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开了》鲸落之蓝

1、第一章

　　又到了青年一天中最为讨厌的时刻，太阳升空，光线透进来，晕出淡淡幽蓝的纹理。一晚上过去，这个只有9平米的憋塞空间酝酿着难言的气味，正对着窗户躺着的青年微眯着眼，他得把这窗打开了。
　　那是这房里最美好的风景，一幅海天一色的贴画，青年一直梦想着，有一天打开窗，外面会是这般如画景象。可现实的风景是，破败的旧城区和不远处天桥下沧桑的乞丐。
　　原来的青年也是朝气蓬勃，幻想着来到处处高楼大厦的现代化都市一展拳脚，却没想到，不管社会多么发达，变化的始终是表面，初出茅庐的青年面临的依然是骆驼祥子般的现实。在寸土寸金的魔都，青年只能舍弃尊严，像个老鼠一样租住在阴暗潮湿又逼仄的一楼，而每月的房租甚至能赶上贫困山区农民一家一年的生活费。青年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老鼠，因为老鼠和自己蜗居在这里，还不用交生活费。
　　所谓社畜，这么点东想西想的时间就快迟到了，日常危机之奖金泡汤触发。蔡子由匆匆把自己打扮得还像样，挤进令人眼底发麻的人潮。当每一天都在重复，灰败色调的人生有何意义青年愿意相信，这些累积的无用循环，总能堆成高山，达成他不算远大的梦想。
　　“你迟到了。”HR面色铁青地看着他。
　　“对不起对不起。”蔡子由慌忙道歉，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珠。
　　“好了好了，下次注意。”
　　“介绍下，这是我们今天入职的蔡子由――菜菜，名校毕业。”
　　HR将菜菜引到一个办公桌前，指着在电脑前忙碌的一个身形瘦削的女人说，“菜菜，这是张姐，是负责带你的部门主管。”
　　“张姐好，以后请多多指教。”菜菜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嗯！”张姐头也没抬，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菜菜，你跟着张姐好好学哈，我先忙去了。”HR语重心长地拍拍菜菜的肩膀后就关上门离开了。
　　菜菜一个人站在原地，心里紧张又惶恐，他感觉眼前这个女人浑身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场，让自己心生畏惧。
　　大概沉默了一分钟，也许两分钟，菜菜没去数，他只觉得时间过的很慢。
　　菜菜率先打破了尴尬，询问道：“张姐，你喝咖啡吗，需要我给您冲一杯吗？”
　　“不用，我不喝咖啡。”又是那种斩钉截铁的声音。
　　菜菜无话说了，又沉默了一分钟。
　　“你迟到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没有时间观念吗？”空气中响起一声质问的声音。
　　菜菜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原因。
　　“对不起，事出有因。想必张姐也不想浪费时间听我解释。”
　　“哦？说来听听，我倒是很有兴趣。”
　　“额，是因为一个乞丐。”
　　昨晚是个冷雨夜，听着窗外风雨飘摇，菜菜蜷在被窝里，蓦然想起十几米外的那个乞丐。但也只是个念头，眼皮都不至于因此抬起。
　　早晨到来，太阳照常升起，青年如常打开窗，平时不情愿的动作不知怎地多了分急切。入目风景一如往日，肮脏、灰败、混乱，乞丐依旧在那儿躺着，一动不动，身子不自然的僵直，想必冻惨了，青年期待他像往常那样伸个懒腰，但没有。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来，他不会冻死了吧，一个流浪汉在一个平常的夜晚死在天桥底，又有谁会在意
　　许是因为日日相见，莫名兔死狐悲的苍凉，不，他不希望这个人就这么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