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骨纪谭》压扁了的红烧肉

15、第十五章 布局（一）

　　一觉睡醒，打开门发现小非就在门前等着我。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啊？”
　　“不是已经开始过了吗？从今天起，每日早上绕齐庭湖跑两圈，再爬个玄钟山，上午的功课就算完成了，下午的时候呢，我再教你练书写字，走，我们去书房。”
　　“师父～”小非却不愿意动，“你答应教我练武的。”
　　“跑步爬山就是啊，先将身体练强健了，咱们以后再慢慢来，不能心急。”我拉着他的手，往书房引去。
　　“我已有好几日未曾检查你功课了，跟我说说，最近都看了什么书？练了哪些字？”
　　“看了《诗经》《礼记》……”
　　我看了看陈放在书桌上的书，《诗经》《礼记》放在最底层，摆在上面的却是《孙子兵法》。
　　“小非，跟师父说说，你长大后想要做个什么样的人？”
　　“我想要做一个能救万民的人。”
　　“嗯，很好，那怎样才能救万民呢？”
　　“先祛除那些陷万民于水火的恶人。”
　　“然后呢？”
　　“然后，天下没有恶人自然清明！”
　　“那么谁是恶人？谁又是善人呢？天地间又无公尺，你以何评判？”
　　“以民心评判。”
　　“怎说？”
　　“民心所向则为善，民心所背则为恶。”
　　“民心？哪国的民，哪国的心？”
　　“我即是民，我所向即为善，我所背即为恶。”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徒弟！”我笑道：“很好，‘我’才是最重要的，为师本来还怕你要说什么身披天下，承万民之责之类的话，自己身心疲惫不说，最后可能还不得善终。人啊，还是自我一些比较好，不累。”
　　我从怀里拿出了一颗青瓜糖，“这是今日赏你的。”
　　“闫婆婆说有两颗。”
　　“另外一颗师父吃了。”
　　“师父～”
　　“小孩子，不能吃糖。”
　　-------------------------------------
　　晚上睡觉前，我在想着下午时，小非说的那些话，越想越是头疼，自在随心固然好，不过我怕他会像我一样固执魔怔，可又因着他还小，我又不敢说得太多……头疼头疼，师父真不是好当的啊～
　　一夜无眠，早上挣扎着起了床，小非已经出去跑步，上午无事，便拿着牌子去找公孙慕侨聊聊，我想添置一把琴，不知她可有什么好的斫琴师推荐。
　　进了浴花楼却被告知慕侨姑娘已经被接去了廷尉府，无奈落了个空。
　　无法，只好继续寻觅他处。
　　我隐身来到司马府，我很少来看陈纪，我克制着我自己，并非是因为怕看到什么不堪的画面，而是我怕我会忍不住想要插手，我怕我控制不住。
　　-------------------------------------
　　他正在和可爱的公主吃早饭。
　　“纪哥哥，吃完早饭后，陪僖华玩一会儿好吗？你已经好久没有陪我玩了。”
　　“僖华乖，吃完饭后，你让玄心陪你玩，等下我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与人商议。”说完，便起身离凳走了。
　　他“会说话了”？他向众人公布他会说话的秘密了！我有些难过，可仔细想想这也是必然，心里那一点点占有欲一点点霸道的小心思，真是难受，我自己都嫌弃！
　　“公主吃完饭，奴婢陪您去玩皮影，大王昨日送来了一套新做的嫦娥奔月，样子好看极了。”一旁的婢女笑着安慰正在生气的公主。
　　“玄心，纪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啊？”
　　“怎么会？公主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司马大人只是公务繁忙脱不开身。”
　　“可是……可是父王也公务繁忙，但他也会和母后天天在一起啊，他们会一起吃饭、一起赏花、一起看皮影、一起做好多有意思的事情～以前纪哥哥也这么陪我玩的，可是成婚后，纪哥哥就不了。”
　　这个公主还真像个小孩子，我心想着。
　　看了一会儿小可爱公主，我便去寻陈纪，也不知道他每日都忙些啥？让这么可爱的公主伤心！
　　-------------------------------------
　　气氛好像不太好，陈纪坐在主位上垂着脑袋，疲惫的捏着鼻梁。
　　“司马大人，那边回信说，陈国国主预计四月份会来齐国。”
　　“来齐国做什么？”
　　“属下不知。”
　　“还有别的吗？”
　　“其他一切顺利，都在计划当中，另外……”
　　“另外什么？”
　　“另外，傅姑娘有孕了。”
　　“我知道了。粮草现在预备的如何？”
　　“目前只集到了够十五万大军一个月的份量。因三年前我国与燕国的飞渡之战，导致元气大伤，国库紧缩，百姓们仍在修养生息，成年男丁也不多，可用做预备军的满打满算也就五万人，加上现有的储备军十万，可成十五万人军队。人暂且不说，银子是个问题，粮草、军资、车马、抚恤等等，都要用到银子。”
　　“我们现在可支配的资金有多少？”
　　“只有十万两。”
　　“这么少？”
　　“就这么少，只够军队五日的开支。”
　　……
　　室内突然陷入了一种尴尬的静默中。
　　良久，陈纪抬首道：“等下我写一封书信，你快马加鞭送到赵国，亲自交给我的舅舅赵王，记得一定要亲自交到。”
　　“属下遵命。”
　　那人领了书信后就退下了，房间里顿时就剩下了我和他两人。
　　我卧在他的膝下，仰面看着他，他憔悴了好多，双眉深锁，锁住了挥散不去的烦忧。
　　我好想为他做些什么啊～
　　-------------------------------------
　　在小非回来前，我先回到了家中，他洗漱完后我们便一起吃了饭，小纪子好像感觉到了自己日渐失宠，便格外的粘我，跟在我的脚后，一步不落。
　　我将它抱起，放在怀中，轻轻抚了抚它柔顺的毛发，以安慰它我还是喜爱它的。
　　饭后，我与小非在书房，简单问了他一些功课，便回房间休息了。
　　我躺在床上，将被子罩在头上，为自己制造了狭窄的一片黑暗。若我不是个千年鬼怪的话，或许就不用这么纠结了，若我是个普通人的话，或许我便更有勇气为他做些什么了。
　　我现在什么都想做，不就是银子吗？要多少我可以给多少，不就是灭陈吗？我可以让它顷刻间沦为废墟！
　　可是，不能，一旦这样做了，就真的人鬼殊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