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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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自那日病后，便再没有好起来过，原不过小小风寒，不曾想也有这般大的威力，一连数月，直至拉开了乾元七年的序幕，她的身子还不见有起色。只是二月出头的日子，皇后的身子略有好转，便要回了宫务去，如懿闻言，也不过一挑眉，便爽快将宫务尽数交回。
如今的宫务便是尽数交回到皇后手中了，年初的时候，储秀宫便传来了喜事，舒贵人意欢已有一月余的身孕。这是一出来，六宫皆为之震动。
便是殷弘自个儿也颇为诧异，他竟不知道意欢这般容易受孕。可细细想来也是有理的，虽说原著中一直给她用着避孕药，可意欢一停了药便有了身孕，也足以说明她身子康健。
皇后重新掌权，也急需找些存在感。便也以这个为由头，向殷弘请了晋封意欢为舒嫔的旨意来，册封礼就定在三月初三，那是个开遍灼灼桃花的好日子。
储秀宫的热闹，阖宫羡慕，可心里头最为苦涩的，却是长春宫的皇后。帝王恩宠虽说早已搁下，可自己的身子却是从娘胎带来的，抛不下。如今重新掌了宫务，劳心败坏身子，琅璍不是不知道，只是……
琅璍咽下最后一口药汤，尽力淡去口中的苦涩。只是再如何宽慰自己，一瞥见家中阿玛送来的信件，便又是说不出来的痛苦。
何苦如此，何苦如此！从前送来的富察诸瑛还不够么？生下了一个大阿哥还不够么？自己为富察氏一族诞育二子一女，如今不过是宫权暂由娴贵妃掌管，便要急吼吼送人来了么？
琅璍斜倚在小榻上，心如死灰。重新掌权，这身子，便别想好生将养了。
这些日子殷弘除却在储秀宫陪伴舒嫔，便是来翊坤宫与如懿用膳就寝。今日夜，如懿前往养心陪殷弘用膳，殿中晚膳刚用过，便有小宫女伺候着捧茶漱口，一众人忙忙碌碌，却是鸦雀无声，丝毫不乱。
李玉见一切事毕，方进来道：“皇上，前朝高斌高大人有要事求见。”
皇帝面色微微一沉，如懿会意：“那臣妾先告退。”
皇帝摆手，笑得轻快：“不必。今夜你留在养心殿。李玉，着人去伺候贵妃沐浴。”
如懿把整个身体浸在滚热的水里，如今天气寒凉，她又畏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一丝暖气。沐浴所用之水最是讲究，按着时气用豆蔻花并佛手柑拧了汁子熬煮的，醇厚中不失清新之气，熏得方才饮酒过度而有些混沌的脑仁渐渐安静下来。
待到沐浴更衣回到寝殿之时，殷弘亦换好了明黄寝衣在等她。养心殿寝殿高高的房梁上，明黄的锦缎帷帐铺天盖地落落垂下，角落蟠龙金鼎内燃着上等紫檀香，青烟一缕一缕渐渐朝上扩散淡开，整个大殿肃穆而安静。如懿在踏入的一刻已然缓过了神色，温婉如常。
殷弘半垂着眼睑，慵懒了满面的疲倦，他缓言道：“有佛手柑的气味，真好闻。”殷弘伸出手向她，似笑非笑，道：“来，走近些，让朕细细闻闻，仿佛还有豆蔻的甜香。”
如懿静静一笑，走到榻前的双鹤紫铜烛台前，正要吹熄蜡烛，外头慌乱而仓促的脚步骤然响起，拍门声显然已失却了分寸，皇帝蹙眉道：“越来越没规矩！进来回话！”
扑开门滚进来的是皇后身边的赵一泰，他整张脸都扭曲了，大呼小叫地道：“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四阿哥的乳母出痘了！四阿哥也紧跟着出痘了！他、他染上痘疫了！”
方才高斌来回殷弘政事，便谈及这一年全国各地从河北各州起，痘疫肆虐，直席卷向北而来。从京郊至京师，速度有如雷霆之势，如今京中已有不少人染上痘疫，虽有救治之举，只是也不过杯水车薪。十人救四，小儿病殇，颇为危急。
后宫之中虽有预防，却也难抵。前些日子如懿掌权时，便早让人看顾好各自宫室，若宫人有疑似状况出现，即刻挪居别处，隔离待查。又命人奉上痘神娘娘，日夜供奉。而体质本来偏弱的主子，例如长春宫一处，以及如今怀有身孕的舒嫔，如懿更是格外上心，
如今皇后管理六宫，虽计划周全也不曾乱，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力不从心。琅璍忙了这头便忘了自己那头，一遭下来，却是又把自个儿累病了一场。
而沉寂多时的敏嫔富察诸宁，却是十分狠辣地抓住了这个时机，她明白皇后的心落在何处，打蛇打七寸，这个道理她很明白。
于是，乾元七年五月廿九那日，四阿哥永琮出痘早夭。
五月本是春暖花开的好日子，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自己臂弯里慢慢死去的皇后，一病不起。永琮本是那样健康的一个孩子，足月诞生，聪明伶俐，如今已然七岁，骤然离去，也着实过于突然。
殷弘怔怔地看着满面泪痕的皇后，她的怀里是初初长成的永琮。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孩子啊，是他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孩子啊，虽说先前金玉妍小产，五阿哥夭折……可是那种难过，与如今的悲怆是不成正比的！
他第一次感到愤恨，如此厌恶这后宫。
可是活着的人哀痛再深，又如何能换回死去的孩子，一切也不过徒劳而已。如懿奉旨置办永琮的丧仪，虽是极力繁丽奢靡，可是金棺里的娃娃又怎能知晓。皇帝下旨追封四阿哥永琮为“悼敏皇子”，可这所谓的死后尊荣，不过是做给后人看得罢了。
七岁的四阿哥到底还是去了，在那样一个春和日丽的五月里，一个合眼，便再也回不来了。
皇后因着永琮的逝世，也因着先前宫务劳累，更还有自己本身的虚弱。长春宫弥漫着一股子汤药味儿，苦涩的药汁让长春宫的花衰颓了下去，长春长春，帝恩虽在，只是那宫中人已然心如死灰。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