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论滤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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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
我万万没想到，敌人突破了最坚固、也是最不可能突破的、唯一的关口——大门，直接进村了！
最强冲锋手福泽先生一边相当温和地将他们带进来，一边安慰他们“不用太担心，橙月没有太严重的症状，正好让她休息一下”，直到正面遇到了披头散发、翘脚坐在客厅沙发上准备打开电视乐呵乐呵的我。
福泽先生：“……”
我：“……”默默放下了拆零食和摁电视遥控器的手。
我端正了一下姿势，裹紧了身上防着凉的小被子，肃着脸举起一只手来打招呼，“下午好。黄濑君…桃子同学，赤队。”
哇，福泽先生的脸更恐怖了。
桃井：虽然这个昵称听起来很亲切，但总有种其实是她没记住我的名字的错觉？
粉发女生见气氛不对，有意站出来调和，“橙月，我听赤司君说你请了病假，就想看下你要不要紧…不过你现在看起来精神不错哦！如何？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体温啦、头晕不晕啦、胸闷之类的？”
午后的光线穿堂铺洒一地，被玻璃和布帘柔和的光晕让女生关切的神情犹如雾里看花般朦胧起来。
这是天使吧！
我感动地忙不迭点头，此刻，我只想当个莫得感情的点头机器罢辽，“我有点胸闷！气喘！喘不上气！失陪一下！”
跑。赶紧跑！现在不跑不是人！
福泽先生今天回家也太凑巧啦！衣衫不整地面对客人那是我的错嘛！我也猝不及防好吧！
今天坚决不要接受福泽先生的剑术指导课！
…等下要不然去林老师那里躲下，反正请了一周的假。正好去博多逛逛，我听说那里杀手满地走的，长长见识。
万一也有什么偶像文化岂不美哉。
…呜呜呜，福泽先生再盯着我看我背心都要穿孔了！
在福泽先生默不作声地炯炯注视下，我居然慌不择路被茶几拌了下，被一边的赤司下意识扶个正好，“不要着急。”
“嗯…”
我应了声急急咄咄往楼上跑了。
一行三人中唯独没说上话的黄濑：“……”
只有他不是昵称，只有他没能接话，只有他小橙月连看都没看一眼……他应该待在车底QAQ。
赤司：“莫桑没事就好。这是社团里的大家托我带的礼物，多谢她平日对大家的关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片心意，请不要拒绝。”
桃井＆黄濑：？
满打满算在篮球社只待了不到六小时的人关照了大家些啥？赤司君/小赤司送心意的借口也太烂了吧。
也许是他俩的目光意味太过明显，自称是橙月的叔叔的男子替前者道谢后，将视线转向了他们。
黄濑心下嘶牙，这位叔叔的注视给人的压力也太大了，不愧是让小赤司都一下子失态的对象。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不自觉用上尊称：“我我是橙月同学的同桌，代表班里的同学来看望她的。”他想起来自己也不是空手而来，连忙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一摞册子，“这是这两天的笔记和作业。空闲的时候可以看看。”
福泽谕吉表情不变地点了点头。
橙月的同桌。
正好，他也可以问问她在学校的情况。
……
…………
等我麻利换完衣服，抱着从心的想法在房间找东找西的借口转悠好几圈之后，想到待会多半逃不掉的思想教育课，还是不太情愿地拧开门下了楼。
只是当我走到客厅外，终于察觉楼下未免过于安静，心里的警报一下子拉响了。
怎么回事？有埋伏？危机大测试？
我小心翼翼地拉开隔门，探头去看。
电视不出所料没能打开，吊顶的大灯亮着，黑色荧屏将熟杏色的灯光折射成莫名冷凝的光束。原本公事公办样的硬木沙发，被我软磨硬泡换成了红色皮革的美式沙发。
即使在柔软如此的沙发里，福泽先生也像面对着刀光剑影似的，背脊直挺，手臂折起，放在扶手上，如一棵沉默的百年松木，背影刀削般笔直地坐在冷光里。
一旁的绣球花大而繁盛，紫竹绮丽，绿萝蓊郁。高脚椅整齐地收摆进桌肚下，琥珀色地板光可鉴人。几步外实木刀架上的长刀一尘不染。
除了不久前突然来访的三名客人不见踪影外，一切如常。
没有哪里不对劲啊。
我讪讪将门大拉开，“我进来啦。”
“……”
福泽先生尽管总给人不苟言笑、正容亢色的印象，相处的时候却并不是会不给人回应的傲慢性格，相反，在我说话的时候他总会认真倾听，然后予以应答，哪怕我大多时候都是在天马行空地胡言乱语。
虽然也因此在教学的时候被频频“公报私仇”。
福泽先生明明看起来这么正经，明明一看就是那种被熊孩子撒泼打滚赖上都不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那种老实人。第一次被飙出正常教学水平的暴力实战打成傻逼的时候我有多震惊各位完全能明白吧！！
——转回正题，总之，他现在一言不发地背对着我，我很心虚，有点方。
刚才的小失误不至于让福泽先生一下子这么失落吧……如果是，那我改呗。下次一定在有客人拜访的时候规规矩矩地接待，听见门铃再也不怠惰了。
下次一定！
我正展开头脑风暴思考自己最近究竟做了啥，哪件事被福泽先生知道了，等下要怎么晃过去比较好。
就听见福泽先生沉声叫我：“橙月。”
我乖乖坐过去。
福泽先生问，“好些了么？”
“本来也不头痛…”我下意识以为他说的记忆混乱这件事，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我上楼的借口，立马改口道，“也完全不胸闷了，呼吸超通畅。”
福泽先生似乎完全没注意我说了什么，不如说关注点一开始就不在那里。
他语气平平，“你在学校成立了一个组织是吗？”
我：“？”
“向剑道部勒索高薪，挑战不良，强迫同学。”福泽先生每说出一个字，眼中越发杀气腾腾，最后一字一顿道，“是吗。”
“？？？”等等？！
“不不不不不！”我屁股被针扎一样迅速弹飞，惊恐万分地看到福泽先生似乎有拔刀的意向，顿时把胡扯的兴趣丢到脑后，求生欲飞快营业。
“我没成立过什么组织！剑道部想高薪聘请您我拒绝了，有个不良趁我接水的时候挑衅我我秉承不欺凌弱小的根本原则直接跑了，而且强迫同学是完全莫须有的事情啊！这一点我绝不承认！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福泽谕吉回忆十分钟前，当他询问橙月在学校的近况时，金发男生有些局促地说了一些老师和同班人的评价，类似很快周围人打成一片、成绩优异、运动神经很棒之类的话。总结下来，他听见了一个优秀开朗又十分受长辈和同龄人喜爱的女孩。
很完美，很乖巧。
就是和他生活了几个月的橙月相去甚远。
福泽谕吉怀疑自己说错了名字，导致说话的男孩子搞错形容的对象，怕不是他旁边这个名叫桃子的女孩。
纵使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人在不同的立场下会展现不同的一面，但是，无论如何橙月都不会只是像少年口中那样安安分分地上学下学。
她可是最喜欢生在热闹里的孩子。
如果学校有禁地，她就一定会去闯，并且还要平安无事地归来、大放异彩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嘴里嚷嚷着“也没什么大不了嘛”。然后开开心心地乖巧一段时间后，再次寻找认为有趣又亮眼的事件。
橙月就是这样的小孩。
至于金发少年口中什么都好、又听话又不出格，就像邻家小女孩一样的人…
倒不是说橙月做不到。
福泽谕吉默然。
想到橙月眼角眉梢都写满无辜、又透露着几分狡黠的微笑脸就觉得十分违和。
他态度模糊地点头：“这样啊。”
桃子就在旁边憋笑。
赤发的男生依旧是距离恰当的微笑，不过嘴角的弧度也深了几分。
也许是当着他的面不好说，金发男生只是瞪圆了眼睛气鼓鼓地抗议了下，像是惯常和同伴打闹习惯似的，很快泄了气。
小声喃喃：“小橙月在我眼里就是这个样子嘛。”
福泽·练武之人·谕吉听得一清二楚。
他楞了下。
气氛一下被挑热，桃子拿出一个笔记本，快速翻到某一页之后补充道：“橙月在学校可受欢迎啦！长得又可爱，不仅成绩好，运动也很厉害。数学小测永远满分，三千米测验破了我们年级的记录，任何运动都能很快上手并且达到不错的境界。有不少三年级的前辈都经常借着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来看她呢。”
桃子又翻了几页，“说到这个，还有很多传闻，不过也没有什么证据，多半是谣言啦。”
传闻和谣言组合在一起，不算什么令人欢喜的消息。
赤发男生：“既然如此，也不必刻意提起了。”
福泽谕吉：“说说看。”
一大一小的声音重合。
空气有短暂一瞬间的尴尬。
福泽谕吉顿了下：“…说说看也无妨。”
他总觉得传言十分可疑。
赤发男生颔首，“福泽先生不用放在心上。”
桃子好像只是随口一提，她为难的看了看笔记上的内容，“那个…只是捕风捉影，我好奇才记录下来的……那个…不能当真的…”
在小莫看过、首肯这些事件的真实性之前她还并不想率先给他人过眼，更不要说家长了。糟糕，要是留下她喜欢收集八卦的印象，加上这些事件并不怎么正面的负向加成，她和小莫十有八九要交恶的！
不能说！
桃井五月坚定。
当武术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所谓大师，他们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福泽谕吉并不清楚。但习武多年，他被战争中的逆境和危机淬炼的身体素质也绝非普通人能够想象。
至少桃井五月在下意识合拢前，那本大大咧咧斜摊开的笔记、上面记录的许多内容，被他不过几个眼风，看得一清二楚。尤其在女孩习惯地将笔记记录得整洁而一目了然的情况下。
……截止今日，他不得不承认，带孩子真的比上战场麻烦一千倍。
橙月的朋友们或多或少表现得坐立不安，他想或许是这次的开场太糟糕让他们不太适应，好意提出如果有事可以先行离开的建议。他们果然毫不犹豫地纷纷站起身告辞。
送走客人后，福泽阁下心事重重地坐回客厅。
思索如何温和又不失力度地警戒橙月不要错行歧路。
街道上，校服三人组一路无言，沉默了良久。
黄濑率先打破这场无声的沉凝气氛：“福泽先生真是厉害的剑术大家啊。”气场恐怖如斯。
桃井沉声：“是啊。不愧是赤司君父亲的亲友。”气场果然恐怖。
赤司：“……”气场是有一些恐怖。
*
福泽先生将信将疑真是伤透我心！加练五百次挥刀也不能阻拦我离家出走去林老师家的决心。
阻拦我的是福泽先生说我既然有力气独自去博多了，那上学也没什么大碍了，既然如此他去找老师销假好了。
开什么玩笑，东京博多来回那么远，我才不要上个学就来回折腾几个小时。多睡一会不好吗。
我气鼓鼓地折回了自己的卧室。
还有，哪个搅屎棍居然带别人没写完的作业来探病的！是嫌如今的生活太平淡了想要找找刺激？直说啊，一拳送他西天取经。
我一边腹诽迁怒一边为自己头顶的包打抱不平。
我明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要是有福泽先生说得那么精彩我现在才不会这么憋屈呢！干都干了！我只会快速认错，下次还敢！
周围没人给我出气，我只好怒而拉黑福泽先生的暗夜搭档，谁让他的好伙伴刚刚教育了我一顿。
替搭档背锅，是每一个好搭档应有的担当和义务！
我已经很久没出现过记忆错乱的情况了，这次突然出现，还让我有点不习惯呢。
九岁是错乱出现最频繁的时段，重复的场景大多是各种堪比核弹上天的爆炸，我本人往往像个游戏里的反派BOSS站在爆炸中心等着勇者来k，然后莫名奇妙地就出现世界大战、尸山血海。
这次记忆里不仅爆炸规模堪比婴儿级别，结果也是温柔得不像话。我不是反派，有人帮忙打怪，还有奶妈普度众生。
美得像电影一样。
也是头一次在错乱的记忆里出现熟悉的人。而且仔细想想还挺符合逻辑的，福泽先生就是那种会在危急关头挡在无辜市民面前、挺身而出的人。只是不知道我脱口而出晶子的人是谁。
我想想啊。以前出现过的名字都有哪些来着…
“阿加莎、昴流、辛巴达。”我掰着手指数道，“啊，还有前几次都在的盾子。加上这次的晶子。”算起来就只出现了五个有名有姓的人嘛。
严格来说应该算上福泽先生的，但我直觉他和前面五个不太一样。所以排除。
“橙月？”
林老师的声音突然从楼下传来。
我抛开思绪，把作业一丢，高高兴兴地开门下楼。
“林…侨梅姐姐！”
有好康的小姐姐来看我啦！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论滤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