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四尺我的角度

8、沉默

　　林算笑了，“是解释差不多了，但这不妨碍我讨厌你。”
　　“你讨厌是对的，毕竟当时我将你置身于险境。”江瞬生右手摩挲着自己的水杯，“但我看不太惯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很亲民的。”林算指了指后头从头至尾听着他们讲话的江梓，“你小弟？”
　　“我兄弟。”看着身旁的同学陆续走出教室，江瞬生拍了拍林算的肩，“得出去了，第一天军训。”
　　林算站起身，看着江梓勾着江瞬生的肩晃晃悠悠出去的模样，他有点想解释一下。
　　解释自己本来不是那么矫情的人，本来不想和他聊那么久。
　　但是想了想，解释这件事就够显得他矫情的半死了。
　　“唉。”林算站在原地，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复杂的要命。明明坐下之前彼此看对方不顺眼，坐下之后又彼此聊的火热，最后还得扯上一句其实我俩互相讨厌着，别以为聊这么几句关系就好了。
　　要论矫情，他觉得自己和江瞬生各一半一半。

　　“排成四排！按体育课时的方阵！”老董在最前头富有激情的指挥着，那双臂摆的像极了指挥家。
　　“林算同学，你就站在第四排的第三个吧，你比较高。”
　　林算点了点头，慢吞吞的略过第四排第一个的江瞬生，站好。
　　“诶，转学生，你是不是也觉得瞬哥很帅？”排在第二个的同学用胳膊肘捅了捅林算。
　　林算听了觉得牙根有些痒，但他还是春风和煦地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看你刚刚和瞬哥聊的挺开心的。”同学凑到林算耳边，“我们瞬哥对待陌生人可是很冷漠的，况且你和他才认识第一天！”
　　“你是他……”林算在心里坐实了江瞬生是个戏精的身份，“朋友？”
　　“是的。”同学听了这话，登时笑的像个缺心眼的二百五。
　　林算觉得自己的牙根越发痒，干脆闭了嘴。

　　“累啊。”林算叹了口气，一边脸贴在桌子上。
　　“恩公，让一下。”江瞬生弯身笑着对林算说。
　　林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江瞬生，这家伙什么毛病？
　　江瞬生从手中的塑料袋里掏出了一瓶冰可乐，放在了林算的桌上。
　　“你不是说你亲民吗，我仔细想了想，你帮了我两次，我不应该因为你拆穿了我就跟你不对付，咱们呐，可以是朋友啦……”尾音的啦拖的很长，还带着细微的做作。
　　林算觉得自己牙龈已经出血了。
　　“老董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他只是让我照顾你。”江瞬生眨巴了两下眼睛。
　　林算看着江瞬生卖萌的样子，深刻怀疑他说自己混的很大是装的。
　　跟他一起回来的江梓笑了，“林算，瞬哥没恶意的。”
　　林算坐在座位上摸了摸江瞬生给的冰可乐，也不想再追问，三天的军训一结束就给他来这出，他着实有点受不了。不过他也不是那种别人给了台阶还要把台阶给敲碎的人。“那谢谢了。”
　　江瞬生听了这话，笑了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发出了一条短信。
　　“我和他和好了，他同意了。祖宗你可以不闹了吗？”

　　收件人：江浩生

　　前两天江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给了江浩生听，本意是图个乐子，完全没想到江浩生那么喜欢林算。
　　“去道歉。”江浩生站在江瞬生的电脑桌旁。
　　“不要。”江瞬生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打着。
　　“哥哥，是你自己说，滴水之恩应该涌泉相报的，你现在却倒打一耙，你这样真不配做个男人！”
　　“你一个6岁的小屁孩哪来那么多大道理。”江瞬生飞快的敲击着键盘。
　　“你教的。”
　　“……”江瞬生看到屏幕出现了victory这个单词后，转头看着江浩生，“我还叫你玩游戏不要耍赖呢，你听我的了吗？”
　　“呵。”江浩生冷冷地睨了江瞬生一眼，转头走出了门外。
　　江瞬生以为事情结束了。

　　就在今天，他主动向林算示好的27分钟零20秒之前，江浩生发了一张图片和消息。
　　图片是江瞬生特别喜欢看的一本书，上面还有作者的亲笔签名。
　　“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之内给我道歉，不然你的书就没了。
　　连句号都带着一股恶狠狠的劲儿。

　　想到这，江瞬生觉得自己的肺抽疼了几下。
　　像是有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就在一个地方不停地翻滚。
　　“瞬哥，你还好吗？”江梓用水笔头戳了戳江瞬生的后背。
　　“没什么事，刚刚凉的东西喝太快了。”江瞬生笑了笑，“另外，麻烦你以后水笔盖了盖再戳我。很痛的你知道吗？”
　　虽然没我的肺痛。
　　江梓讪讪地缩回了手。
　　林算翻着新书，头也不抬地喃喃道：“教材没差啊。”
　　“林算，你原本是哪个地方的人？”
　　“我本来就是这个地方的。初中转到了g市，现在回来读高中。”
　　“啊……一个省。初中为什么转走啊？”江梓挠了挠耳朵。
　　林算低着头，一时没接话。
　　江瞬生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自然的接过话头：“父母工作的原因吧。”
　　林算愣了愣，很快笑道：“是。”
　　“啊……没意思。”江梓也不再问了，靠着椅背和隔壁组的聊了起来。
　　林算和江瞬生这桌瞬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和其他桌的火热形成了鲜明对比。
　　江瞬生轻轻摩挲着手机，先打破了僵局：“你觉得江浩生这个孩子怎么样？”
　　林算咽下了那句“你现在是没话找话吗”，思考了一会儿，说：“很可爱的一个孩子，懂得也很多，很聪明。”
　　官方，非常官方，江瞬生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
　　别人压根就不想和你聊天好吗江瞬生？
　　他攥紧了自己手中的手机，不打算再开口。
　　“说实话一开始我觉得这个孩子挺有意思的。”林算继续说。
　　江瞬生松了松手：“为什么？”
　　林算摇了摇头，笑了：“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还问我？”
　　“我陪他的时间不长。”
　　“我父母陪我的时间也不长。”
　　两个人说完，彼此都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就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林算抓起笔，飞速地拿出自己的练习，认真地写着。
　　好像这样就能摆脱尴尬。
　　江瞬生也没再说什么，他翻开自己上次在图书馆买的散文集，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二月天，春风拂面，光透过窗子，一束一束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像是温柔的手，抚摸着少年的脸颊。
　　毕竟这是16岁，发着热发着光，灿烂夺目的1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