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仙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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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已经油尽灯枯了，这是所有人都看出来的事情。
子衿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床前的两人。
“长生，你以后就叫长生。”老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握住了小孩的手腕。
小孩，哦，应该叫长生了。长生的泪水糊了满脸，就算平时再怎么成熟，此时的长生也只是一个第一次接触到死亡的孩子，呜咽着，只能胡乱的点着头，说不出一句话。
子衿看着齐铭头顶，那里是萎靡的快要熄灭的生命之火。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也在逐渐变得透明，甚至透过手心，子衿都能看到地面，倒是很有趣的一个变化。
只是可惜了，还没有见到过弥天，不然也可以让弥天也过来看看。
神明消散的景象，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
不对，其实同样身为神明的子衿也没有看到过。没办法，神真的太冷淡了。一感觉到自己即将要消散，那群死要面子的神明一溜烟儿的就跑没影了，哪能让其他人瞧见。
不过嘛，消散原来是这种感觉吗？好像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不舒服，除了清晰能感受到的力量流失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不良反应。
这么看来，神果然是受上天眷顾的吧，没有任何痛苦的消散，绝对是最大的祝福了吧。
“……明初大人。”
子衿：？？？为什么好像听到了自己的法号。
顺着声音看去，子衿与老人浑浊的眼眸对上，看到了他眼里的希冀。
“……你说什么？”子衿还是没能当做没听到他原本唯一的信徒的乞求，只能再问了一遍。
“从今……以后，让……长生……替代我……侍奉大人左右吧。”老人说话断断续续的，似乎每个字都能费尽他全部的心力。
不用齐铭说，子衿都能感受到忽然凝实起来的神魂，这是区别于齐铭的，一种全新的信仰之力。他皱起了眉，很是不解信徒在临终之前的任性。
“总是……总是觉得，大人似乎很孤单啊。”这次，老人的眼眸骤然亮了起来，说话也通顺了不少。
子衿皱着的眉没被抚平，他淡淡的道：“我讨厌有人帮我做决定。”
“嗬嗬，大人，请原谅我。”老人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他的眼睛开始慢慢的无法聚焦，手指无意识的做着抓取的动作，喉间的声音像是被剥夺了，嘴巴张张合合，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长生忽然转过头，满脸希冀的乞求着。
子衿与他对视，半晌，在老人眼睛闭上的最后一刻，伸出了手，放在老人掌心。
“如你所愿。”
……
在把齐铭下葬之后，长生又成了孤儿。
子衿本就打算在齐铭这里度过最后一段时间，没想到最后居然又多了一位信徒，他也并没有养孩子的爱好。在确定了长生有足够的本事，饿不死自己之后，子衿就像是当年对待年幼的齐铭一般，又开始了行踪不定的生活。
长生确实如同话本中的那些主角一般，天赋卓绝，因为有半边妖怪血统，甚至要比当年的齐铭还有天赋。在山上勤练了几年的术法，便已经修成了金丹。
要知道，在当下的修士中，寿数尽了也没能修到金丹的大有人在，长生十七结丹，实力可想而知。
离开荒山后，子衿到底顾忌着齐铭的临终托付，没有彻底放养长生，还保持着基本的联系。也知道，近来长生已经收拾了他原本家族的那些人，还去了魔界那边发展。
子衿再次收到弥天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百年之后了。神界那边的仙童忽然递了封信上门，子衿这才知道，弥天已经陨落了。
神在缺少信仰时会处于保存实力的目的沉睡，除非收到大量的信仰之力，否则不会中途醒来。
子衿醒来的时候是感受到最后的一位信徒即将消散了，想必弥天也是。
根据信中所述，子衿去了弥天去过的地方，在那里挖到了一坛梨花酿。弥天说，这是他和他的信徒一起酿制的，赠予友人。
子衿尝了一口，又把酒给埋了起来。这才想着，他要不要也准备些东西，给后世留些东西，权当造福了。
还是在当初与齐铭认识的小山丘，当时离开的时候，子衿放了一个结界在这里，只许出不许进，就算是过了一百年，这里倒也没有什么变化。
子衿在这里还遇见了前来祭拜的长生，他比之前要沉默了许多，身上弥漫的黑气很重，像是走火入魔的样子。
“大人。”长生躬身和他问候，弯下去的身躯倒是和记忆中那个小不点重合了。
神明大人问：“做的什么？”
“马蹄糕。”长生掀开本是给齐铭准备的食盒，露出了两份一模一样的糕点，自然的将其中一份递给了子衿。
子衿也自然无比的接过，尝了一口，评价道：“没齐铭做的好吃。”
“自然比不上爷爷的手艺。”长生敛目将剩下的一盘马蹄糕放在齐铭墓前。
“……我准备在这里设置一个秘境。”
“我会为大人准备。”
“嗯，好。”
“……”
“我近来新学了魔界的一道糕点，大人要尝尝吗？”
“嗯，可以。”
又是百年，子衿感召到日渐微弱的信仰之力，最后在穹苍之北的极寒冰原上看到了奄奄一息的长生。
子衿挥袖，原本蜷缩一团的长生忽的放松了下来，似乎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你还没有齐铭活得长。”
躺在被白雪覆盖上的青年却忽然笑了出来，笑的大声，笑的疯狂。子衿注意到，虽然青年气息微弱，然而头顶上的生命之火却依然灼热，似乎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齐铭将要离去之时，因为早已见过世家百态，了无遗憾，因而生命之火萎靡。长生却不一样，长生想要活着。
“你想要活着吗？”
“能活着为什么要死呢？”青年反问。
“就算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就算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
故事的结尾很老套，神明耗尽全部力量，将濒死的青年救活。青年回去找那些曾害他至此的修士报仇。
大仇得报，青年发现自己似乎更招一些生灵的喜欢了，因着越发强大的气运，青年得到了许多机遇，最终修炼有成，飞升上界。
飞升那日，全修真界都大为骇然。一时间流言四起，都传说飞升那位在下界留下了一个极大的秘境，其中的灵丹法宝遍地都是，引得无数人心驰神往。
不过多少人都没得到任何秘境的切实消息，慢慢的这件事也沉寂下来。
长生飞升后的第五百年，终于有人找到了秘境，修真界又迎来了一次狂欢。
小苍山秘境，这是众人给这个秘境起的名字。
各个仙门世家的新代精英集合起来，共同奔赴秘境。
林秋是其中的一员，他只是临沧们普通的外门弟子，盖因运气极好，被升为内门弟子，后有机缘，又和其他仙门世家的天之骄子结识，这才有了机会一起进入秘境。
一路走来，他的运气确实很好，多次的化险为夷，已经把剩下的这些少年少女拧成了一股绳，空前的凝聚力促使他们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最后终于到达了秘境中心。
看着阵眼中心的那个小型白玉宫殿，众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听闻秘境中隐藏着一个可以助人飞升的法宝，其余地方大约都被前辈长老搜寻过了，只剩下了秘境中心。
“这莫非是什么法宝？”
许多人都在心中这样想，感受着从阵眼处传来的阵阵纯净至极的灵力波动，这些少年少女一个个的都忍不住上前。
林秋却感觉到了不对：“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些之前上前的人忽的都消失不见了。
随着那些人的消失，阵眼慢慢的黯淡了下来，林秋眼尖的看见那个极小的白玉宫殿里面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在商讨对策的样子。
林秋从宫殿的外侧向里看去，却没有引起里面人的任何反应，似乎这些人看不见他似的。
正在这时，白玉宫殿的顶端有了变化，精致的小小瓦片消失，最终在顶上汇聚成了一个锁眼。
林秋福至心灵，下意识的从乾坤袋中找出了一把同样精致的白玉钥匙。
这本是一个无意中的发现，当初也只是看这把钥匙好看，不像凡俗之物才收了起来，不曾想竟然会与小苍山秘境有所联系。
接下来已经容不得林秋细想，只见那把钥匙忽的自己动了起来，饶是林秋反应迅速，也没拉住，眼睁睁的看着那把钥匙飞入了锁眼中。
钥匙旋转，空气中传来咔嚓声。
四周秘境顷刻崩塌，变成一片寂白。
林秋放轻了呼吸，走上前，将白玉宫殿顶上的盖子掀开。
宫殿里的人感受到了这动静，同时抬头。
一个被裹在金光中的东西缓缓升起，在众人的视线中，最终落在了林秋的手掌中。
大约是镇守之物的离开吸干了宫殿的所有能量，本被困在其中的人陆陆续续的出来了，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聚集在林秋手上。
林秋已然注意不了许多，他屏住呼吸，静静的等着缠绕在其上的金光散去。
“嘶——”
林秋听到了许多人的倒吸气，事实上，他也同样如此。
只见光芒散去，他手心赫然是——一盘马蹄糕。
在远处，长生自觉看了一场好戏，打着哈欠缓缓走远。
那位大人本就如此恶趣味。
当初大人问他，为了活着是否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他答是。
在人界的时候还在思考，为何那所谓的代价还没有来。直到飞升成仙，一些规则便自动的萦绕在了脑海里。
原来那次之后，他便直接成了半神。
半神，不因信仰而存在，也不受生死约束，换句话说，他得到了永生。
他去过了许多地方，甚至踏破虚空到了其他的世界，封印记忆，体会其他人的人生，却始终活着。
原来，这才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仙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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