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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尘埃落定 ...

  •   刘濬的秘密揭穿地很快,仿佛一夜之间他不是皇室的血脉这事便人尽皆知。长久未赢过的军队,永远保持一个实力的对手,都让这片军队涣散军心。一切又回到原点,便是诛杀刘濬。
      白露不愿意杀人,那是她的阿兄,即便罪孽深重,她也觉不出什么不同。“我是杀不了他的,上青和我说过,他答应过一个人将命给那人留着,即便苟且偷生,也只能那人去取。”
      “你……逼迫你对我而言也是罪过。”
      “我杀过他,没有成功,那是的我还有愤恨,现在的我却对他仅仅漠然,没有那样的速度却与加倍的防范,我杀不了他,程远,不是我不动手。”
      “那你可知那人何人?”
      “未知。”
      屏后走进淳安郡主,并不怎么有神采,朝着二人便是福身。程远前去扶起她坐下,道:“你……听到了?”
      “将军对我毫不设防,我本也只是来送碗燕窝。打扰到你们了,我听到了,那个人……是我,他给我的承诺很多,却没有涉及未来的,这个是唯一一个未来的,除了我谁也不能要了他的性命,本是希望他在外注意安全,现在……”她的表情很漠然,只是将燕窝端给程远。
      程远却不由沉默了,请白露已经是厚脸皮,靠的是白露一腔正气,可是这个女人呢?这个女人曾经把刘濬当初生命,一个温柔也清醒聪明的女人。
      “你杀他,却比登天还难!”白露直接断言,“我与他仅仅一丝血脉,尚有一丝不愿,你与他情深似海,如何能成!”
      “不,你错了,我会杀了他。”
      从这样一个女子口中说出这个字,都觉得是多么不相宜。她缓缓起身,娓娓拜下,道:“将军恩德,是韵仙对不起将军,濬许过韵仙的不分离已违背,妾本也答应将军服侍一生,也不得不违背。”
      “你怎么杀他,不要胡说,他身着护甲,他许是不要你了,杀了你怎么办?”白露不由口不择言。
      淳安郡主不由轻笑:“他见我何需穿衣服?”
      程远不由觉着恶心,淳安郡主却已经出去了,程远再看白露懵懂费解模样,却不由叹息白露无情。他对淳安郡主是怜惜的,可失去挚爱的他却不想去怜惜谁与谁的感情,世道不公却也不会放过。
      采儿回来,淳安郡主急忙问:“他见我吗?”
      “这……”
      “为何支支吾吾?”
      “那个浑人说见,却约在那种地方,那个销魂阁。”
      “什么地方?”
      “那是男人去的地方,哪里是女郎你去得的,他是在侮辱女郎。”
      淳安郡主蕙心兰质,哪里还不明白,却只是一句:“也没有什么,我行为轻浮,与那些人也没有二般。”
      采儿见着淳安郡主哆嗦的手,想上前扶,淳安郡主却拂开她的手,道:“采儿,你是清白女儿,不要随意作践了自己,这次我一人去。”
      采儿第一次见这样的郡主,根本来不及思虑,她已经离开了。
      销魂处没有阻拦女人,甚至大打开门为女人方便,灯红酒绿的场所难免让淳安郡主作呕,却只是面色冰冷让人不由屏退。
      “奴家看女郎穿戴不该是来卖的,可是来买的?若是抓奸的还请女郎道明,老身直接带女郎去,不要叨扰了别的客人。”
      淳安郡主看着这个已过年华的女子,轻挑却并不失礼数,微微俯身:“我找杰阿郡王。”
      当家人倒是一阵惊奇,这贵妇人居然朝着她行礼,虽是礼貌,却实在世间罕见。“夫人莫要多礼,来人,伺候夫人去寻天房刘大人。”
      淳安郡主不由蹙眉,她不知道是这当家的喜欢她,只当刘濬是这里的常客贵客,实在让人难忍。
      淳安郡主到门外便听见里面的莺声燕语,服侍的人打开门让她进去,自己却和门离开了。
      “哟,这家里何时有了这般美貌的女郎,看着通身的气派,小兰仙,可是和你一样妈妈抢来的贵女郎?”
      淳安郡主没有理会妓子们的调笑,只是盯着帘内,刘濬生得好看,一张脸没有在愤怒生气时意外得让人怜爱,他横卧香榻,脸正朝着这方。
      妓子瞧着不对,这不像是来的花娘,倒像是找上门的正房!她碎步上前,轻轻推搡着刘濬的肩,轻声娇嗔:“郎君,郎君。”
      刘濬没有睁眼,只是伸手就将妓子搂着拖上了床,妓子不由嬉笑娇嗔:“大人,来了了!”
      “管他什么人,滚出去!”
      淳安郡主抬手掩口,绣绢捂着口,泪水却止不住,这是刘濬?她痴痴地向后退步,刘濬,你要我走吗?
      背撞上了门前的屏风,她扶着屏风便转身就跑,还没到门槛,就听后面一声呵斥:“刘婧,你敢跑?”
      “你……你屋里人太多,我闷先走了。”她踏出门,身后便跑来人将她锁在怀里,一手抱起她便朝屋里走。
      “你放我下来。”
      “然后你再跑掉?”
      “我不跑,你放我下来。”
      “不,我喜欢抱着你走。”他的吻落得轻,像是羽毛扫过嘴唇。
      淳安郡主不由泪落,只是埋着头在他怀里,不想那些侍者看到她的错误。“我是……阿父最失败的作品。”
      “你应该知道我恨你,你让我有了你生命的延续,却又亲手剥夺了他,你不管我的死活,伤害我。”
      “你怎么知道孩子是我的?”刘濬嗤笑一声,“你也并未告诉过我。”
      他们两个从来不像吵架,旁边的人也只会觉得是小小的拌嘴,妓子侍儿们却清清楚楚,他们埋着头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不是你的又是谁的?程远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碰过我,也对,我这般低贱能随便吧身子交托给人的女人不值得他碰。至于不告诉你,告诉你有意义吗?你连我都没有承诺过未来,我等不到孩子唤尊君的,而他需要个阿父,将军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可以是他的榜样。”
      刘濬撕咬着淳安郡主的衣襟,将那肌肤染红,“再好也不是你的,你是我的,刘婧,你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又如何?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也不能占有!”
      “你是这样想的?”淳安郡主抚摸着那熟悉的脸,突然觉得很可笑!
      吻落在身体上,那样亲密的交缠,在众目睽睽之下交缠,内敛的淳安郡主却没有在意,她的身体火热,心却寒,这个男人没有了解过她,她似乎也并不是如想象那样了解这个男人。
      淳安郡主撑起身子,看着刘濬,问:“你可曾听过‘女为母则强’?”她披上外裳,束上衣带。
      “我不需要孩子,婧阿姊,你这样一直温柔下去很好。”
      匕首出鞘,比拟在刘濬的颈项,刘濬没有动。“为什么死也不找一个干净的地方?”
      上青破窗而入,刘濬止住道:“退下。”
      上青看着大势已去,倚着窗舷,道:“自古红颜多祸水,袁容就是因为舒倩亡命天涯,刘烨因为梅姬卷入是非,端木鸿冶因为青眉抛家弃产,程远因为一个长公主也不见得善终,郡王这是打算为个红颜命殒风流地?”
      “你总有一日会明白,”刘濬看着淳安郡主,问:“为什么杀我?理由,因为我祸国殃民了?”
      “不是。”
      “那因为我杀了孩子,你若喜欢再生一个不就好了?这个孩子所缺失的我可以补偿,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婧阿姊。”
      淳安郡主摇头,“不是。”
      “那是程远让你来的?真是好男人,这么会使用女人!”
      “不是,我说不是,你是好是坏与我无关,我只会爱你不会恨你!你也许诺过我,我杀你,你便让我杀,你认吗?”
      “傻女人!”刘濬蹙眉。
      淳安郡主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给他取来衣物,给他细细穿上,却没有拿那件护甲,“总得让你体面的。”
      “婧阿姊,为什么我得死?”
      淳安郡主不说话,走到案前,取出一个纸包,放进杯子里。“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是你当初送我防身的东西。”两个杯子放了毒药,加上烈酒便是渍渍作响。
      “你没有回答我,婧阿姊。”
      “我还能相信你吗?你骗了我那么多。”杯子没有送到刘濬面前,淳安郡主已经抬手就饮下一杯剧毒。“濬,我这一生都给你了,你允我天上人间永不分离可好?”
      刘濬抱着她,泪落连珠,道:“为什么是你?你什么也没错,你……”
      “我信你最后一次,你……允我……可好?”
      “我……允你。”一句话,淳安郡主那样难受,眼睛却亮了,像是炸开的星火,瞬间便暗淡如乌云的黑夜。
      上青不由松了气,这个女人死了,代表着刘濬的死穴没有了。却没有容他松口气,刘濬抬手便饮下另一杯毒酒,轻轻爱怜着淳安郡主的额头面颊,“怎么能辜负你,这句话也是真的,婧阿姊。”
      房里死了人,一时侍儿妓子就鸟兽散开。
      上青蹙眉不解,却吹响了哨子,青衣人落在面前,跪着唤一声:“宫大人。”
      “将此二人合葬。”他不懂感情?不是,他只是不懂眼前这几种感情,为什么爱就非得生生死死?他不懂,爱不是应该死死粘着,不离不弃吗?为什么非得老死不相往来,或是共赴黄泉。他这里爱很简单,却也不想去否认别人的爱情。
      上青给萧泽汇报刘濬死讯的时候,故意引导愤怒的萧泽寻找新的替身。萧泽不愿意,这让他的一个好玩的计划落空了,并不怎么开心,不过老狐狸正面对老虎似乎也不那么乏味。
      僵持永远是最劳民伤财的,程远一向不喜欢僵持,老招往往最好用。将薄舞生前交托给他的五百精兵假装收到消息入宫勤王,又透露消息给萧泽,程远从来都是难以捉摸的,萧泽不敢肯定,这块大骨头程远会不会一时兴起便拿了去,果断带人冲入皇宫。
      萧泽用大军拖住程远的精兵良将,皇帝和太子手上的兵符全部作废,看上去便只是在正殿束手就擒罢了。
      萧泽走上大殿,上青、小满在其侧,他要让人看看她们的愚蠢。道道前殿,没有看那气恼的帝王,也不去看那吊儿郎当的太子,他朝着程远道:“贤侄,良禽择木而栖。”
      “岚枫鲁钝,不配与相国同伍。”
      “将军聪明绝顶,还是掂量清楚的好!将军重情义,老夫知道,可是你又真愿意这五百将士随你而去?”
      五百士兵虽不知他的计谋,却异口同声道:“吾等追随将军,誓死不改,为国尽忠,军魂坦荡,虽死犹荣。”
      程远不由后悔交了他们这些口号,虽然这个时机很合适,可是他要的将士不是赴死的。他没有多言,只是轻轻说了一声“好”,便转身问小满:“而女郎这是……”
      小满瞧着他不高兴,也摸不出是怎么回事,按着计划,道:“相爷是小满的主人,也是文彬的阿父。”
      程远瞧着萧泽扬起的嘴角,看向上青道:“上青不是刘濬的人吗?刘濬可刚死不久。”
      “非也,上青一直是萧大人的人,那个窝囊的男人不成器。上青一直选得是最好的路。”
      萧泽大笑道:“贤侄,尊君当年若是没有将令牌交给苗怡心,哦,该叫风怡心了,他们也该跪在你脚边叫你主人,怪只怪你风家人太重情义太轻名利!”
      “咳咳,”帝王案前捶着心窝,身边的人只是看着,他不由想起了给他顺气的杨吟月,那个女子却是极其温柔的。“润林,朕有一个问题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这般恨我?”
      不待萧泽说话,门外飞身进来一个黑衣人,大呼:“百花谷主程侠天拜见阁下。”
      白衣飘飘的程侠天和他同龄人看起来显得太过年轻,“小满你好。”那一声很温柔,小满垂下眸子,“谷主好。”
      “义父都不唤了呢!”程侠天只是叹一句,便朝向二人:“李兄,萧兄。”
      “你是来报夺妻之仇,杀女之恨吗?程贤弟,此人可是养死了你的女儿!”萧泽笑道。
      “哟,萧兄见笑了,侠天是来那赌资的,皇帝,你输了。”
      “程将军这般不给朕留颜面呢!”
      “面子?陛下不是多年前就丢了吗?柔妹死的时候你就没有面子了!”
      刘显隆看着登上金殿坐在跟前的人,却是面色苍白狂笑指着阶下,道:“不,朕还没有输。”
      “你就求着我赢吧!皇帝。”刘显隆叹息,侠天对着台下唤:“萧兄,我也想听听原因,你好歹让人当个明白鬼。”
      “程将军和这昏君赌了什么?你又做什么游戏?”
      “不怕告诉你,我和这人赌,我赌你和袁容会反,我赌救他的只会是我们这姓程的。赌注是我的头和你妹妹。我们赌了二十几年了,他本来自信满满,你们却实在不争气。”
      “我和你下这局太累了。”
      “呵,”程侠天不由扬起唇角,“我养了十多年的女儿,重话也舍不得说一句,你却不珍惜。”
      “这是朕愿意的?你将朕的女儿养的那般强硬,朕宁愿她只是个玩闹任性的小女娃!明明是你,那样的事情,我从来不愿意发生,她去了都怕不知道,把她一步步拖下水的便是她敬爱的两个阿父。司马家让你弄得灭门,还有袁家,那个文倩应该叫程颖倩吧!你的亲妹妹……”
      刘显隆对程侠天实在无语,朝向萧泽道:“你说,你说你的原因,我来给你一一开解,萧卿家。罢了,还是我来说吧!你最大的心结莫过于你的妻子入了朕的后宫,朕明明白白告诉你,朕那时心中只有你妹妹,别无他人。”
      “得到却不珍惜,分外可恶!”
      “哼,得到?那是你夫人司马茂华和朕的交易,那块让人产生欲望的木牌,那块苗怡心流落出来的祸水,是程侠天支出的祸根,朕渴求得很,朕找你讨要,同时见到了司马茂华,她和大嫂长得太像了,朕和她手淡一局便放弃了令牌,那东西及不上一个良臣。可是她不干,她和朕玩了一个游戏,其实也就是女人惯常的‘我重要还是宝贝重要’的无聊选择,可是你那么聪明,感觉是将妻子心甘情愿承让给君王,其实你输了,朕带她入宫,依照承诺让你永生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却见不到她的人。你妹妹照顾她,她一直很好,她赢了,我输了,最惨的是你!”
      程远并没有多大心思去听这些,还有什么重要呢?他算着时候,快了,快了,我的薄姬,伤害你的都不应该这样快乐以后忘记。
      “她已经不在了,什么话不是你说?”
      “信不信随你,那后宫是如何地方,你甚至不愿意你的妹妹嫁给我,却将妻子送进这虎狼之地,最可怕的不是虎狼,是混蛋,她未曾负过你,只是伤心离开罢了,可是你却要了她的命。”
      程家军的将士递来讯号,程远松开眉头,那人出列,道:“报,敌方军队已解散,重新排军,逃窜者赶出皇城,萧家人收押,请示将军乱军如何处置?”
      “王,请您不要伤害萧彦。”小满朝向程远便跪下。
      “你们怎么能扣下萧侍郎呢?”程远一句,那人匆匆传令。“宫将军,剩下的士兵你如何解释?”
      上青含笑道:“王不用担心,那些人会自觉前往漠外,不会给王添麻烦的。”
      萧泽顿时质问上青:“你说什么?”
      小满微微退后,上青却是稳如泰山,面上笑得桀骜。
      “你们不怕我一把烧了这东西?”
      “烧吧!”上青轻飘飘一句,“最多两条命,你辱我兄妹,这使命我二人也实在不忍后人来尝,烧吧!指不定你家郎君还会为我这妹妹搭上一命,也不算太亏。”
      萧泽拿着木牌置于火上威胁,喊:“我这就烧了!”
      上青只是抓住小满的手腕,笑得越发不驯。“啰嗦,要烧就烧!”小满盯着上青,这人面上那般平静,脉搏却跳的飞快。“也不知道你世家的威严哪去了?”
      “哼,不识好歹!”萧泽一把置于火中,那木牌浴火全焚,顿时四分五裂。二人却是相安无事,不由众人想笑却忍着。
      程远苦笑一声,这样的事何等可笑!唯有帝王和程侠天大笑不已。
      “咳咳,幸好没有要你这破宝贝!”
      “什么破宝贝,不过是有人帮了他们一把,将这禁制去掉了。可是贤侄?”他看向程远,明明是个中年人,却像孩子一样可爱。
      程远见众人盯着他,也只好一笑置之。
      此时上青的刀在萧泽脖子上,程侠天招手到:“二女,让你兄长莫要冲动,我这还有他更后悔的事没说!”
      小满唤声“阿兄”,上青乐见其成,笑道:“您说,您说!”
      “这乖张的小子!萧兄,你可知道当年司马皇后所生的女婴让他兄长以亲生儿子替换之事?你一定不知道之后司马淑妃,也就是你夫人生下的那个儿子,那个孩子还没有活过一炷香就让你害得母子双亡。我就劝说那是的昭仪夫人换下了你夫人那个死婴,司马皇后后怕就自缢了。那刘濬本就是司马家的郎君,听皇帝说没有碰过你夫人,那你自个虐杀的却是自个的孩子,实在可惜,你那妻族司马家怕东窗事发一把火烧了全家,幸存的小女儿让我收养了,至于先帝的公主,说来皇帝该后悔了,本就不想那夷人得了你皇室血统,却将前朝今朝两代血脉的真公主嫁了去,那外嫁的宫女真是先帝的公主。”
      帝王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要的不过是保全自己的女儿不外嫁,只是可惜了……萧泽此番才反应过来,却是肝肠寸断,向后一仰便倒下了。
      上青上前把脉,已经没有脉息,竟是死了。“死了。”
      帝王大惊,起身下殿,却是流下泪来,见真是死了,不由叹息:“你倒是真输了!老朋友。”
      “皇上也不必惺惺作态了,我帮你除了佞臣,选了新人,你也该遵守承诺了。”程侠天也走下金陛。
      “他哪里是佞臣,他们本就没有多大野心,只要引导便可是良臣。你阴谋诡计,不择手段,你哪里是锄奸,明明是引良入恶。”
      “莫要没了赌品,这江山也不过你一家江山,什么是公,什么是私?可笑,把她给我!”
      “你赢了,的确你赢了,也不知道是否是柔儿早有预料,她没有下葬,真是冤孽。”皇帝不由合目叹息,却猛地睁开眼,“不,你们赢,没有。”
      “哦,你倒说说!”
      “他,”帝王指着程远,道,“他姓风,不姓程,他是风珏笙的儿子,不是你程家子!”
      程侠天只是笑,也不顾下面人的表态。“哦,你忘了我们的赌注,是姓程的,而不是程家的,你清楚他姓什么!”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倒是我只是阿娘姓风,家君是程擎天,不是你们说的那个!”
      “对呀,他姓程,我输了。”帝王叹息。
      “程远且让众将退下吧!我们该说说闲话了。”
      程远退下兵士时,上青和小满早溜了,皇帝命程远坐下,方才细细说道:“你应该为尊君骄傲,不论哪一个阿父!剩下的让得胜的人说。”
      “尊君是风珏笙,逍遥王风的后人,你娘算是什么呢?也不是妻子,你娘家中父母将你许配风珏笙,说是嫁不如说卖,也不是没钱,只是风家太强了,大兄和你阿娘本是两厢情愿,你阿娘却无法选择,婚前便送到了风珏笙的身边。她本以为风珏笙和外面传言一样怯弱疲病,却见到的是一个天下无二的人物,风珏笙如你一般对女子温柔关爱,她本就认命,便和风珏笙真心相爱了。不料大礼之前,风珏笙被杀害,风家退隐,你阿娘怀有身孕百无聊赖,得大兄相助远离此地,结为夫妻。至于你阿娘原本姓‘苗’,只是从夫为‘风’。那木牌本是尊君给你阿娘的信物,最后却落在我手中,演了这一场大戏。”
      此时却是太子拂袖而起,他双目通红,面色也是红的,像是大醉之人,又像是悲痛过渡,他起身指着这众人呵斥:“可笑,这算什么战争,却害得孤的姊姊殒命,她那般绝色,阿姊才二十一岁!”他盯着程远的眼,吼道:“看看,风君,这就是皇家天下,可惜这棋子和国手,孤却都不愿意做!”
      程侠天笑道:“那你不若和我归去!”
      “孤是要走,却没必要和你这般人!你这样的就合该带着骨灰浪迹天涯!孤爱花花世界,和你这走尸一路,岂不已经死了?风君,孤劝你也离这人,不,这鬼远些!”刘劭起身,朝着皇帝便是一拜,起身便走,“今日起没有我刘劭!”
      “阿劭!”程远忙起身。
      刘劭回身,却是泪眼朦胧,程远顿时心软了,接着听那一声:“阿湮……”
      “走吧!想怎么快活我护着你,风家护着你!”此时此刻程远才发现自己当初规避开自己的身世是多大的错误,他只是太喜欢那个家,所以才不愿意去改变,只是太享受那份安逸,才会对阿娘的话置之不理,才会将这风家的权力弃置不用!而以后却不会了。
      帝王是叹息的,这是他最爱的继承人,这继承人却在未登皇位时已经伤了心,看着那再不留恋的背影,那么快活地离开,却半句挽留的话也不能说出口,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意,这是他培养多年的爱子,自幼聪慧的孩子,那颗心的创伤有他一份。“这才是输,朕输了,朕恨你程侠天。他是朕的儿子,他失去了敬爱的舅舅,失去了阿娘,朕知道他虽表现厌恶却还是喜欢他阿娘的,只是不喜欢他阿娘对朕的感情。朕知道他有多喜欢他的姊姊,他最喜欢瑞真了,瑞真也难得地待他那般亲热,可是瑞真也没了!是朕和你这场所谓的战争带走了他所在意的,程侠天,你真不在意?你真的不是人……”
      “我本来就早死了,我是萧和诚。”程侠天没有了当年的开朗温和,他是淡漠的,这是薄舞和那些外人所不知道的淡漠,而四姊妹却早已知晓这份冷漠。
      “罢了,有程远护他足矣,传令下去,太子外出巡游了,归期不定。”他看着程远,捂着心口咳嗽,“朕……不需要太子,也不需要丞相了,孤家寡人本就该这样!”他伸手,程远握上,“朕知道你现在是有心在风家了,请你保护好他,朕不愿意再失去了,瑞真是我最爱的女儿,他瑞真最爱的弟弟。”
      “我知道,阿舞说的我已经做到了,即便以后不在朝上,我也会做到,劭也是我的弟弟,我会好好照顾。”
      “留不住,你们朕都留不住,朕没有想过她会那样去了,她不愿意再等等,那样倔强,那般决绝,朕有时恨透了自己!”那样孱弱的帝王,一时像是马上要死去,程远忙唤御医前来。
      程侠天就那样冷眼看着,半晌道:“程远,敬亭呢?”
      “殿外。”程远一时间不想理会了,这个任性冷血的人,他的一生就为了那一个女人,不论是放手还是争夺,不论是为那个女人养育孩子,还是为她隐退江湖,一生都为了她。
      敬亭进来,有些惊诧行礼,程远指了指程侠天,他有些不解。
      程侠天却是带着悲凉,道:“好孩子,我可怜的三妹,我三妹唯一的女儿跟你死了,现在她丈夫不在了,你可否念在往日情分服侍她终老?”
      敬亭顿时明白了这人的身份,抬手抱拳,便是简短一句:“愿意。”
      苍老的帝王看着阶下,那个孩子朴质憨厚。
      “师父如何去世?”
      “好孩子,他只是悔恨了,不要问原因,好好照顾你师娘,你该回家了。”
      “喏。”敬亭朝着帝王和程远行礼,程远摇手,他便退下跟着程侠天离开了。
      空荡荡的大殿,只有衰老的帝王在咳嗽,程远上前坐下道:“注意身体。”
      “你果真要隐退?”
      “我来健康本就只是因为阿舞,阿舞的心已经不在这里,我也没有必要在这里。”
      “你……可恨我?”
      “我不恨,今日局面又岂非与我无关,我本性好自由逍遥,阿舞是早就知晓了,我们来健康这条路是不归路。她的离开又何曾不是因为我,她自以为不能给我最好的了,便自作主张放我自由,罢了……”
      “你风家人本就不是受束缚的,我可以放你离开,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您说。”
      “现在起你便是护国弋哲王,不要拒绝,朕将江东淮阳作为你的封地……”
      “慢着陛下,这头衔我都不想要,这封地……陛下是准备圈死我吗?不过是一个更大的牢狱!”
      “你这小子实在不好,朕不能开这个先例,朕找人代你打理便是。”
      “一定要这样,那您不如将南疆梅岭至鬼窟划给我吧!”
      “这块地方拿来有什么用?混乱不堪的鬼地!送人也没人要。”
      “我要,梅岭可以种些花草……”她一定会喜欢的。
      “咳咳,你……真是……朕也明白了,那地方也是找事做的,不过胜在自由吧!只是你需要先平定那些地方了。”
      “没事,那些刚入伍的毛孩子还未过战场,杀过人。”程远只是肆意道。
      “看你狂妄的样子,太子最喜欢的便是你这样子吧!他说过最向往的便是你这样的,他从来不喜欢朕这样的,觉得太不自在!”
      “陛下不要想太多。”
      “你知道自己身世了,你是风珏笙的儿子,风珏笙算是朕的表舅父,你倒是和朕一辈,朕也算你的老大兄,以后还叫程远吗?”
      “为什么不叫?程远还是您的护国弋哲王呢?”
      “的确如此,哈哈,你逍遥了呀!但是程卿家,你玩耍的时候也替朕了解一点民间的情况,好歹也给老大兄推举几个像样的人才,我这朝堂算是元气大伤!还有一年来上一次朝,不,两次,小满和白露之时,朕不强求占有你与瑞真的时间,朕也想见见你。”
      “好,也不过是玩!”
      “程远一诺千金!”
      “是,好阿兄。”程远提着他之前的话,带着嘲弄。
      皇帝不在乎,反倒轻松了些。“妩儿虽不在了,可是朕还是要立她为你的王妃,你可愿意?”
      “随你。”程蓝枫握紧红绕,之间摩挲这那珠串,这是她留给自己的,她早就是他的妻子了,自己便是她的衣冠冢。
      “她阿娘说过,她的女儿要嫁一个王,封号便叫‘飞花’。”
      程远瞪大眼睛,看着帝王,许久看着这帝王垂头丧气的样子,道:“好。”
      “你逍遥王的身份?”
      “陛下不用多言,我知道。”
      二人谈话后,程远便回府了,府中已经传旨封赏了。
      燕宇蹦蹦跳跳,程远却瞧见恙儿在抹泪,回身便责问:“你可是欺负恙儿了?”
      “我哪里敢?她欺负我差不多,又不理我。方才临安王来人接走了采儿,她想想就难过了。”
      程远瞧着恙儿,眼神询问,恙儿起身行礼,比比划划,面上绯红。
      程远面上一囧,回身斥道:“亏你是主人家,你怎么能随便碰她?”
      “爷……爷……她一直哭,一直哭,我……我那是安慰她,她可人又可怜,我只是……只是……”燕宇还在解释,程远却已经和恙儿说上话了,寥寥几句又走去一边。
      燕宇忙上前,到恙儿面前,捏捏她的手,恙儿缩不掉,又不好再闹,燕宇指指程远,程远已经走出去好远,他轻声在恙儿面前慢慢道:“我只是问你为什么那么爱哭,当个爱哭鬼算了!”
      恙儿听了便生气了,把悲伤也放在了一边,程远回头,道:“你只知道欺负她吗?”说完便走了。
      恙儿果断比划道:“我再不理你。”
      燕宇却忙换了讨好的口气,苦着脸道:“好恙儿,好恙儿,这家里下雨的一个就够了,我只是不想再添加那人的悲伤,你别再哭了,主子不好受!嗯?好恙儿,我这样子你也见惯了,别生我气,你不理我,我这辈子该有多寂寞!”他拉着恙儿的手朝着自己的脸拍了一下。
      恙儿哆嗦着忙收手,眼睛却不住地瞥着燕宇,看他窘迫的样子,巾帕下的嘴角不由扬了一分。
      燕宇哄好恙儿再寻主子时,却是人去楼空,他连忙收拾包袱银钱,却听人回报主子提了包袱拿了剑已经走了。
      他要去找,恙儿慌忙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主子的?他何时写的?他定是又只拿了几件破衣服就走了!”
      恙儿看他激恼却不看自己,跳起抬手拍他额上,让他看着自己,比划道:“他会去取的。”
      “瞧我这破脑袋,主子还能差了那些,我这就给他们打招呼去!你可真能干!”燕宇一把抱住恙儿,恙儿顿时愣住了,抬手要推,那点力气连拒绝都不算!
      卷起健康风雨的人一个个偃旗息鼓,那最光荣的就这般隐退无声,战场上的将帅游走江湖便是最放荡的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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