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仙妻》有待江山信美

8、第八章

　　安然静怡的时间不长，吴氏数了数两串铜钱，虽说是一再省着用的，现在剩得不多，一双细长的柳眉皱了起来，女子叹息了声，换上外裳打算去镇上去卖些绣品

　　刚出门，就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斜靠在大门前，吴氏心下一空，莫不是……莫不是，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缝，紧咬着下唇，果然，果然……他回来了

　　女子额头开始冒汗，一双细手手心里不住地冒冷汗，她害怕，她好容易地给允儿存下的积蓄再被抢走，当初她独自生下孩子，他在哪里，她一个人将孩子拉扯大，他又在哪里，她不愿再等了

　　接着，男人跌跌撞撞地破门而出正看见了如惊弓之鸟的吴氏

　　他每逼近一步，她就后退一步，这个男人，给她带来的伤害已经造成不可磨灭的阴影

　　“婉甄，你为何如此怕我？”男人强烈的酒气又让她想到那一个个被毒打的日子，她顺手抄起了床旁的一个棒子，紧紧攥住

　　“别过来，你别过来……”她疯狂躲着，眼神里的惊恐没有丝毫减弱，他的声音他的面孔，他的一切这些都让她感到无比地害怕

　　男人径直走过她，看着场上摆放好的小棉袄，拿起仔细端详“我们的允儿，都长那么大了？”她当年未婚先孕被族人驱赶出村，在荒山野岭拼了命生下孩子，可是他竟可笑地说自己已有妻室

　　“你不配说起他，他是我的儿子。”听见允儿，她再也受不住，一双坚韧的眸子瞬间没有了恐惧只盯着他冷冷地说

　　“不，婉甄，别怕我，我有事求你，我那恶婆娘卷走了我全部的家当，我只有你了……”男人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紧紧抱住她的大腿，当初也是这样，她竟傻到给了他自己母亲的遗物去当铺……

　　“婉甄，这世上，我只有你，你还记得吗？朝有青雪，暮霭何歇……我为你写的……”

　　“闭嘴！你闭嘴……她歇斯底里地吼道，这点情爱她根本不需要
　　”没有银子了，找我也没用……”她流下两行清泪，倔强地擦去面颊的水渍

　　“看来，还是没教训够啊……”男子突然戾气愈发重,他红着眼睛抓起她的头发，吴氏往前一奔，只感觉头皮撕裂般的疼痛，几点血滴子掉落在地上，她痛喊一声直坐在了地上，她颤抖地看着，男子已抢先一步去翻了各个角落，桌台，炉灶……直到看到他在翻床榻，她愣是直直地从地上站起来抄起了竖立在门旁的锄刀

　　一步步向男人走去，男人感觉身后的脚步声返回头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一手抢过她手中的锄刀破楼大骂道“贱人！你把钱藏哪儿了？”

　　“我…说过了…没………银…子”她微弱地出口，心里想到的却是儿子认真读书的模样，那点银钱是他来年春月的书钱，他爱看庄先生的文章，可只能借那些公子的看，他爱写字，却只能用书院里的毛笔……

　　男子不耐烦地还是选择放开了手“婉甄啊……你说你没了这手，以后可怎么活呢？”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闪着寒光的匕首一下抵上了她的细手，她的右手马上失去血气变得涨紫

　　是啊，没了手，她可怎么给孩子买衣衫，买他最爱的书……她拼命反抗着，但感觉那刃已经进入了些在她的皮肉里，她带着认命的语气，颓废地望着他的眼睛“…银子，在……”

　　男人来了兴趣，松了力气，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手“在哪里？”

　　黑暗中，她仿佛也摸到了个尖利的东西是一个她磨了很久的东西……也是她期盼了很久的东西，果然有些东西放弃了马上就会后悔……是她自己太傻，还是命运不公……

　　很久以前的上元节，她和一个那样令人心动的男子定情，背着爹娘和他鱼水交欢，初尝情爱“婉婉玉甄……”男子这样说着，亲吻着女子乌黑柔美的发丝，往她发髻里会心地插进一根漂亮的蝴蝶银钗

　　为了这个，她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婉婉玉甄……官人，可听见了？”在他的脖子被这根尖钗刺穿时，再被喷涌的热流给洒满脸上时，听着男人痛苦的低吟，她流着泪在他耳边缓缓说出了这四个字。

　　想起多年来他的冷漠和伤害，她带着一种快意拔出长钗，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她坐起身，刚走几步，她便体力不支倒在地上，突然她感觉胸口一痛，难受地吐出一口黑血出来，望着快掉落的夕阳，她算着，啊，儿子快回来了……他今天在书院有没有被人欺负，肯定又被先生称赞了吧……

　　渐落的夕色愈行愈远，冬天才刚刚到最寒冷的时候，玉舍冰几寒，杳杳钟声晚。男孩今天的新衣着实让书院同乡的孩童们见了一把世面，什么样的衣服他穿上之后，就真如同世家公子一样，有一股贵雅之气

　　今天他背完了三章，还与先生论了一番，被师傅称赞说有天赋，在课下还赠了他两只极其珍贵的狼毫紫竹的毛笔

　　允甄高兴地合不拢嘴，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的新衣衫，还是娘给他的，今天又得了先生亲赠的两只上好的毛笔，自然是要倍加珍惜的，所以他今天特地走了干净的十字路，尽量少蹭些泥水

　　当他到家时，却发现……一个倒在门框奄奄一息的女人，她脸色苍白，手里攥着一支银钗，眼神毫无生息

　　“娘！！！！你怎么了？！！”小男孩飞快地跑上去，立马鼻中一阵强烈的酸楚，他推了推她的肩膀，却没有丝毫的反应，男孩害怕地颤抖着，忍不住地流泪

　　吴氏难受地捂着胸口，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看着气喘吁吁红着眼睛哭着的儿子
　　“我的……允儿，我的允儿……回来了。”

　　“娘，是不是很难受，允儿带你去找大夫，你等等……”不等他说完，吴氏拉住他的小手，笑着抚着儿子的脸摇了摇头

　　“拿着这个，去京都找你姑姑，她看了之后定会收留你的。”吴氏温柔地摸着他的头，眼眸里只有满满的慈爱

　　“娘！！！不要离开孩儿，不要走，呜啊！！”小允甄扑在她身上崩溃得大哭起来，不住地抽泣着，冰原中孤独单薄的木屋，小小的身影在鹅毛大雪中快消失了原本的形迹，什么美好，什么点滴，一张张女子盈盈的眉目和温柔的声音全部像洪水般地涌上来

　　时间总会给出惩罚，因为你过于幸福，哪怕这幸福只是一件新衣，两只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