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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弋哲王 ...

  •   这一仗打了一年多!这是程家军有史以来最辉煌的回朝,帝王犒赏三军,程家军分封升迁比比皆是,一时弋哲王程远成为健康最大的新贵。
      程远跨进这弋哲王府,迎面便是一枪杀来,程远闪过身子,手一擒,那人便是痛呼一声,银枪落地。
      “主子,你也不手下留情!”
      “你这小子,又偷懒了,没有长进。”
      “主子,是你太长进了好不好?”宇燕翻身站起,倒是若同名字一般轻盈敏捷。
      程远走进王府,甲兵皆肃立唤“将军”,他点头示意,走进内府,便有侍从小子唤将军,宇燕挥手让他们继续做事,跟着程远身后进入客厅,便嚷道:“我的主子爷,你可不能在丢下宇燕了,你走哪里带上我成不?我是烦人,但是也能给您端茶倒水伺候好你呀!我可听说了,你在军里生了场病,你怎么会生病?你居然生病了!要是先夫人知道还得了?你不顾自个儿身子,也想想山主夫人的在天之灵呀!宇燕不干涉你,还给你提剑成不?”
      程远一听提剑,不由想起那日的奇迹,看着腰上宝剑,手指抚摸剑身。“不用,他自会跟着我,难怪为神剑。”
      “啊?行,那不提剑,爷,你也听听我说话呀!我就说那个杰阿郡王不是好东西吧!他……”
      程远眉头一蹙,只是一句:“呵,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主子,是宇燕的错,实在是事情发生太快了。我本想着再怎么少谷主也不会嫁给他人呀!我是想不明白,就是这大宋亡国了,少谷主她也不可能嫁给别人呀!况且您在打仗,她不许,我也不能……”
      “你细细说说前因后果。”
      程远从宇燕口中知道了云南动乱佳好远嫁、刘濬借故逼宫、杨吟月之死、金殿允诺下嫁……
      “爷,你说是不是,宇燕还是想不通,那皇帝对少谷主也不过是几年的亲缘,哪里就那么紧迫了?也不知道那皇帝怎么想的,那时候一言不发,让少谷主去决断,还有太子也是……宇燕是觉着不可能嫁,却真的嫁了。”
      程远怒起:“你为何不传于我,可是她说了什么?”
      “我要传的,是长公主……唉,说战场之上稍有分心便是粉身碎骨,她此番已成定局,再无回旋。”
      “再无回旋!啊,我可怜的阿舞,帝王心术哪里是个心软简单的女娃娃了解的?她总归还是成了大宋的长公主,我本来以为了了皇帝的生养恩情,就可以让她变回无忧无虑的百花谷好窈……”这一场的确输了,可是阿舞,你心中究竟是如何想到,冰雪聪明的你会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还是已经明白了,却还是这样选择了,你是还对那皇宫之中的感情抱着奢望,还是已经破罐破摔了。对我,你可是放弃了?你总是这般让我措手不及,是在考验我,还是已经看穿了我的浪子本性,嫌弃我了?
      程远此时急迫地想要见薄舞一面,可却也怕见这一面,这一面可能便是永生的决绝……
      “主子,你在听我说吗?这午时也快到了,之前有个女孩子约你午时去丹阳郡什么句容,那女孩从树上掉下来的呢!就是长得就有些太骄纵了,实在不好……”
      “丹阳县很远。”
      “哪里就是丹阳县了?主子,你是混乱了吧!是丹阳郡的句容县,未到丹阳县。不正是淮水那破冈渎的源头,那有座襟怀亭,现在去凭爷的槿飒一来一去还可以说上话,天也不见得黑。”
      程远纵马来到亭中,只见白露在此,不由失落,却又放松了些。“你找我。”
      “我找你做什么?里面人找你。”
      程远心复提起,脚步不由放轻,那黄韦编后人儿依靠在栏杆,像孩子一样抱着膝头,手中拿着木牌,就那样小小地蜷缩着,瘦了。
      程远一时不知道是该质问,还是现将人搂在怀里安慰关怀,半晌却是取下佩剑,一声摇晃便是沉闷的木牌撞击声。
      薄舞手中木牌动作起来,也是沉闷一声响,眼睫便微微颤动,却是泪珠儿大滴大滴滑落。
      程远顿时便心酸了,自己的女人居然又哭了,哪里还在意其他,上前便将女儿抱起,坐在自己腿上,细致给女儿擦着眼泪。薄舞只是抱着他的腰,紧紧贴着他的心口,仿佛那心跳是她唯一的救赎。
      许久才干了眼泪,却轻言道:“我前儿不久查了查这宫中河道,这东南漕舟要到健康,会先走运河道丹阳,再从丹阳晋陵镇西经破冈渎,一路在句容转淮水,这淮水连接宫外的重生河,重生河连着内宫的重明河,我那枕霞、凤仪、甚至流觞外的芦苇潭都连着重明。我有时候就想,躺在水里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就可以那样飘出宫,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出宫了就来找你,从此天下没有刘妩长公主,只有三郎的阿舞,解叶的飞花。可是流水无情,我怕呀,那飘得自由,可是万一随水流逝了,我便在见不到你了。“
      程远抚摸着她白皙如玉的脸,心如刀割,他最爱的飞花儿是像挑花一样的红粉佳人,现在却像是白雪一样,只怕风大了吹化了,天热了散没了。“不要胡思乱想,我在你身边。”这场感情,这女儿旧没有存过考验的心思,她信了爱了便是从始至终,倒是自己心太多了。可是,我的女孩儿,你这是叫谁伤的心,是我还是你那阿父?
      “三郎,我若是真躺下不起了,你怎么办?”薄舞的手仅仅拽着程远的衣襟,指尖都在发白。
      不,不敢去想,没想过父母会失去,失去时的痛苦足以让自己空虚,如若不是这唯一的惦念,自己如何还能这般神采。若是这唯一的惦念去了,不……程远紧紧抱住薄舞,不能去,我现在做的傻事,拼搏的热血仅仅是因为你,我之所以有家而非颠沛流离也是为了你。“我不知道,也许陪你一起躺吧!生活在没有你的温柔安慰的世界,实在是累,难以想象。“
      果然是自己累了他,“你累了?我却更累,不,不公平,三郎我要罚你,罚你不许躺下。我想去太湖看看,如果你真想我了,就去太湖吹吹笛子,我喜欢,好不好?”
      程远推开她,偏过头不看她,语气也带上了气愤。“你不能罚我,你没有资格罚我,我的生死我决定,反是你欠我良多,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死去,你才是该独活那个。”想死了便要死,任性的女人哟。
      “我爱你,没有人比我爱你,我的情比你多。”薄舞牵着他的手,这手大而纤长,牵手想到就是白头。
      “不,我不说不代表少,我们才是最奇怪的,别人都是夫君心里装着建功立业报效国家,妻子为了丈夫一心一意相夫教子。我们倒是反了,你大宋公主为国为民,我却是仅仅为了你而停留,因爱你而做这一切。”
      “所以我不是好女人,我不能祸害了你呀!你可以自由了,这朝堂,这健康,这样的我不需要你了,走吧!你的誓言我不要了,不要什么同生共死,我们互相承诺,哪一方先去了,留下的人就为对方好好保重,好吗?”
      程远面上的冰冷早就没有了,那快哭出来的样子像个无助的孩子,顿时让薄舞有哽咽起来。
      刚毅的男人,战场上的杀神,哽咽着嗓音,一手抹着脸上的泪。“我……信了你的话我才是傻。回家,我们回家,我本就是山匪,我……抢你回家。”
      薄舞摸摸他的脸,这男人越来越好看了,也越来越会装可怜。“不用抢,我身子不好,只有一颗健健康康的心,都全用来爱你了,本来就在你那里,你好好守着吧!今后一定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会疼你,纵着你,陪你游历天涯过逍遥日子,我……我不能了……”我性子怪,不招人喜欢,老师给你惹祸,肆意妄为地做事,让你不得不背负不该背负的,让你丢弃自己的生活而装作不知。你把我养得这般刁钻肆意,是你毁了我,再让我毁了你,在一起原来一直是罪过。
      亭外是马嘶,宇燕声音扬起:“爷,快快回府,圣旨召见。”
      程远看着薄舞,薄舞只是摇头道:“你离开健康吧!”
      程远却招来槿飒,对着宇燕一声:“进宫。”
      白露进去抱住身子发软的薄舞,却听她痴痴一句:“他的马能到吗?”
      “那可是千里良驹,跑个皇宫随随便便。”白露有些不明白,问这个做什么?
      薄舞顿时就哭了,哽咽道:“他去什么皇宫?去什么皇宫?笨蛋,笨蛋,大笨蛋……”
      程远更衣进宫,刘濬同在一侧,拜见帝王便坐在了席上。
      “爱卿回来,朕这眼睛不中用也没有好好犒劳爱卿,今日杰阿郡王倒是提了一个好主意,卿可知道?”
      “臣不知。”
      “也不猜猜,程远你实在不可爱。郡王在提醒朕爱卿到适婚年纪了,朕倒真该给你赐婚。”
      程远坐起抱拳道:“回陛下,战事方歇,臣体乏身困,无心成家,愿全心为陛下练兵护卫。”
      “将军累了才需要有好女子照顾将军才是。”刘濬搭话,夺走薄舞他没有片点愧疚,薄舞不爱他,他不怪,却憎恨这个夺走那女人心的男人,天之骄子吗?
      “程远放心,朕为你选的自是配得上卿的。“帝王看不清的眼睛闪耀这光芒,直直盯着刘濬,仿佛亮剑刮骨。“临安王女淳安郡主如花年纪,随兄长正在健康,倒是娴雅温柔,正好可为卿妻。”
      程远有些诧异,帝王这般不寻常。
      刘濬上前便是询问:“为何陛下选她?”
      “淳安郡主淳安郡主美名朕早有所闻,程卿风雅文致,此女肖其父之飘逸文采,可与程卿情趣相合。程卿疏狂武功,此女承其母之娴雅,定能为程卿安家处世,让程卿无后顾之忧。程卿莫要担心,淳安郡主乃是美人,与程卿英姿真正是英雄美人,天造地设。濬,你不这么认为?还是濬也喜欢,可朕那女儿刁蛮,是许不得再添什么妾室外室的!”
      刘濬哑然,程远倒是看出来了,只是不言语。
      刘濬憋屈离去,皇帝让阿权搀扶着走到程远身边,看着程远。
      “恭喜陛下身体康健了。”
      “你的确和朕那高傲的女儿相配,你们骨子里一样,无私无畏,自成一派。”
      “陛下言重了。”程远接过帝王的手,搀扶着帝王孱弱的身子,这样文弱的书生模样,却是那样雄心勃勃的帝王,实在让人惊叹,实在有些嘲讽。这个男人,就在不久前牺牲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有必要的牺牲吗?这孱弱的人心里在想什么?对着女儿是真的喜爱吗?爱,又为什么不拼下性命去保护?他不知道薄舞不小心去触碰了什么,也不了解这帝王的爱是多么的偏执,不了解那箫晴柔的情人们都是那般变态的爱。
      老人面上的表情慈爱而带着愤恨“程远,朕的女儿替朕做了个决定,让朕坚定地信任你,不再质疑你,不再杀你,你可知道?那么今日起你我便是盟友,不背弃,你可要了解。”
      程远抬眼盯着帝王,是这样吗?阿舞,是因为这个才选择离开我?是要我不止是在山野,更是在朝堂也立足无畏?真的是这样吗,那为什么要叫我离开?
      “朕的女儿很聪明,朕嫉妒她对你的爱,朕也有个那么爱朕的人,为了朕牺牲了一切。程远,你这次的仗打赢了,实在让朕高兴,那老匹夫输了,那老匹夫有崔浩扶持,一路上纵性肆意得欢呢!程远,你和他的约定朕知道,你肯定没那小心思,要知道你的战斗就是没有约定,你在此一天他们也不会擅动,好吧,如果他们知道你的软肋——朕的女儿,他们就会知道,你爱刘妩一天,他们就不该擅动。程远,你太危险,可因为朕的女儿,你看上去太无害了!”
      “程远的心一直如青天明月,朗朗无蔽。”
      “诚然,你的确没有对这上位的欲望,但是你却可以成为上位者的利刃,即便是朕最爱的太子,朕也不愿意。朕知道那孩子和你的关系,程远,你不知道你这把利刃有多么锋利吗?”
      程远看着这个老人,一般的人家,当家退下也就是养老,皇家的当家退下便是暗无天日或者死亡。“你担心过多,对于太子,你应该担心的是……”他不会顺从你的意愿继承你的位置,守护你的国家。程远不能说,不可说,刘劭轻柔甜腻的声音还在耳边——“阿湮,你可要帮助阿劭,阿劭想要变成流云,你看那宫外的蓝天,多么自由啊!阿劭想去你去过的地方,看看你看过的风景,那么美丽,阿劭却没有见过。”
      “太子不会谋害陛下。”
      “不用你替那逆子说话,自从袁皇后死去,那个逆子便越发反抗朕了,他是不高兴。”
      不,他只是看到了舅舅的逃离,越发想要逃离这个琉璃高墙的牢笼罢了。身为阿父,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还在质疑这儿子,帝王多么可怜。身为儿子,不想要这个家,甚至逃离自己的阿父,太子实在悲哀。身为女儿,不能骄纵要求阿父给予心上的儿郎,还为这所谓的大宋安稳牺牲自己的婚约,为保全自己的爱人而放手幸福,皇家的帝姬实在凄惨。皇家可悲!
      “你还要这个国家,相信陛下心中已经有眉目了。”
      “阿权,你和他们下去,朕要和程卿手淡。”
      待众人离去,二人坐在棋盘前,刘显隆叹一声道:“萧泽,朕不明白,真不明白,他的妹妹是朕的宠妃,他的女儿是朕的媳妇,他的儿子是朕重用的臣子,他的侄女是朕的长公主,他身居高位,所图还有什么?他与我是多年好友,这皇位又岂是清高的萧家所要的?“
      “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怎会青年白发?陛下。”
      “一月发白,那段时间朕记得,司马皇后、司马淑妃、司马侍郎都在那一个月去的。”
      “司马和萧家有什么关系?”
      “皆是些旧事,只是朕倒是见过一个像极了司马淑妃的人。”
      “谁?”
      “你应该见过,名叫夏影,一举一动像是司马淑妃,也有些像你,倒是忽冷忽热的。”
      “夏影。”程远落子,那个阿舞喜欢的女孩子,唤阿舞窈妆那个,就是小满吧!
      棋局过半,程远问道:“那个临安王的女儿……”
      “你要娶,那是刘濬的软肋,刘濬犯了男人最大的错误,自古美色误国,他却把世间最美的颜色揽到了身边,他以为是爱情了,却仅仅是镜花水月。淳安郡主是个极好的女子,她是刘濬的最柔软的玫瑰花,也是临安王心爱的女儿,是牵制刘烨的好棋子,当然你若用好她会是你的贤内助,不得不说你的美丽更是耀眼。”
      程远看着这干枯的手,指尖夹着棋子落下,程远跟着落子,一句:“陛下不要调戏臣。”
      “呵,这人呀都觉得自己是下棋的人,却不知道,人生这棋局,大家都在这棋盘上。这么多年,朕只见过一个人,哦,算是人吧!不在这规则之内,你可以听说过,那人叫风珏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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