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明月楼》人寸三

26、第 26 章

　　红色的血迹从白色的麻布里渗出来，程铮看着那些血迹说，“这就是你的方法？”

　　汐儿把袖子放了下来，“是啊，这就是我的方法。”

　　“杏林堂里这么多人，你有多少血，能救多少人？”，程铮咬着牙问她，“如果有人知道你用的方法，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堂里的病人，有些撑不住直接寻死，有些人开始咒骂大夫，有的开始动手打人。你要用这种方法去救人，就不怕有些人知道了，直接取你的血？”

　　“程铮，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试试这种方法，那三名老者就病人里面最重的，我要试试我的方法，如果成功了，你跟药王谷的人就能按照这种方法救人了。”

　　“什么我跟药王谷。你呢？准备自己当药引，给我们供血吗？”

　　“嗯，当药引，或者你们能找到天霜花。程铮，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但是我知道很多，很多很多的草药，你知道的或者不知道的，我都知道。就像是烈焰花，你没见过，但是我见过，红色的像火焰，叶子跟花都是红色的，花瓣厚实，有时候都能做染指甲的染料。天霜花，银白色的，但是它却长在喜欢阳光的地方，夏天的时候躺在里面很凉快。”

　　说着说着汐儿就陷入了一种沉思，药罐的沸腾声又把她拉回现实，“所以，程铮，如果查不出我的身世，就只有用我的血来当药引。”程铮听完之后，径直走了。

　　等汐儿把药煎好之后，程铮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过来了，“喝了它。”

　　汐儿一闻就知道是补血的东西，补血的东西都不好喝，她看着那碗还没说话，程铮就说，“你不喝，就别想救别人。”

　　汐儿只好接过那碗东西，一下子都喝了。

　　汐儿给那三位老者喝完药之后就在屋里面等着药效，她倚在窗台前，看着院子里面的人来人往，突然看见一位红衣的女子，纤细的身子，白皙的面庞，眉峰锐利，正往这里走，是红绡吗？

　　那女子看见了她，“王妃，”

　　叫完人就直接飞了过来，她看着从天而降的红绡，说，“怎么了？”

　　“我听人说，你眼睛能看见了？”

　　“嗯，红绡，你真好看。”

　　“真，真的能看见了？”，说完伸手在汐儿眼前晃了晃，汐儿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

　　“我得给将军传信去，让他赶紧打完回来。”

　　说着转身就要走，一拍头，“差点儿忘了正事，王妃，那几个闹事的我已经把他们都关起来了，叫了人看着呢，您尽管放心夏夫人哪儿，我让营里的几个小姐妹照看着呢，您尽管放心。属下这几天得跟着夏将军，您这儿可能顾不上，不过我叫了个人跟着您，晚些时候会到，她叫赛赛，我已经吩咐过她了，您只管把她当成我就是了。”

　　“夏大哥还好吧？”

　　“不太好，今天夏夫人进来之后，他就有些不对劲儿，双儿在府里吵着要娘，所以现在夏将军回将军府去了，外面有几个副将，我出去一块帮着料理几日。”

　　“红绡，府里面有没有王爷的画像？我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府里都是王爷给您画的画像，倒是没有他自己的。不过，等王爷回来了，王妃你不就可以看真人了，看画像有什么意思，睹物思人吗？”

　　汐儿听了脸有些红，打了她一下，红绡笑着就跑了，临走前还说，我给王爷传信去，说王妃想他了，让他赶紧回来。

　　那天晚上，三位老人的病症都有所减轻，汐儿给他们诊完最后一次脉后，站起来的时候一阵恍惚，幸好程铮又端着药来找她，把她扶到了一边。

　　“就算你的血是药引，你中着断心兰的毒，这几个也会中毒，还是先把你身上的毒解了为好。”

　　汐儿摇摇头，“我在药里加了解毒的，他们几个不会有事。我自己，不会中毒的，你要相信我。”

　　“那刚才怎么回事，没人扶着你，你已经摔倒了。”

　　“程铮，你几日几夜不睡也是这样的，我就是有些累，还缺血，头有些晕。”

　　“把这个喝了。”程铮又把一碗黑漆漆的药汁推给了汐儿。

　　汐儿看着这碗药，“程铮啊，你真的应该想想怎么把药做成甜一点的，不然总是这样，病人不会愿意喝的。”

　　“良药苦口，快喝。”

　　恰逢此时，蓝羽进来了，“怎么样，王妃你的办法管用吗？我跟师兄又试了几种方法，效果不太好。”

　　程铮看着汐儿要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看着桌子上的那碗药，汐儿看了看药，下决心一样一饮而尽，又灌了好些水冲了冲嘴里的苦味。

　　“你们这是干什么，王妃你哪儿不舒服吗，程铮，你又给王妃喝什么呢？”

　　程铮把空碗拿起来，“明天我再给你送。”，说着走到蓝羽身边说，“她最近比较累，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走吧，反正慕慕会把治疗的方子写下来，让她有空休息一下。”

　　蓝羽看着他，说：“我怎么觉得你把你当静王殿下了？”

　　程铮看了他一眼就走了，蓝羽走到汐儿身边说，“王妃，我给你把个脉，你用几种烈性的药材让你的眼睛复明，一定有所伤害，这世上就没有捷径可走。”

　　蓝羽不放心，师兄说过，断心兰的毒好解，只要你有天霜花，你就可以随便吃断心兰，程铮跑来拿断心兰，师兄再三告诫过他，他还是给了王妃。

　　今天，王妃的眼睛被断心兰医好了，王妃也好好活着，难道她有天霜花？蓝羽不止一次想过，王妃到底是什么人，医术好，见识广，回谷的几天里，师父猜测会不会是逍遥谷里出来的，也曾写信给逍遥谷谷主，但是没有回信，什么音讯都没有传来。

　　这世上除了药王谷外，任何有头有脸擅医术的门派谷里都有人去打听，从来没有哪个门派的人知道这么多稀有、神奇的奇花异草。毒虫毒草在王妃手里都能用来救人，若不是逍遥谷主是男人，他都要怀疑王妃是逍遥谷的大师兄了。

　　“蓝羽，这世上的确没有捷径，但是我可以创造一条捷径出来，我不敢说自己医术天下无双，至少在云国是无双的。你们说的逍遥谷，我不知道在哪儿，也不知道谷里医者是什么样子，不过，如果有一天，我会去拜访的。”，汐儿的神情有些温柔，好像自己总能见到逍遥谷的人，也好像逍遥谷三个字对她来说有种熟悉的感觉。

　　病床上的老者突然猛咳起来，汐儿过去一看，老人家开始咳血，她才看了一眼，就出手封了老人的几处大穴，老人家咳嗽渐消，身上却越来越烫，汐儿又从针囊中取出几根银针，一点一点的下针。蓝羽在一旁看着她下针，“可要我帮什么忙？”

　　汐儿看都不看他，说，“劳烦你，去煎一碗银桦来，要你从药王谷带出来的，只用清水煎银桦，煎两个时辰，我要银桦的渣滓。”

　　两个时辰之后，蓝羽把渣滓给了汐儿，汐儿混着自己配的药递给了蓝羽，“你的内力高，把这些压成薄片。”

　　蓝羽看着面前的渣滓跟一颗红色的药丸，觉得自己真的要完，为什么不把功夫练得炉火纯青？

　　“嗯，我去找人。”

　　最后还是药王谷的大师兄把这些药材压成了薄片，汐儿给三位老人在嘴上每人放了一片。

　　等事情差不多了，汐儿又去看了看姚瑶。姚瑶还在发热，身边的大夫一直在给她喂药，但是药进不去，汐儿过去看了看姚瑶，说：“把药给我吧。”

　　她手里拿着药，俯下身在姚瑶的耳边说：“嫂嫂，你肚子里的小宝宝很热，这个东西可以让他凉快一下，他凉快了，你也会很舒服。这几天这个小家伙没少折腾你吧，把这个喝了就好了。双儿也在等你回去呢。”

　　汐儿看着姚瑶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跟夏夫人说。”等到屋里的人走得干干净净之后，汐儿咬破了手指，往药里面滴了一些血，给姚瑶喂了下去。

　　第二日，汐儿还在打盹，就听见有人敲门，“笃笃笃”三声，又是“笃笃笃”三声，大有你不醒我就不停的感觉。

　　汐儿走到门边，眼前又是一黑，她使劲儿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打开门之后，是程诤，他手里还有一碗药。

　　“给，今天的药。”

　　“我就流了那么一点儿血，不用一直补血的。”

　　程诤把药放在桌子上，“东院有人传话，说是夏夫人的烧退了，只是人还没有醒。”

　　“嫂嫂的烧退了，太好了。”

　　“东院的人说，昨天自你去看过之后，夏夫人就好多了，你能告诉我你的手今天是怎么了？”

　　“手，昨天煎药的时候烫到了，不要紧。”

　　“慕慕，你的手是被你咬破的，你昨天往夏夫人的药里加了血。你知不知道如果夏夫人突然好了，大家会怎么想，昨天王妃去夏夫人屋里坐了坐，夏夫人今天就好了。这杏林堂里的人，只有我们几个大夫还好好的，我跟药王谷的人每天也在吃些防止疫症的药，你呢，这么多天，你连饭都没怎么吃过，还好好的，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身体好啊，我跟你说过，百毒不侵。”

　　“可院子里的百姓不会这么想，他们会觉得王妃肯定有什么好的法子，这院里死了的都是平民，好不容易有位将军夫人进来了，第二天将军夫人病好了。他们会想方设法让你也去他们屋里坐坐，如果第二天他们还是老样子，你会被他们恨死的。”

　　“那就让他们都好就是。我给嫂嫂药的加血，是因为她肚子里还有个小宝宝，嫂嫂今日如果痊愈也是因为嫂嫂的病情不算严重。”

　　“没有人会听你解释的。”

　　“会的。红绡已经给萧墨臻传信去了，他这两日就会赶回来的，只要他回来，燕孤城就不会乱。”

　　“你怎么敢肯定静王会回来，前方的战事不明，如何能回？”

　　“他会回来，因为他还没有让我看见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