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闻记（短篇集）》Candy唐

31、蛊咒（二）

　　深雪离开精品店赴下午的约之前，去了常去的茶叶店，老板给她留好了新茶，将新茶打包好寄了出去，看了看手表，时间很充裕。她步行了约莫十几分钟到了公交站台，又等了一些时候坐上公交来到了豪喜酒店。这家酒店的下午茶很有名，也是商务人士会谈的首选之地，环境好，茶点好。圆形的大厅内，欧式的白色桌椅，红缎金流苏的窗帘，同色系的餐巾，水晶花瓶里含苞待放的粉色玫瑰。深雪最喜欢的是这里正中间水晶吊灯，巴洛克风格的，菱形的吊饰都是施华洛世奇的水晶，白天在阳光的反射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芒，晚间，透明的水晶散发着淡淡的金柏色。深雪收回目光，询问领班许裕翔先生是否到了，领班回答她还没有，不过许先生有定位。
　　临窗的位置，视野很好，阳光也很柔和，深雪耐心的等待着。5分钟，10分钟，20分钟…终于一个身影驱散了阳光，将她笼罩在阴影里。
　　“真的是你。”富有磁性的男声带着些许惊讶，熟悉又陌生。
　　“我也以为是重名。”深雪微微笑着，露出浅浅的酒窝。
　　许裕翔点了杯咖啡，为深雪点了杯橙汁，却被深雪拒绝了，她要了一杯摩卡。
　　“你的口味变了？”许裕翔的眼神淡了淡，瞬间又恢复了。
　　“还好吧。”深雪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还是和从前一样英俊，似乎比从前更加成熟了，浓密的双眉下的眼睛越发的深沉了。高级的手工定制黑色西服将他的身材勾勒的很出色，浅蓝色的领带与同色系的西装手帕清新明亮。
　　“账单呢。”喝了口咖啡，深雪切入主题。
　　“没有多少费用，算了。”
　　“那谢谢你了。”深雪没有躲开许裕翔注视着她的目光，有多久，5年了，他们有5年没有见面了，似乎很久，似乎又像是昨天，她想象过两人如果重逢会是怎样的情景，是和现在一样吗？深雪有些想不起来了。
　　沉寂了几分钟，深雪抹去了杯沿上的唇膏痕迹，开口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许久没见，不能聊一会儿吗？你…和从前不一样了？”许裕翔的话对面的深雪停下了动作。他发现曾经的女孩已经长大了，也更漂亮了。俏丽的短发留成了长发，柔顺的黑，没有染色。褐色的双眸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金柏色，从前的麦色肌肤现在白皙剔透，白色的毛衣，黑色紧身的牛仔裤，豹纹的浅口细跟高跟鞋，穿着依旧简约，只是更添了几分女人味。修长的手指上没有戴戒指，左手腕上只有一块腕表，简约的款式，看不出什么品牌，黑色的表带，长方形的白色表面。他知道她喜欢用手表看时间，她正在看腕表上的时间，她还有其他的事？
　　“人总是会变的，难道你一如既往？”不是调侃也不是嘲笑，云淡风轻的话语，温柔的神情，不是装出来的。
　　“你过的好吗？”许裕翔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如何，不好又如何？”深雪将手中的包放在膝上，单手搁在桌上撑着脑袋，目光落在远处，长长的睫毛闪了一下。
　　“对不起，深雪…当初…”
　　“都过去了，再提就没意思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深雪起身，再次被许裕翔拦住，“还能再约你吗？”许裕翔微微眯着眼睛，专注在深雪的身上。深雪没有回答，越过许裕翔，没有回头的走了。

　　许裕翔没有离开座位，他的视线落在窗外那个白色的身影上，秋风已然吹起，风吹起了深雪的长发，她抬起手将飘散的发丝撩开，脚步轻快，往街对面走了过去。
　　深雪…深雪…许裕翔心中再次默念起这个名字，六年的时间，他以为自己忘记了这个名字，原来从没有忘记过。记得刚认识深雪的时候，她刚刚大四，进入学长的公司实习，而那个学长正好是他的同事，所以她们认识了。那时候的深雪和现在不同，活泼开朗，俏丽的短发，褐色的双眸神采奕奕，只要在她的身边就会被那股青春的气息所感染，而他也是深陷其中之一的人。他知道她来自另一个城市，普通的家庭，父母的掌上明珠。每个月的生活费不是很富裕但是也绝对有盈余，她爸爸送她的生日礼物是最新上市的手机。她也会出去打工，只为去看一场演唱会，去附近的城市看高中的好友。他也知道她没有交过男朋友，只因为家里让她好好学习，她很听话，虽然她也说过，家里对她很宽容。他就这样成了她的初恋，那感觉真的很好，很新奇也很愉悦。
　　深雪很爱热闹，也有些粘人，会变着花样的讨他开心，圣诞节送他亲手织的围巾，会在他加班的时候送上夜宵，会做三明治给他。他喜欢看她期待的眼神，只要他说一句好，一句喜欢，她能高兴好几天。他呢？他会在情人节的时候送上一大束玫瑰，会带她去坐摩天轮，去听音乐会，带她去郊外骑脚踏车。热恋中的人看到的都是对方的好，忽略了女方的任性，忽略了男方的执拗。
　　他还记得他提出分手的那一天，深雪暴怒的样子，她那时候的样子和她有些冰冷的名字相反。她哭喊着抓着他的衣服，不停的问为什么，说不同意分手。深雪当时的样子让他很痛恶，像一个泼妇般，他的母亲更是告诉他深雪早已知道他真正的身份，这才抓着他不放，更让他心中最后的一点怜悯都没有。他知道妈妈和莉亚都曾找过深雪，他没有阻止，也不想知道她们对深雪做了什么，直到深雪将他送给她的礼物都扔在了他的办公室里的时候，他们彻底分手。
　　许裕翔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想点燃的时候，才想起这里禁止吸烟，手中握着细长的香烟敲打着桌子。空气中还残留着属于深雪的气息，淡淡的香味，从没有闻过的淡雅香味，很符合现在深雪现在的气质。如果当时的深雪是这样的恬静与优雅，用苦情攻势来求他不要分手，他会答应吗？不会，他这样告诉自己，他不会，作为世家子他还是会选择政治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