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的秋霜》洱玖

2、第一章

　　十六年后。
　　诺大的许府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很冷清，若非门外许府二字，很难想象这个只有5个下人的大宅子会是宰相府。
　　十六年前，霍家落败，与之交好的许府未曾牵扯其中，也并未向皇帝求情，这让刚愎自用的皇帝很是满意，许盛年愣是在动荡的朝廷中存活了下来。只是，每每看到独子，心里都是万分悲痛，不知那人可会怪自己。
　　再说许宣，天生清冷，不爱多言。相貌极好，眉眼如画，不苟言笑，遗世独立。小小年纪便才华横溢，四书五经不在话下，十三便夺了状元，而今已立朝堂。
　　每日看到许家父子一同出门上朝，很是令人称赞。许盛年听到这话，该是笑了：朝堂？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龙腾虎斗，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除夕刚过，许家父子的休沐便结束了。
　　街上还有年味，而车里的父子已经心思纷乱。
　　“宣儿，你，可知皇上为何宣我们入宫。”
　　“……皇后病逝不过三两个月，他就这么急着填充后宫了吗？”许宣心里不屑。
　　许盛年眼里的恨和厌恶流露的淋漓精致：“哼，他什么不想要？只是……唉，这次他居然，居然要李大人的儿子，这李公子是李大人的独子，又怎能断其香火？唉……”
　　“父亲不必着急，儿子自有办法。”
　　“嗯？”
　　“这是我们拉拢李大人的好机会，李大人那，还请父亲多费心了。至于皇帝这，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娶不了。”
　　看着儿子成熟的脸，许盛年心里很难过，许宣本应纯净地长大，只是间接杀妻之仇，灭岳丈一家上下一百多口，还有愧对百姓之恨，那一条都是许盛年费尽一切的原因。儿子也在自己身边耳濡目染，这般想来，许盛年心里更是愧对发妻。
　　“东来，到哪了。”
　　“回老爷，到东大街了。”
　　许宣默默掀开轿帘，看着曾经的霍府，如今的端王府，他心里一笑：“只怕你是住不长了。”
　　朝堂上。
　　群臣心里不满却又不敢说出来——哪有帝王带着妃子上朝？
　　“众卿可还有什么事啊。”皇帝的口吻无关生计，就好像这天下，从来都无事。眼睛一扫，推开身旁的美人，缓缓开口道：“无事？呵呵，那朕有事，朕的皇后已逝，后宫空缺……”
　　许宣微微瞥向李大人，只见他微闭双眼，已是绝望的模样。
　　“李大人，听说，你家小儿形貌屹立……”
　　“陛下，臣有事上奏。”
　　皇帝皱眉，看向许宣，刚要发难，突然想起国事的话：此子是来助皇上的，皇上一定要多听他的劝诫。
　　“安乐侯可是有什么事啊？”
　　听到皇帝的不满，他微微一笑：“回皇上，上次国师开祭祀阁时曾说三年为期，到期要重新占卜国运。”
　　皇帝一愣，好像真有此事。大晟王朝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当年曾□□，至此之后，祖皇帝便十分推崇占卜，占卜在人们心里，地位也十分高。皇帝沉默片刻，搂过美人，笑道：“还是安乐侯思虑周全，不如这次祭祀和占卜之事就交于你？”
　　“多谢皇上，微臣定不负皇恩。”许宣看上去极为高兴。熟不知就在不远处，一双眼睛默默看着他，满是爱意。
　　“皇上，依微臣之见，充盈后宫之事，不如待国师归来占卜再定？”许盛年姿态放低，言语间的尊重让皇帝很是满意。
　　朝堂就是这样，三言两语之间，便是生死不知，前路难卜。
　　随着一声“退朝”许多人的身体都是一抖，如释重负。
　　李大人额头上有一层密密的汗，他不知道今□□堂上那对父子为何出言相助，但是无论如何，能保住儿子，什么都无所谓了。
　　“许相，许大人，且慢。”李大人虽是好奇这两人的目的，但是依然心怀感激，急忙追上两人的脚步。
　　许宣看了许盛年一眼，先于一步转过身，向李大人行了个礼。
　　许盛年站在儿子身边，看着这个父亲，心里对他略有愧疚，终究是利用。许盛年温和问道：“李大人，请问，还有何事？”
　　“李某感谢许相和许大人出言相助，下官下只有独子，若是归了，归了……我李家一族就绝了后了。”
　　“李大人想多了，李公子进不进宫非我与父亲说了算，还要国师定夺。”许宣并未松口，他看得出来，此时松口，他一定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李大人看着眼前的人，叹了口气：他心知皇帝昏庸，又刚愎自用，这个王朝一定不会走得太远，他甚至想好什么时候告老还乡，守着妻儿安度晚年。可是人祸偏偏就选上他，逼得他不得不面对现实，选一条路，然后走到黑。
　　入夜。
　　李大人左思右想，唤了家奴备马，换上夜行衣去相府，只对许盛年说了一句话：“李某定为相爷赴死，在所不辞。”
　　大晟十八年正月十五，开祭坛，占卜问天，李氏子命格不合，不宜侍奉帝前，李家奉旨离京。帝后位缺，许府有女，天命授之，特为皇后，统领后宫，纵一时宠爱也……
　　大晟十八年二月二十三，李家抵达幽州，成为许盛年第一支利剑。皇后许氏许涟漪，辞别父兄，成为这个王朝的新皇后，许府的第一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