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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师徒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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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达默默地转身离去,顺手带了门。
早已饥肠辘辘,都是平日最喜欢的菜,金戈却食不甘味,没有霁雨在身边突然好不习惯,明明是炎炎夏夜,却总觉得冷冷清清,哪儿都透着凉气。
漆黑的天空不合时宜地划过一道闪电,霎时雷声滚滚,大雨倾盆而来,劈里啪啦的雨声像砸在金戈的心上,让她坐卧难安,心慌意乱,睡不安寝,直到破晓雨停,才恍惚入眠。
金戈第一次体会什么是度日如年,她没有心情去玩,也不敢拿霁雨的命任性。
实则上肖达也严厉的警告禁止她外出,以免人又无端生出什么是非来,可不是他一个人解决了的。
人一旦无所作为闲下来时,便吃不觉得香,睡不得安,尤其心事重重的人,越发的恍惚,恨天长,夜更长。
几乎是眼巴巴从天明捱到天黑,从天黑盼天明,俨然已成一个失魂落魄的依窗望夫石雕,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无神,一头长发凌乱蓬垢,没有霁雨伺候也无心打理。
坐立难安的人已经眼巴巴地目观了四次日升东方,今日又是目送日落的第四次。
夕阳西下之际霞光万丈,渲染了半边天,使得天空五彩缤纷,绚丽夺目。
耀眼的余辉将抱膝依窗的金戈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中,散发着几分出尘的幻景,又透着几分孤寂的凄凉。
“君儿!”’
熟悉的声音打破寂静的空气,穿透耳膜直振脑仁,猛然回首,熟悉的身影风尘仆仆立于门前。
“师傅!”金戈惊呼一声,欢天喜地冲向萧楚,一头拱进其怀中,尽眼泪汪汪起来,委屈道:“师傅!你怎么来了?君儿好想你。”
萧楚如慈父一般摸了人的头,沉声道:“闯了祸才知道想为师?”
“师傅!你都知晓了?”
徒弟抬眸扑闪着泪眼,一脸的无辜。
师傅伸手宠溺地捏了徒弟的鼻子,温柔训斥道:“最好不要让你母亲知晓,不然你少不了皮肉之苦,一刻别想在中原逗留。”
“所以你没告诉她的是不是?”
萧楚苦笑一声,拭去金戈眼角的泪,“自然。”
“我就知道师傅对君儿最好。”
金戈吸了吸鼻子,立身执了师傅的手,“师傅!你是来帮我救霁雨的吗?”
“我尽力而为。”
“难道你也没有把握?”
萧楚摇头,“没有。”
“霁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霍出命去也要闹他侯府一个天翻地覆。”
“胡闹!这是中原,京畿重地,天子脚下,皇家尊严岂容你一介小民践踏,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未必敌过成千上万的禁军,以及上万成千的护城军。”
“我总不能不顾霁雨的死活吧!”金戈又焦虑起来。
“肖达说这几天侯府一直没什么大的动静,如此说来郑候爷并不想把事情搞大,他也许已经猜出了一二。”
“猜出什么?”
“没什么?”
“萧相!膳食已备,可以先用膳了。”
肖达从敞开的门跨进房间行着礼恭敬道。
“嗯!端房间里来吧!”
“是!”肖达应着声退出房间,很快便亲自端了饭菜上楼来,熟练地一一摆在圆桌上。
萧楚给金戈把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拢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罢,看一眼忙碌的手下,淡淡的道:“肖达!你也一起吃点吧!”
肖达有些拘谨又暗自欢喜地应着声,尊卑有别地坐在下手的位置,周到悉心给主子斟了酒,小心翼翼谨慎的姿态,完全没有平日里的玩世不恭与嬉皮笑脸,言谈举止中规中矩。
有萧楚在金戈胃口好了很多,一顿饭到也吃的踏实。
饭后金戈总算找到合适的机会,询问起心中的很多疑问来,不过她并没有直接问,只是拐弯抹角的问,“师傅!你听说过龙啸山庄吗?”
萧楚微微凝滞了一下,眼底滑过一丝的凌乱,反问道:“你听说了什么?”
“我听说很多的事,很多有关龙啸山庄的事。”
“听谁说的?”
“很多人。”
“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说龙啸山庄是因为叛国通敌,所以被朝廷治罪,被武林剿杀……”
金戈的话匣子一打开,便滔滔不绝起来,却没留意到萧楚眼底的冷冽早已成冰。
“师傅!你……认识一个叫慕容月的女人吗?”
“……不认得!”
“呃……我还以为……我遇到一个叫慕容恒的男人与你长的有几分相像,我差一点就被他羞辱……”
“他没把你怎样吧?”
萧楚掩饰着慌乱的神色道。
“没有!要不是看他与你相像的份上,我不会放过他,君儿第一次见他就想,是不是师傅你与那家姑娘露水姻缘的私生子,但后来知道他是绵山慕容山庄慕容月之子,就想你会不会是龙啸山庄的云楚,我母亲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云南鹤。
尽管江湖上把龙啸山庄贬的一无是处,但我还是很同情云家盛极一时的没落,甚至相信肖达说的,是朝廷的猜忌,江湖的居心叵测容不下龙啸山庄,才导致的云家的惨淡收场。”
“师傅!你怎么啦?脸色这么差?”
金戈在师傅的眼底似乎触到一些铁一般化不开的情绪,虽然稍纵即逝。
“没什么!师傅也只不过是身不由己的喟叹人生无常罢了,自古无情帝王家,江湖纷扰多无义,孰是孰非谁又能说的清。”
萧楚牵强一笑,“看来君儿在中原领略了不少的人情世故,可这中原好归好,但终不属于我们,万不可再贪恋,等事情处理完毕,师傅就带你回云中。”
“师傅!君儿……还有一事相求。”金戈欲言又止。
“何事?”
“能不能……帮君儿救救白公子?”
“白公子?”
“肖达没与你说过白骏的事吗?”
“白骏!就是因为他,所以你才闯祸的男人?”
金戈局促地点了点头,“白公子是个好人,是那郑青云觊觎白家宅院,狗仗人势陷害人罢了。”
“……”
见师傅深思不语,金戈灵机一动,“只要你救出白公子,我便随你回云中。”
萧楚抬目淡淡的道;“我试试,倘若你不与我回云中,我就告诉你母亲,让她来带你回去。”
“好!好!好!只要你救出白公子,我答应你回云中,但求师傅你不要告知母亲。”
萧楚满意地吁了一口气,拨了拨台几上的灯芯,“时候不早了,早些歇了吧!师傅也累了。”
金戈点着头,站起身把师傅送出门,才意识到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但思及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求解,便释然上榻歇息。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郑候俯上灯火阑珊。
“老爷!青儿伤势已无恙,你就不用忧心了,早些歇息吧!”
老夫人踏进书房的门关切的道。
老候爷若有所思道:“你先歇吧!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
“已经二更了。”
“我知道!不要你提醒我,去吧!”
老夫人只得移步而去。
片刻后,门被轻轻的推开,一抹黑影闪进书房,深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老候爷久违了!”
郑丹心定睛端详,灯火氤氲中只见来人一袭黑装,衬托的面白如玉,清逸俊美,风姿绝伦,继而怅然道:“云五少主!风采依旧!”
“老候爷过誉了,您老精神矍铄,才是风采不减当年。”
“不行!老喽!”
老候爷摇着头道:“快请坐!”
萧楚点着头顺势将书房的门随手掩上。
“老夫就知道是云家人传的信,果不其然尽然是你,也就只能是你了,是我想多咯!”
老候爷有几许失落的伤感,与萧楚相继落坐在太师椅上,提壶斟了两盏茶。
“怕影响老侯爷的声誉,所以楚之只能深夜来访,打搅老候爷歇息了。”
萧楚还是习惯性地以江湖礼仪抱拳道。
“无妨!无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云家人,老夫深感肺腑,看来闹事的那小丫头,果真是与云家有关联之人。”
“是!她就是令妹云雪与薛远侯的女儿金戈,小名唤君儿。”
“果然如此,确与薛天有几分相像,打第一眼瞧我就觉得她是故人,后试她身手确定是云家身法,心里便有几分猜疑,上苍见怜总算为云家留得一线血脉。”
老候爷动情之处伤怀又沙哑,让萧楚也不禁伤情,“都是我害得云家家破人亡。”
老侯爷摆手又摇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人心不古,只是可惜了云家一世英雄没能善终。
还好!总算在那小丫头身上找到了一点安慰,甚是让人欣喜。”
“君儿自小无拘无束惯了,所以行事不知深浅,多有得罪老候爷的地方望多担待,在此楚之代君儿向老候爷赔不是了。”
“罢了!罢了!那孩子心性率真,身手不凡,武功卓绝,剑法更是了得,我看与她母亲相比,是有过而无不及啊!深得老夫之心,甚好!如果青儿能有她的半分天赋该多好。”
听到老侯爷提到青儿两字,萧楚小心翼翼道;“青儿可是被君儿所伤,老候爷的孙儿?”
“正是!”
“那他伤势如何?”
“已经无大碍,只需静养时日,便可恢复。”
老侯爷心事重重地叹息一声,“这么看来南鹤那孩子应该还安在。”
萧楚点头,“只是她发誓再不踏入中原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