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明霁》方不乖

2、山间有锦（2）

　　第二天叶停风醒来，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美梦，却见枕边玉佩，方知昨夜的梦不是梦。他来到梦仙池中，只见一池荷花微沾雨露，其中一枝格外夺目，叶停风朝她微笑，心想我一定能帮到你。
　　“所以，你偶遇一位佳人，这佳人却有意中人。”李观澄揶揄道，“你还要帮这位佳人找她的意中人。”
　　叶停风不置可否。
　　“出门，右拐，右拐，再右拐，万花谷。” 李观澄摘下藤上一串刚熟透的葡萄，葡萄鲜艳欲滴。
　　“我已经去过万花谷了，可是万花谷的人说林涧之已经一年没有回谷中，他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叶停风有些着急，他本来以为找人是一件很简单的差事，“我托了江湖上的一些朋友，还拿出了好些钱财作为报答，却一点消息也无。”
　　“那我又怎知他在哪里？” 李观澄将葡萄用篮子装好，浸入冰凉的井水中。
　　叶停风一脸天真地盯着李观澄，“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李观澄笑笑看了一眼叶停风，问道：“那我为何要帮你？”
　　“你不帮我，我就天天在你家门口唱歌！”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
　　“西湖的水，我的泪···”
　　如果此时有人路过此地，一定会觉得树上的蝉鸣是如此悦耳动听。
　　三天后，承竹山上，两人一马一驴。一身雪河黄衣骑着白马的少年正是叶停风，而他后面李观澄倒骑着一匹犟驴子，头上一顶绿得发亮的荷叶帽，身上的白色圆领袍一如既往地干净，与他的脸一样，有股脱离尘世的仙家意味。
　　纯阳宫的道长本来就是仙家。
　　“阿澄，你为什么不御剑？传说你们纯阳宫的人都可以御剑在天上飞，日行千里。你什么时候才能御剑带我在天上飞？”叶停风边说边想象着，“你看这你破驴子脚程多慢，赶不上我家踏秋的十分之一。”
　　驴子似是听懂人话，一蹄子就踹向名为“踏秋”的白马，白马受惊，叶停风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李观澄稳稳躺在驴子上，不禁莞尔。
　　“我这驴，可不是一般的驴。”
　　叶停风生气地嘟了嘟嘴：“那是，一般的驴可不欺负人。”
　　“你知道我们纯阳宫是怎么建立的吗？”李观澄问道。
　　“我当然知道，”叶停风有些得意，“长安四年，吕纯阳在华山修筑纯阳宫，创立纯阳教。昆仑玄境山外山，乾坤阴阳有洞天。只问真君何处有，不向江湖寻剑仙。”
　　“正是吕祖创立了纯阳，吕祖有位好友，他的坐骑正是一匹驴子，不过他的驴不是真驴，而是纸驴，倒骑能日行数万里。休息时，他便将这纸驴折叠起来，放入口袋，需要时则以冰噀之，又变成了驴，可以漂洋过海无所不能，”李观澄仿佛沉浸到了往事的回忆之中，“我年少时曾见过他一次，很喜欢他的驴。他很喜欢我，于是他将纸驴变成真驴的口诀告诉了我。”
　　李观澄平日话不多，然而却特别喜欢讲故事，他的故事真假难辨，寻常人听了，只会觉得新奇有趣，并不当真，叶停风却每每被他的各种故事所吸引。
　　“哇，原来你这迎春竟是张果老送给你的，那你能不能变个纸驴给我看看。”叶停风充满了期待。
　　李观澄取下挂在驴身上的葫芦，慢慢呷了口茶。
　　“他走的太匆忙，忘记将后半段的口诀告诉我。”
　　叶停风有些遗憾。正在这时，两人眼前出现一泓清泉，泉边有一处小院子，看样子刚完工不久，院子周围还种了好些花草药材。两人走进，药材的清香愈发浓烈。叶停风正想推开篱笆院门，想起了什么又止住了手，清清喉咙问：“请问有人在家吗？”
　　院内有一玉琤似的声音响起：“直接推门进来即可。”
　　交代好“踏秋”和“迎春”，叶停风和李观澄一并入内，只见一人正在舂捣药材，他身着淡紫色衣裳，长发飘逸，温和端庄。他看见二人拜访并不惊讶，仿佛随时准备迎接来客。他冲叶李二人一笑，说道：“二位可是来看病的？”
　　叶停风摆头：“我叶停风从小到大，什么都有，就是没病。我们是来寻人的。”
　　“二位要找谁？在下如果知道，定当相告。”
　　“我们在找林···”叶停风还未说完，从屋内走出一身穿蓝色锦缎女子，被她清脆的女声打断：“涧之哥哥，你说的七味药材我都找齐了。”
　　“你就是万花谷的林涧之！”叶停风心想果然只要带上李观澄，事情就会开始变得顺利。
　　林涧之微笑：“原来二位要找的人是我。涧之只会看病开方，既然不是看病，不知涧之能帮上什么忙。”
　　“还债。”除了跟叶停风讲故事时，李观澄说话总是言简意赅。
　　蓝色锦缎女子大惊，张开双手护在林涧之身前：“涧之哥哥是好人，你们不能欺负他。”林涧之轻声安抚她：“月儿不怕，没事的。”
　　叶停风心想难道林涧之辜负洒锦姑娘是因为眼前的女子，想起洒锦姑娘的温柔模样，叶停风有些惋惜又有些生气。他拿出玉佩，狠狠问道：“这玉佩你可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