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请别撩》疏影凌霜

10、浊酒狂歌

　　牧风被这血红的眼睛瞪着有些无措，转头望向风泽晗。

　　风泽晗开口解释道，“傲雪姑娘，你毒发眼中，实在棘手。我们苦思无果，只能叫醒你再作打算。”

　　傲雪的理智回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

　　“本来想让侍女帮你打理一下，只是......我安排你沐浴吧？”风泽晗许是因为有了救命之恩，语气很平和，不似之前那般冷。

　　“感谢，牧风公子应该有开出药方，我能看一下吗？”

　　牧风一听连忙把药方递了上去。

　　傲雪提笔改了两味药，牧风一看是至毒之物，愣住了。

　　“久病成医，这以毒攻毒之法乃是唯一延续之道。”傲雪已经恢复平静，神情恢复了几天前的淡然。

　　“这些药一半做成药浴，一半口服，再配以我行囊内的棕色瓷瓶即可。如果我神志不清，就把我泡在药浴里，三个时辰应该就好了。”

　　牧风犹豫了半晌，问道，“这药池结冰怎么办？”

　　傲雪一滞，在外不比家里，家中泡药浴都是源源不断的热药泉。“不知可否持续熬药汁？一份药渣能熬二十升泉水，一份药渣可以熬制六次。”

　　牧风目瞪口呆，这药方里数味药材皆是千金难得的珍品，天山雪莲，五百年人参都在其列。按她的说法，这府内药方没两天都空了。

　　傲雪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抽出两万两白银的银票递给牧风，“这些够两天了，我恢复了体力药方还得改改。”

　　两万两，两天，牧风忽然觉得这命怪不得能保下来，这真是金堆玉砌地娇小姐。

　　“熬制药的时候也是有毒的，如果有人触碰到药汁，服用这个方子即可解毒。”傲雪递过一张刚手写的方子。

　　侍女搀扶着傲雪去泡药浴之后，牧风神情雀跃地转头对着风泽晗说，“你说傲雪姑娘是哪家的千金，每天要泡价值一万两白银的药浴，这真是惊世骇俗，和用银票烧柴是一个道理。”

　　风泽晗沉吟了一下，这蒙面女子确实非凡俗女子，从她孤身拦马，轻易解毒，解救弱童，都非常人所能及。那云淡风轻，从容大气的气度定是一个钟鼎之家方能养出。

　　公主么？这姑娘深谙江湖之道，而且哪国皇室能放任公主一人在外流浪。

　　如果是江湖中人，这姑娘内腹中空，完全查探不出任何内力。是哪家如此心宽忍心让这么个毒病缠身的弱女子孤身上路，虽说有医术毒术傍身，但是也太危险了。

　　“阿追，江湖上有这般财力的门派帮我找出来，如果有待字闺中的小姐特别标记。”风泽晗吩咐道。

　　牧风意味深长地横瞥了他一眼。

　　温泉水滑洗凝脂，傲雪平日里是厌恶泡药浴的，毕竟这是她每日逃脱不掉的任务。如今，她也认了。离了家放知这一池子药池不容易，不就两天没泡么，就虚弱至此。怪不得哥哥......

　　想到这里，她耳朵泛起红晕。身上的红痕已经了无痕迹，她现在都怀疑那天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她犯了大错，哥哥会不会不疼她了。傲雪脸上的血色慢慢淡去。她双手无力地拍打着水面，黑色的药汁溅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涟漪。

　　“哥，我就只剩下你和外公了。”她低沉的念叨了这么一句，拿起身边的药碗一饮而尽，她想起阿嘉说的那句话，“怜惜的人不在，哭有什么用。”

　　药似乎没那么苦了。

　　两道毒气在体内争斗消耗实在是难熬，傲雪面容苍白满目通红，咬着毛巾来抵御这冷热交加的痛处。冷汗从额头滴落，额头处明显可见青筋凸起，水面也因她无力的挣扎而泛起波浪。虽然嘴里塞着毛巾，鼻音仍藏不住的宣泄出了那锥心的痛意。

　　门外风泽晗眼中自己也未曾察觉的不忍和心疼，是如何一位坚强的女子，在饱经风霜后还能如此傲然挺立。

　　牧风也愁眉不展，叹了口气。

　　整整过了三个时辰，一位身穿罕见的紫貂皮披风的身影从房内缓缓走出。

　　傲雪依旧系着面纱，戴着紫貂毛的帽子，只有一双美眸露在外面。

　　牧风走上前为她把脉，“总算是没那么凶险了，不过你的脉象很浅，还是你来说说你如何了。”

　　傲雪察觉到他们紧张的神态，淡然一笑，“生死有命，无需介怀。我的身子好多了。”

　　“那之后该如何医治？”牧风经此一战是真的对面前的神医甘拜下风，只可惜天妒红颜。

　　“冒昧叨扰宝地两日，药浴两日我应能行走如常了。届时我便离开。”

　　风泽晗双眉一皱，“你这身子两天怎么能好？这毒来势汹汹。”言语间透着焦急和担忧。

　　“没事，我也只是游历江湖，找个客栈自会修养几日。”

　　“我们不赶时间，这个庄子地处幽静之处，地有热泉，最适合你修养。”

　　“怎么好打扰。”

　　“一两个月都没问题，你好好地住着。”

　　身旁的阿追惊讶地望着风泽晗，咱们不是要在万佛节赶到凰都么，现在已经不足十五日了。不过看到主子不经意间给他的警告眼神，他并没有问出口。

　　傲雪想着以自己现在的身体，脚程一定受限，靠自己便是煮药都成了麻烦事，只好点头答应。

　　她每日睡眠时间依然很长，初次泡完药的前两日，基本只能清醒两个时辰。直到第五天，清醒时间才延长至四个时辰，基本就是在泡浴喝药吃饭中度过。

　　这又过了几日，她除了晌午才醒，也逐渐恢复正常的清醒时间了。她睡前运功，功力也恢复了三成。不过她自小脉象薄弱，脚步虚浮，修习的寒绡真气只要不外泄外人根本探查不出。

　　小涅遥有专门的奶妈服侍，阿穗每天都会来看看她。

　　这日阿穗来找她，一进门便嚷嚷，“傲雪姐姐，庄子里的桃花开了，要不要出去看看。”

　　“你这大呼小叫的毛病是和牧风学的吗？”傲雪悠然肆意地在房内品着西山白露，抬眸打量了她一眼。

　　“傲雪姐姐，你这病快好了，需要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阿穗说罢就来拽她的手。

　　傲雪放下茶杯，任由着她把自己拽了起来。“野丫头，怎么变得那么野了~”

　　“牧风哥哥说你要多走动，这样对身体好。”

　　“我看你是被那个咋呼公子带坏了。”

　　“咋呼公子？谁呀？”阿穗睁着迷糊的大眼睛，疑问道。

　　傲雪拍了拍她的脑门，“不关你事，走吧，赏花去。”

　　两人走到庄内花园，果然入目皆是桃花春意，朵朵红嫩。阿穗也是懂享受的，竟已在花间石桌上备好了热茶花生。

　　“阿穗妹子，看得出你最近混的很好。”傲雪顺手摘下一支桃花。

　　“傲雪姐姐，这花不能摘，摘了就不好看了。”阿穗妹子看了桃树断了一支，焦急的跺了跺脚。

　　傲雪弯身凑近她，“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小妹妹，懂不懂。”

　　“好吧，就一枝。”阿穗妥协的点了点头，话音刚听又说道，“你怎么又摘了？”

　　“摘花掀帽倩人插，索酒得杯和月吞。”傲雪将花枝插到阿穗的发髻处，“走啦，怎么几天时间被教了那么多道道，这么无趣嫁不出去呢。”

　　身后传来一阵轻笑，“看来，傲雪姑娘是谴责你把小丫头带坏了。”

　　“阿晗，难道我该教个小姑娘辣手摧花吗？”

　　傲雪回头，见是风泽晗和牧风踱步而来。

　　“哎，主人家来抓偷花贼吗？”傲雪言语中带着肆意的调侃。

　　风泽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开怀一笑，“桃花红粉醉，宜送玉娇人。”

　　傲雪对阿穗挑了挑眉，阿穗无奈的说道，“他们还说你是孤清美人呢，你看几天不到你就原形毕露了吧。”

　　“哎，你这丫头，之前明明是个贴心小棉袄，怎么现在变成了腹黑小毒蛇了？”傲雪一手把阿穗拽过来，掐住她的粉红小脸蛋。

　　风泽晗和牧风没见过傲雪这副有生气的模样，皆是一愣，眼神中带着新奇。

　　看他们两呆站在一旁，傲雪招呼道，“来来来，春意正好，过来喝酒聊天。”

　　“傲雪姑娘，这风大，还是回屋吃喝比较好。”

　　傲雪给了牧风一个“你别扫兴”的眼神，“你当紫貂皮是普通纱布吗？”

　　牧风扫了眼价值连城的紫貂皮闭上了嘴巴。

　　风泽晗蹙眉接着问道，“傲雪姑娘，这酒你是喝不得的吧。”

　　“这你就不懂了，酒能热血驱寒，是好东西。”

　　风泽晗疑惑地扫向牧风，怀疑傲雪话中的准确性。

　　牧风苦着脸，按理说是不行的，可是这是神医仙子说的话，这......应该是他医术不精。

　　“叫我傲雪就好，主人家有酒吗？”

　　风泽晗看牧风没反对，只能叫人拿来了好酒。

　　“秋叶白，不错。”酒还没到桌前，傲雪已经叫出了名字。

　　“傲雪，你怎么这么厉害？这么远都能闻到。”牧风惊诧的问道。

　　“湖州白娘子的秋叶白，万里飘香，余韵无穷。”傲雪眼放光华沉醉地说道。

　　除了穗儿年纪轻不能喝酒，三人浊酒狂歌好生畅快。

　　“傲雪，你是离家出走吗？”牧风最先喝醉，直接了当地问道。

　　“我只是拥有追求自由的灵魂。”

　　“你是江湖哪家的？医术怎么这么强？”

　　“在江湖上算是小有名气吧，不过喝酒不要探听秘密，非君子所为。”

　　风泽晗耳朵随风动了一下，牧风就醉倒在了桌上。

　　傲雪粲然一笑，“还来？”

　　风泽晗举起酒碗，“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