里还在回响不绝。
“姥姥，我只是想让七郎活着，他那么努力，怎能在临考之前止步！当年如若不是七郎救命之恩，如今望月早已成那悬崖下的白骨一副，救命之恩望月怎能不报！更何况七郎怜我爱我，给了我一个家，如今他命在旦夕，我怎能不救他？姥姥，看在七郎如此好的份上，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七郎如果死去我也就不活了！”
数日来望月翻来覆去的在族里说顾七郎有多可怜，本来对他二人无感的小妖都逐渐被洗脑了。
一书一出洞府，四周立刻围上来众多妖精，听着耳边细细碎碎同情望月和顾七郎的话语，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一书知道那是原身残留的情绪。
一书抚摸着胸口以示安慰，她终于感受到了原身被气死的原因。
望月根本没有意识到的自己的错误，她沉浸在在自己钩织的伟大爱情里，一厢情愿的认为她的牺牲是合理的，可以被理解的。
但她的一番话全部建立在牺牲小山参的修为之上，甚至有可能危及到小山参的生命，他们二人美好的爱情故事建立在第三人的牺牲之上。
深山里的妖精们大多没去过人世，只一心修炼，根本没有自己的是非对错。望月自回来之后，每日诉说着顾七郎有多好，多努力，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多美好。
哪怕她设计欲算计小山参的事情被曝光，可众多精怪除了开始的愤怒之火，被她楚楚可怜的哭两日也开始逐渐原谅她了，真真是被人卖了还在帮着数钱。
一个两个还罢了，一群妖精都这么被人忽悠，原身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味的庇护竟是要害了这群小妖精。又怒又愧之下原身乱了道，一时走火入魔就这么被气死了。
原身入了地府之后唯一的执念就是要让这群天真的妖精学会是非对错，能有自己的正确的原则和坚持，能在这世间磕磕绊绊的活着，哪怕不幸陨落也不能是这种被卖了还不知的情况。
一书即签了合同就会好好完成原身的心愿。
既然望月和顾七郎爱得死去活来难分难解，那么就让他们一生一世都不能分割吧！
“我有一个方法确实可以救顾七郎一命，且他日后还能摆脱人类脆弱的体质，只是……”一书沉吟，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望月倏地抬头，眼中绽放出夺目的光彩，“姥姥请讲，望月不怕，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要把七郎救回来！”
“倒也不必如此，这个法子也不难。它乃是魔修的双修之法，也甚好修炼，不会对人造成伤害。只是和他双修之人需要贡献自己一半的生命和修为，如此两人达成真正意义上的同生共死。这是当年大名鼎鼎的魔修为了和所爱之人长相思守而自创的功法。”
一书顿了顿接着说道：“因涉及到床第之事，这个方法只能你用。”
望月眉敛低垂，浓密的睫毛如翩舞的蝴蝶轻轻颤动，她似乎向顾七郎的方向看了看，须臾之后自信的仰起头，迎着日光大声宣道：“我愿意！”
“呵！”耳边传来一声轻哧，一书目光穿过山顶望向西头的那片湖泊，那里还有个不合群的老妖。
“既如此这功法就传给你吧！”衣袖一挥，一卷竹册飞向望月怀中。
望月欢喜着接住之后就想把竹简往脑门上拍去，修真世界传人功法除了法力强大之人以意念相传，大多都是形成竹简之后再往脑门上一拍，竹简就会化为意念传递到脑海中。
无形的法力制止了望月，她看向一书目光里疑惑中带着些许伤心。
“即传给你了就是你的。只是这魔修的东西毕竟邪门，未免日后流露出去造成祸端，现在需要你立下毒誓绝不外传！”
望月一听，眼眸微转，当下就着跪坐的姿势竖起三指对天发誓：“吾，望月此生绝不外传魔修双修之术！”
一书在一旁淡淡纠正道：“这个双修之法叫共生。”
望月看了一眼姥姥，昔日总是对她露出慈爱笑容的姥姥此刻褪下温柔的外表，一身黑袍立于阴影之下，古波无痕的双目望着自己，仿佛能把自己心底最黑的地方看个通透。
此时望月才意识到姥姥是一位大妖，以往她总是慈爱的看着自己，所以自己总忽略了她那在众妖中也卓越精丽的容貌，以及那在岁月中磨砺出来的深不可见的实力。
望月意识到姥姥在自己心中的变化后，本能的心底生出一丝畏惧。她抿了抿嘴唇改口宣誓道：“吾，望月此生绝不外传魔修的共生双修之术！”
“既然如此顺便再加一句：‘绝不会谋害同伴性命，否则道心破碎、天打雷劈！’”
一旁的妖怪们惊呼出声，但此刻竟无一妖反对。
还好，还有救，一书内心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满山的精怪还没傻到底，那自己就能救他们一救。
望月的眼圈瞬间通红，只不过此次没有人再去可怜她了，最终她只能咬着牙发了最后一句誓言：“吾，望月此生绝不会谋害同伴性命，否则道心破碎、天打雷劈！”
天边响起一声轰鸣，是天道在向世人回应，它应允了！
望月发完毒誓拿着竹简拉着顾七郎迅速消失在人前。
远处的京城，繁华的城市中独有一处小院安谧静立，天边响起雷鸣，原本坐于廊下打坐的道士睁开双目，如鹰的双眼精准的落向南边。
随后他皱了皱眉头，手指轻轻掐算一番，覆又闭起双目。
院中一如往常，宁静深远。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穿成妖精文中的姥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