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落叶又抽枝》提笔巅峰

3、第 3 章

　　清晨，空气中漂浮的白雾还未散得彻底，薛紊便悄悄地离开了钟离恙的屋子。
　　走之前，薛紊很仗义地在枕边放了一包钱财，低声说了句：“有缘再见，”才离开的。
　　他默默地记下了钟离恙这个名字，毕竟是就过他一命的人。
　　薛紊现在少了七成法力，已经无力再去闯进轮回里看看言辞现在会投胎在何处，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寻遍人间的各个角落，如果幸运，他可能在会言辞这一世找到他，但若是不幸，他或许这一世都见不到言辞，下一世或许也不会……
　　但那又如何，很多时候人活在这个世上不过是因为要去追寻一个目标，只要有目标，似乎就有理由好好活在世上。
　　薛紊的身上只有一个小包装着零碎的日用品和一些钱，他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上，街两旁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店铺，叫卖声此起彼伏。薛紊会偶尔瞥一眼，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试图寻找熟悉的身影。
　　饿了就走进酒馆，路过乞人，薛紊还会给他们些钱或者帮他们买些吃食，沿途看见一些好玩的薛紊也会兴致勃勃地买下来，等有朝一日见到了言辞，一定要送给他。
　　但到了晚上要找地方留宿的时候，薛紊就犯了难，找个差点的客栈怕委屈了自己，找个好点的客栈……一翻自己的包裹，薛紊窘了一下，这才第一天，就快把钱挥霍完了，本来从仙门带出了的钱就不多……
　　咬了咬牙，薛紊还是走进了一个看起来会很便宜的客栈。
　　价格是比他曾日住的要便宜很多，但薛紊掏钱的时候，还是觉得一阵肉疼，他终于懂得了穷人是如何过日子的。
　　这里的环境比钟离恙的屋子还要差，就一个小板床，不远处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点着两根蜡烛，旁边窗子有风吹进来，烛火摇曳半天，一副要熄灭的样子。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像是剩菜在这里存放了好几天。薛紊叹了口气，照这样下去，没多久他就要露宿野外了，明天得先找找挣钱的办法。
　　入了夜，天气便有些凉了，一轮弯月悬于夜空，月光清清冷冷透窗而入，散在薛紊的床边，薛紊眨了眨眼，喃喃道：“床前明月光。”说完便弯起眼角笑出了声音。
　　窗子没有关严，听到外面有细小的“滴滴答答”声音，薛紊走到窗边，探了探头，原来是下雨了。
　　刚准备关窗，便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止住了薛紊的动作，薛紊一惊，眼睁睁看着那人从窗户翻进来，浑身是水，背着月光薛紊看不清来人的面孔，连忙退回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刚准备摆出一个防护的姿势，就见那人向自己走近。
　　“钟……钟离恙？”薛紊仍然没有放下匕首，钟离恙走到了月光照耀的地方，身上还往下滴着水，薛紊细细地看着他，银色的光把他的轮廓勾勒的更加冷淡，睫毛上还沾着雨水，湿漉漉的，平添了几分委屈。
　　“你还不打算放下你的凶器吗？”钟离恙的声音像是在月光里浸过，也是轻轻淡淡的。
　　薛紊并不能确定眼前的人是真是存在还是他的幻境。
　　钟离恙一巴掌拍到他的头顶，顺便夺下他手里的匕首，重新放到他的枕头下面，“也不知道你天天想点啥。”随手从袖子里掏了方帕子，甩掉身上的雨滴。
　　“好贤惠的姑娘。”薛紊在一旁吐槽了一句，又被钟离恙冷漠的眼神飞刀吓的噤了声。
　　“你怎么过来了？怎么找到我的？”薛紊扔给钟离恙一身干净的衣服，“先凑活着穿我的吧。”
　　钟离恙挑了挑眉，把薛紊的衣服放回他的包里，一挥手，原本湿漉漉的衣服瞬间变干了，还变得更加整洁了。
　　薛紊突然意识到这个人跟自己是同行，又忍不住把手伸到枕头下面去摸匕首……
　　钟离恙脸色一黑，“我也不是凡人，我是下凡奉命保护你的，神与神之间还有没有一点信任了，动不动就摸你的凶器。”
　　“谁让你保护我的？”薛紊弱弱地把手抽出来，但他一时都想不起来他在仙门里跟谁关系好到会让别人派人来保护自己。
　　钟离恙并没有直接开口，薛紊也沉默着，屋里一时变得安静了。
　　“是言殿下。”薛紊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钟离恙，“你说什么？言辞？”
　　“是的。”钟离恙移开了投在薛紊身上的目光。
　　薛紊眼眶有些发红，垂了垂眼，嘴里小声反复念叨着“言辞”，“什么时候的事？”
　　“很早了，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吧。”
　　薛紊猛地想起以前还没有和言辞互相表明心意，在自己还不确定是不是喜欢言辞的时候，他的身边确实有一个形影不离的好友，他对那个好友也有所耳闻，说是什么很厉害的仙君，后来两人在一起了，薛紊就再也没见过那人了，偶尔有一天想起来还问过言辞。
　　“哎言辞，你身边的那个好朋友呢？怎么最近都没有见过呢？”
　　言辞满目温柔地看着他，“他在我身边本来就是要保护我的，但是现在我不是有你了嘛，我怕小气的薛紊紊吃醋。”
　　薛紊拂去眼角的泪，是不是从那时起，言辞就让他保护在自己身边了。
　　原来言辞也一直守护着自己，怪不得有段时间有小妖暗伤他的时候，总是能轻易地躲开，言辞是凡人，但他找了不是凡人的钟离恙保护他，薛紊笑了笑，又马上冷下了脸。
　　“那言辞受伤的时候你在哪儿？在我受到伤害的时候言辞替我死的时候，你在哪儿？”
　　薛紊永远无法忘怀的场景便是那从鬼门关闯出来的女妖在刺向他的时候，本来就重伤的言辞冲出来挡在他的面前，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爱之人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没了呼吸，一点一点闭上眼，身体一点一点变冷。
　　钟离恙闭上了眼，“我……”
　　恍然感觉薛紊的拳头挥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