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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 8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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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郁说完就倒了下去。
在药王谷的白惟安刚将海市辰楼布好就收到了白煊的飞鸽传书,小鸽子蹲在白惟安的肩头,白惟安取下信,啧了一声。
“我谷里出了点儿事,得先回去了。”
赵寒江说:“何事?”
“郁儿中了毒,谷里面几个小的治不了。”
赵寒江颔首,“那你快些回去,我这儿用不到你了。”
“抓着人了别忘了给我来信,还有地牢那个人。”
“嗯。”
白惟安和白磨一起回了逍遥谷,路上白磨着急的不行,一路都在纵马狂奔,两人总算是在晨曦时分赶到了逍遥谷。
白惟安看着谷外面好像被狗啃过一般的竹林,说:“这是怎么回事?”
白磨震惊了,“外面都这么惨烈了,师兄是不是伤得特别严重?爹,你是不是骗我?”
白惟安一摆手,“谁骗你了,煊儿的信上就说了郁儿中毒昏迷,斜云教的毒能有多厉害。”
“那也是毒!”说完就进谷去了。
逍遥谷里面还是很安静祥和的,薄薄的山雾笼罩在山谷里面,早上膳堂的炊烟也在袅袅升起。沈意端着煎好了的汤药顺着阡陌小路进了白郁的院子。
白郁好好躺在床上,自昨日他晕了过去就一直没有醒来,白重手臂上的毒被白郴解了,人也醒了过来,在自己院中好好休养,可是白郁身体里的毒白郴却束手无策,白煊和白琪两个人对医术一窍不通,两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昨夜,将后山中的众师弟和几个师妹接了回来之后,白郴就将沈意弄醒了,好歹在药楼待了这么多年,怎么都应该被医书熏陶成大夫了,沈意摸着脉,眉头紧锁。
“沈意,郁哥怎么样?我把谷里的解毒丹给他吃了大半就是醒不过来,这外面也没个伤口的,诊脉又诊不出来什么,郴哥都愁死了。”,白琪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说着。
沈意说,“我也看不出来,脉象除了有些快也没什么不同。”
“你也诊不出来?”
沈意摇摇头,“只能给谷主写信,让谷主回来了。”
沈意从昨天开始就将自己知道的解毒药剂,一剂一剂的都煎了出来,一味一味给白郁服用,谁知就像是泥牛入海,一点儿水花都没有。他坐在床边,说:“你这到底是中了什么,怎么就是醒不来?昨天针灸都没能把你弄醒,难道真的像白琪说的,魂魄离体了?”
“砰”的一声,屋门被打开,白磨冲了进来,“师兄!”,接着就看见沈意坐在旁边,“我师兄怎么样了?”
“还没醒。”
白磨把沈意挤开坐了下来,拿过白郁的手摸了摸脉,“诶?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
“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白惟安随后才进来,“怎么,郁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爹,师兄好像没什么事。”
白惟安看了看白郁,“没什么事早就该醒了。”,从白磨手中将白郁的手拿了过去。
片刻之后,白惟安说:“磨儿,去中菱峰将我的药箱取来。”
白磨看见白惟安一脸严肃,低声问:“爹,师兄他?”
“先去取来,郁儿不会有事的。”
白磨出去了,屋里只剩下白惟安和沈意,沈意说:“谷主,白郁他到底怎么了?”
白惟安站起来,说:“斜云教一直惯用阴狠的毒药,不过此次不同,郁儿身上并非中毒,”,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白郁,“他身体里面怕是被人下了蛊。”
“可有救?”
“那蛊只是让郁儿的脉搏加快了一些,我也并未找到蛊虫的位置,那蛊怕是还没有长大,我只能尽力一试,希望郁儿不会有事。”
白磨去了白惟安的药箱回来,白惟安将他们几个都赶了出去,自己独自在屋中救人。
院子里面,重伤刚好的白重也在,他问白磨,“师父没说什么吗?”
白磨摇摇头,“没,就直接让我出来了,沈意说师兄可能中了蛊,我爹要给师兄拔蛊,他去煎药了。”
白郴说,“别担心,师父都回来了,肯定会没事的。”
白琪扶着白重,说道:“就是就是,师父都回来了,重哥你身上还有余毒还是好好回去休息吧。”
“我没什么事了,小郴已经给了解了毒,不要紧。”
白磨说,“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谷外怎么变成那个样子了,哪个混账干的?”
白煊道,“郁哥的弟弟,当今燕王,萧故。”
“他怎么来了?!他来干什么,洛城里面不会又来了一票御林军吧?”
“他听说郁哥在逍遥谷,就是冲着郁哥来的,我信上都写了,你跟师父不知道?”
白磨突然想到白郁收到信的那天,看完之后直接将信烧了,原来是有事隐瞒!
“那那个萧故现在怎么样了?”
“被郁哥一颗安神弄晕了,这几日差不多就能醒了,城里面也没出什么事,城守倒是向着我们的,宫里的御林军也没有张秦松那个统领,不成气候。”
“张秦松也来了?”,白磨生了气,觉得自己在药王谷的几天什么都不知道,错过了许多事情,主要是白郁什么都不跟自己说,连信都没有给自己!他还把自己当一点儿事都经不住的小孩子!
白磨一下坐在了院里的石凳上,“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详细跟我说说,一件事都不能落下!”
等白煊把谷里的事情都说完的时候,白惟安也出来了,几个人一起过去了,白惟安说,“没事了,蛊虫已经拔出来了,晚些时候郁儿就能醒了。”兄弟几个都松了口气。
晚间的时候白郁醒了,正好看见白惟安在身边,他连忙起来,“师父。”
白惟安一按他,“躺着吧,你身上已经没事了,不过为师还不知道这蛊到底是什么,以后你常注意一下身体。”
“多谢师父。”
“郁儿,煊儿说萧故也来了。”
“师父都知道了。”
“这就是你连夜回来的理由?为师还是想问你那句话,你想回去吗?萧故能为了你的一点儿消息带人闯逍遥谷,皇室之中能有这样的人,不易。明月楼里有消息传来,说宫里的那位娘娘药石无效,皇上心急如焚,也差人往谷里递过帖子,如果你想回去,咱们就借着帖子直接去雾云城,那太后救不救都由你,萧显这些年对李家也算优厚,你回去了也不会吃亏。”
“师父,都十多年了,你怎么还想让我回去,莫不是真想让我去争一争武林盟主?”
白惟安眉头跳了跳,“为师是为你着想,你的身份已经有人知道了,将来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你好好一个王爷浪迹江湖,将来若有文人墨客之类的给你写个传记,不一定给你编排什么风流韵事。”
“文人墨客才不会在意一个落魄王爷,我如果是个风花雪月的王爷他们想必会另眼相看一下。师父,我的身份只有萧故知晓,那日跟着张秦松的几个人都死了。萧故这几日就会醒了,我到时直接去找他,谈不拢就直接给他颗忘忧,让他忘了这一切。我很喜欢逍遥谷,也很喜欢阿磨几个兄弟,我还等着将来阿磨长大,好好辅助他。师父,我娘亲在这里,我就会一直在这里。”
白惟安一笑,“好,那萧故的事就由你自己解决。”
白磨提着晚饭敲门进来,看见白郁已经醒了,坐在床头跟白惟安说着话,把手里的食盒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白郁看着白惟安,漏出了个疑惑的神情。
白惟安小声地说,“因为你瞒着他,生气了。”,白惟安站了起来,咳嗽两声,“为师就先走了,你也好好休息。”,临出门的时候,看着白磨说:“郁儿刚醒,别扰了他休息。”
白惟安一出门,屋子里面就被白磨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充满了,白郁远远的坐在床上都能感觉到那一股怨恨扑面而来。
白郁准备先下去好好赔个不是,他刚掀开被子,就听白磨说:“乱动什么,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坐着!”
白郁低下头,无声的笑了一下,又把被子盖了回来。白磨端着饭菜走到床边,搬过旁边的小桌,放在床上,又把饭菜摆了上去,“吃吧!”
桌上都是白郁爱吃的几个菜,白郁拿起筷子,慢慢吃着,一句话都不说。
白磨皱着眉看着白郁吃饭,终于憋不住了,敲了敲桌子,“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白郁抬头,“嗯?说什么?”
白磨心里的火一下烧了起来,“说什么?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谷里的事,说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说你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回来帮你,还有你明知道重娘有危险还敢一个人去见她,设计好的圈套,非烬却直接跟着重娘一起去见了你,知道就先将她制服,怎么还磨磨蹭蹭的跟她废话那么多!你中毒昏迷这么久,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他吼完,像是没处撒火一样,一拳打在了床上,“你就是把我当小孩,什么都瞒着我!”
白郁放下碗筷,说:“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这件事的确是因我而起,萧故为了寻我才同斜云教的人连了手,谷外面的竹林也是被萧故毁了的,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就好。”
白磨一下站在床边,不满道:“什么叫自己解决,那我们是干嘛用的,不对,我是干嘛用的,连白琪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就不告诉我!”
“琪儿就在谷里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你的信呢?信直接就到我爹手上,是不是还嘱咐他不让告诉我,还是你一点儿都没想起来我?”
白郁略想了想自己信里的内容,好像是写了几句不让告诉白磨这样的话。
白磨接着说,“你为什么不说话了,说啊,是不是不让我爹告诉我了?”
白郁慢慢扶住额头,“嘶,头痛。”
白磨手往前伸了伸,又放下,“你,你少来,你是不是心虚了?”,虽然这样说,心里却在打鼓,不会是真的头痛吧,要不要先去把我爹找来。
白郁说,“阿磨,我真的头疼,念在我刚醒,让我先休息几日好不好?”
白磨一屁股又坐在了床上,“那我先不吵你,你吃点儿东西就休息。”
白郁喝了一小碗粥,问道:“你在药王谷的比赛如何了,最后得了第几名?”
“第五。”
“王兄呢?”
“王落英拿了第一。”
“那看来你还是不如王兄。”
“我,我医术上不输他的,只不过用的手段被人诟病才落了下乘。”
“那以后赵前辈再办这样的比赛你还是赢不了,阿磨,不是不让你用非常手段,一般的手段如果救不了人你再用你的,就算邪门,人命关天,我看谁还敢说什么。”
“好了好了,啰嗦死了,以后我好好用功就是了。这次,我都没诊出来你哪里不对劲,是我学艺不精。”,白磨脸上露出一种淡淡的失望,对自己的失望,他想着,要是自己能像爹那样就好了。“你赶紧再吃一些,吃完了好好休息,我看着你。”
“你从药王谷赶回来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谷里那么多人,谁照看我都一样的。”
白磨把桌子收好,说道:“不一样,我就要看着你,晚上也不走了,给你守夜。”
“你真是……”
白磨把白郁往床上一按,被子盖好,“赶紧睡,那么多话。”
白郁看着他,“好好好,晚上露重,当心别着凉。”
白郁躺了几日就好了,直接出谷去找了萧故。
萧故带着人包了城里最大的客栈,白郁过去的时候,萧故正准备出门,迎面遇上,萧故一下就认出了白郁。
白郁说:“走吧,我们进去再说。”
坐下之后,白郁不等萧故说话,开门见山道:“我不会回去,我现在已经不叫萧郁了,拜入逍遥谷门下便需要舍弃旧日姓氏,萧故,我现在叫白郁。”
“三哥,我这几日想了很多,前几日擅闯逍遥谷是我不对,可是你是皇家人,怎能一直在外流浪?”
“皇家人还是江湖人与我而言都不重要,我娘临死之前将我托付给师父,那么我就是师父的徒弟,我娘葬在逍遥谷,我会一直陪着她。”
“可……”
“没什么可是了,萧故,我今天来只是告诉你一声,我不会回去,也不会跟萧显争什么,你跟他都不必担心。”
“皇上还不知道这件事,这些年他自觉对不起你,只能将你的陵寝修得越发宏伟,有人进言,说那陵寝远远超过了你一个皇子的规制,皇上反驳道:如果你还在,你就是这云国的皇,什么都配得上最好。三哥,大哥很想你。”
“多谢你未告诉他我的事,萧显并不坏,可是我们永远无法回去了,阿故,我已经远离了你们,就不再是你们认识的萧郁了,我希望你讲这些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你们同我永远不要再有牵连。我们各自安好吧。”
“三哥”
白郁拿出一瓶药,“你若不愿意,我就只能将忘忧给你吃了,你在洛城几日应当听说过我,我有上千种办法能让你不知不觉吃了这药。”
萧故看着桌上的白玉瓶,“我不想忘。”
“那就将这件事烂在心里,但凡你泄露一个字,我都会知道,到时候我若不高兴,凭我的本事让云国动荡,百姓流离,也不是不可能,你不会想看到的。”
萧故惨然一笑,“三哥,我不会说,你也不用吓我。你心善,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白郁收了桌上的玉瓶,“那不一定,我也不是小时候的样子了。”
萧故再抬头的时候就不见了白郁,他走到客栈门口看了看,复又回来。第二日就带着人走了。
半月之后,逍遥谷外面被毁坏的青玉竹重新被种了上去,好像前不久惨兮兮的样子像梦一般。
重楼里面的姑娘们不知道重娘去了哪里,问了经常跟着重老板的小童,那小童也不知道。掌柜也变成了楼里的花魁姑娘,名唤子衿。
有一日,子衿拿着账簿与白重对账,大着胆子问白重,“重娘去了哪里?”
白重说,“回家了。”
“还回来吗?”
白重把手上的账簿放下,看着院中的一树桃花,“应当不会回来了。”
雾云城里太后娘娘仙逝,皇上下旨一月不得婚娶、禁宴请、作乐。白郁听闻此事,在后山李贵妃的墓前坐了半日,与她说了说话。
药王谷也给白惟安来了一封信,说那日抓到斜云教的护法,罹尘。那名灰衣人叫做张谦,是斜云教的一个堂主,现在两人都被困在药王谷的地牢中,如若有什么事情再与逍遥谷商议。
除了洛城重楼里面换了掌柜,其余的事情都慢慢回归了平静。
逍遥谷里面又热热闹闹了起来,清晨能听到白琪和白磨两个人吵架的声音,还能听到白郴的笛声,越来越有师父的神韵了,路过演武场还能见到白煊在练武,白重回来住的时间比以前长了。
白郁走到白重的院门前,敲了敲门。
“笃笃笃”
开门的是白重的小童,前几日白重在洛城里遇到的,为了葬妹妹去偷了白重的钱袋,被发现了以后死死攥着钱袋不肯松手,说只要葬了妹妹,要他的命都行。白重替他葬了妹妹,他就一直跟在了白重身边。
“白郁少爷。”
白郁摸了摸他的头,“你家主子醒了吗?”
“醒了的,还在洗漱,我正给主子准备早饭。”
“给我也准备一份,我跟重哥一起吃。”
“嗯。”
白重看到白郁坐在桌边,“你怎么过来了?”
“来陪重哥吃个饭。”
白重坐下,“嗯,暮儿你去将我的行李收拾好,我们一会儿去守溪村。”
白郁看着那小童倒腾着两条小腿,跑来跑去,说道:“以前这些都是重娘在做,你怎么不再找个大一些的孩子,小暮现在这么小。”
“不必,他能做好。”
“重哥,你以前从来没有在谷里住过这么久,我听子衿说,你有许久没有去过重楼了,楼里一堆拜贴还等着你过目,各项收入支出也等着你去看。你是害怕回重楼,还是害怕重楼里和重娘的那些回忆?”
“只是事多,过几日我会去重楼看看的。”
白郁看着白重笨拙的给自己的豆腐花中加着各种调料,也不知加多少,这个放一勺,那个搁半勺。看着差不多了就端起来准备直接喝了。
白郁连忙拦下他,“你好歹将自己照顾好,你要是喝下去我怕你就出不了门了。”
“怎么?”
“你将盐放了大半勺,酱油搁了两回,你要咸死自己?这绿色的也不是韭菜花,是谷里种的香叶,一次放一点儿就好,你一下放了这许多,这豆花怕已经不能吃了。”
“怎如此麻烦?”
白郁把自己那碗调好,递给他,“以前都是重娘弄好了给你,她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小暮才来了几日自然不知道你的喜好,只能都摆上让你自己选。”
白重皱了皱眉,这样的事已经有过了,重娘离开以后,似乎哪里都不太对,每每白重找不到东西,都会直接喊,“重娘,我的朱砂在哪里?”,小暮听到跑过来以后看着他,“主子要找什么?”
白重话一出口就察觉到不对,“没什么,你忙去吧,不必在我身边伺候。”,等小暮出去以后,白重便自己去寻。
白郁看着他,问:“这样对重娘,真的好吗?”
“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