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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Chapter 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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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冬天又干又冷,时朵和苏末整天捧着一个手炉还苦着一张脸。易鸣于心不忍地说:“要是实在觉得冷,就回香港去住一段时间好了。别在这里挨冻。”
时朵摇摇头,“苏末肯定不让我走。我俩就是在这里相依为命的,走了一个都不行。”
易鸣捏她的脸颊:“你的亲人不止一个。还有我。”
转眼到了冬至,易鸣跟父母请好假要陪时朵过节。时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对着手机另一边的易鸣说:“那我去买一点汤圆好了。你喜欢吃什么馅的?”
轮到易鸣怔住:“汤圆?哪有冬至吃汤圆的!”
时朵回答的理所当然:“不吃汤圆吃什么?冬至当然是吃汤圆的。难道你以前没吃过吗?”
该死的地域差异。易鸣在心里哀叹一声,笑着说:“在家里乖乖等着,到时候我去接你,到超市买要用的东西。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时朵家里的厨具寥寥无几,一个没有开通天然气服务的炉灶,一个小小的电磁炉,一套伯瓷的陶瓷刀具,一个小锅,一套餐具。再无其他。
易鸣面对她“简陋”的厨房,突然理解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含义。问时朵:“你就只有一人份的餐具?够不够两个人用?”
时朵想了又想,终于说:“有一套道尔顿的,还有一套景德镇的。都是搬家的时候,朋友寻着乔迁之喜的名头送的。够两个人用的了。”
易鸣又问她:“你连天然气都没开通,还买什么炉灶啊?!”
时朵耸耸肩,拍拍橱柜说:“买厨具的时候厂家赠送的。”
于是两个人去超市买东西。买了整套的包饺子的工具,从擀面杖到案板,从面粉到精肉,易鸣好像一个家庭主妇一般,看得时朵闷闷发笑。
终于买好东西之后,两个人回到家里开始包饺子。
时朵从来没有包过饺子,易鸣只是会,但是并不擅长,时朵从衣柜里拿出两件衣服当作围裙,易鸣低头一看她身上的那一件,竟然是上次去他家里参加酒会时的小礼服,不禁唏嘘一阵。
和面的时候,两个人都掌握不好火候。一会儿面多了就加水,一会儿水多了又加面。来来回回几次,弄出来了足够四五个人吃的分量。时朵咯咯直笑,易鸣一边搅和肉馅一边说:“没有亲自实战过,真是丢人!”
时朵笑呵呵地安慰他:“没有关系,好吃就行。”
没有想到的是,煮出来竟没有多少是完整的饺子,时朵望着盘子里一堆的面片和肉丸,终于忍不住地趴在易鸣肩上哈哈大笑个不停。易鸣没好气地抓住时朵使劲揉她的头发,两个人笑闹成一团。
结果两个人还是以吃汤圆而告终,易鸣感叹:“买了那么多东西,结果到了最后,竟然还是要吃汤圆!唉!”
时朵嘲笑地说:“谁叫你那么笨呢!还以为你真会包饺子呢,原来也只是个三流厨师!”
晚餐过后,时朵弹琴给他听。
Pachelbel的《D大调卡农》,先慢后快的节奏,起初沉静的缓慢响起,仿若一副静止的湖水的画面,越到后面越是激昂,跳跃的节奏和缠绵的音符,时朵的手指修长,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中跳跃着奔跑。
易鸣感叹着说:“好一幅赏心悦目的美女图。”
时朵微笑不语。
易鸣坐在琴凳上,试着弹了几个音,称赞地说:“这琴真不错,低音很厚。”
时朵想起来以前看过的《僵尸新娘》,心里唏嘘,手上就弹起来了《The piano duet》,却没想到易鸣竟然抬手就合着她的节奏弹起来维克多的部分。
时朵惊讶之余,手上的动作不停,两个人弹奏这一首无比经典的曲子,缠绵的旋律绵延到远方。
仿佛维克多与艾米莉在破旧的房间里弹奏这首曲子时的样子,钢琴的声音清脆却不失厚重,时朵与易鸣并肩而坐,彼此身上的热度透过衣衫传递到对方身上。
爱情的味道都飘在了空气里,那样的甜蜜,那样的悠远。地暖散发出浓厚的热气,氤氲着这样的味道混合在所有的气息里,时朵突然感到自己要溺死在这样的爱意里,这样蜜糖一般的爱情。
曲子非常短非常短,高潮的部分刚刚出来,就已经接近尾声。让人感到浓浓的意犹未尽,可是曲子却已经中断,只留下所有的唏嘘和回味。
一曲终了,时朵望着琴键,琴声的余音还未消散,从琴箱里飘出来弥漫在空中。时朵突然叹口气:“两个如此相爱的人,却终究没有在一起的缘分。好可惜……”
还没等她说完,易鸣突然欺身上来吻上她的嘴唇,呢喃地说:“这种时候,别说这么扫兴的话……”就此封住了时朵的喋喋不休。
冬至过后几天,马上就是平安夜。时朵在香港长大,十分重视圣诞节,甚至将它看得比春节还重要。只可惜易鸣那天还要上班,请不下假来,于是便特地在一家很有名的法式餐厅订了位子,约时朵七点钟的时候一起吃晚饭然后一起倒数。
苏末和其他朋友约好要去酒吧玩,于是两个人分道扬镳。时朵特地穿了一件桃红色的抹胸小礼服,很鲜艳的颜色,十分适合这样辞旧迎新的日子。
餐厅在一家高档商场后面,位于一座小山的半山腰,背山而建,面朝湖水,环境清幽。
时朵到的时候时间还早,低头看看表竟然早到了半个多小时,暗骂一声北京的车堵得真是莫名其妙,该堵的时候畅通无比,不该堵的时候却堵的急死人。于是就走到旁边的商场里面去随便逛逛。
商场正在打折,几乎人山人海,时朵踩着高跟鞋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各个店面之间,看着三两成群的女孩或者情侣满面喜色地挑选衣服,不禁浮起一个浅浅的微笑。
有些幸福如此简单,只一件漂亮的衣服便已足够。
人群熙熙攘攘,时朵突然在远处的Harry Winston的店面前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时朵一怔,立刻愣在了原地。
顾一畔泪眼婆娑,拉着易鸣的袖子,泪水滚滚而下。易鸣颇有些无奈,伸手帮她擦擦眼泪说:“别哭了。”说完拿出手上的项链帮她戴好。
项链是暗扣的,十分难戴。易鸣越过她的肩膀看向脖子后面,又有那么多发丝,戴起来颇有点不太顺手。
两个人站的很近,像是一对刚刚吵完架的小情侣。项链镶钻,一个小海豚的造型,别致又不奢华,时朵知道那是Harry Winston今年的新款。
易鸣好不容易帮她戴好,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纸巾塞到她手里。顾一畔却不擦眼泪,一手拉着易鸣的袖子死都不松开。半晌才断断续续地说:“为……为什么?你不要不理我……易鸣,我爱你……你为什么不知道我爱你?以前我们那么好,就……就时朵来了以后,我们,我们突然就不好了……她到底哪里比我好的,你告诉我……易鸣,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她……”
“你先把手放开。”易鸣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顾一畔使劲摇头,哭得更凶。旁边经过的人都在异样地看着他们。易鸣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掰顾一畔的手指。顾一畔力气没有他大,被他轻轻巧巧地就掰了下来,于是顺手抓住他的手,两个人手指交握,她突然附到易鸣肩上哭哭啼啼。
易鸣一下子有些生气,伸手就把她推开,还心有余悸地看了自己的肩膀一眼,见到没有沾上多少泪水才放心。
时朵看了半晌,距离不近,她听不到他们在讲些什么。想了想却没有走上前去,只是深深呼吸一下,返身走回了餐厅。她一路上走得很慢,脚步非常沉重。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易鸣可以为了她而定住心思,可是今天她第一次反问自己,可以吗?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易鸣来到餐厅的时候已经有些迟,时朵看着气喘吁吁的他忽然有些于心不忍,可又不想轻易略过这件事情,于是尽量状似无意地说:“怎么了?你迟到了哦。”
易鸣笑起来,拉开椅子坐下:“有一点事,耽搁了一会儿。没等太久吧?”
“没。我刚到。”时朵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甘心,追问他,“是公司的事吗?你最近好像很忙。”
“嗯……”易鸣稍稍愣了两秒,立刻笑得自然,“是啊,是公司的事情。最近在谈一个大项目,我爸给我下了任务,让我全力以赴……”说到最后声音不自觉变小,因为时朵脸色忽然一变。
易鸣有些惊讶,问她:“朵朵,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时朵直直地看了他两秒,忽然说:“没事。你一直在公司吗?”
易鸣也愣了一下,避开问题不答,反而问她:“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去,时朵蓦地站起来就走。她站的很猛,身后的椅子“咣”地一声倒在地上。易鸣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朵已经快步向门口走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易鸣根本还来不及去想到底怎么回事,时朵已经走到了门口。易鸣暗骂一声该死,站起来就追上去拉住她。
时朵面色铁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他几秒钟,突然张开口,语气极其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放开!”
易鸣加大手上的力度,坚持地说:“我不放!你发脾气总要有个理由!怎么就突然这样了?谁惹你了你告诉我,我要是有什么做错了你也能说!我就因为事情耽搁了一下,你怎么就气成这个样子?我又没有骗你,我今天确实在公司上班!”
最后一句话彻底激怒了时朵,她并不甩手,只冷冰冰地讽笑着说:“易三少爷恐怕还不太清楚,我发脾气从来就不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