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如你》君洇

2、重逢

　　冼风华一拍脑袋，突然明白过来，短短一个月内，江州县里就已经接连发生了四起杀人命案，死状极其骇人，而县官查探了许久，却依旧毫无进展。

　　冼风华也因此怀疑，是不是有妖邪在作祟。

　　可没人信他，而他本想证明有妖的存在，却在追踪鸠妖时又失了手。

　　难道是因为这件事，朝廷才派了大理寺来彻查此案的？

　　冼风华见铁碧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醒醒醒醒，你也不想想人家什么身份，哪里瞧得上我们？还是别做梦了。”

　　铁碧撇撇嘴：“我就是想想而已嘛。”

　　“还有什么事吗？如果你来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那我继续回去睡觉了。”冼风华说着就要转身关门。

　　铁碧拦住他，急道：“不是不是，哎呀，瞧我这记性，雄哥让我们过去迎接这位大理寺少卿。”

　　迎接？按照惯例，好像是应该去迎接一下。

　　“而且，蒋少卿想见一下衙里的捕快。”铁碧又道。

　　见面？按照惯例，好像是应该都见见。

　　冼风华“嘭”地一声关上门，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先去，我换件衣服马上就来。”

　　铁碧应了一声离开了。

　　冼风华熟练地换上捕快装，草率地整理了一下仪容，又揉揉自己的脸，尽量让自己显得精神一些。

　　走到大堂上，小捕快发现其他同僚已经整整齐齐地分立两侧，县官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而一个人正背对着他，白衣胜雪，长身玉立，抬头看着书有“明镜高悬”四字的牌匾。

　　不知道为什么，冼风华觉得这个身影有些莫名的熟悉。

　　捕快头艾雄狠狠地瞪他一眼，示意他赶快站好，冼风华怂怂地站到队伍的末端，眼神还是不断地飘向那位传说中的白衣少卿。

　　蒋昊辰转过身来，嘴角噙着一抹清冷而客套的笑容，眼神淡淡地扫过堂下的众捕快。

　　县官小心翼翼道：“蒋大人，人都已经到齐了。”

　　蒋昊辰点了点头：“就先请各位自报一下姓名吧。”

　　众捕快虽然心里奇怪，却挨个拱手照做。

　　“属下佟强。”

　　“属下铁碧。”

　　“属下……”

　　轮到冼风华时，他低头拱手道：“属下，冼风华。”

　　因为冼风华是最后一个，后面自然没有人接他的话。

　　“冼风华？”蒋昊辰眼中划过一抹诧异，又被一抹淡淡的笑意所取代。

　　他摇了摇手中的玉骨折扇，慢慢地向冼风华走来。

　　这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像是敲打在冼风华的心上，不知为何，让他有些紧张。

　　“是。”冼风华依旧低着头，“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蒋昊辰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却又缓步走开。

　　“无事，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

　　冼风华松了一口气，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诶！这蒋少卿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蒋昊辰并未上坐，而是在大堂内来回走动着：“本官此次，是奉了皇命前来调查江州县内发生的连环杀人案，日后还请诸位能多多协助本官。”

　　上司这么客气，县官不胜惶恐，急忙拱手道：“蒋大人客气了，大人有事尽管吩咐，下官定当遵从！”

　　众捕快十分懂眼色，紧跟着回应：“属下任凭大人差遣！”

　　冼风华这时才偷偷抬头瞄了一眼蒋昊辰的正脸。

　　嗯，是个好看的人。

　　但，他们之前应该从未见过才对，为什么会有熟悉的感觉呢？

　　容不得冼风华细想，门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冤鼓声，有人报案了。

　　蒋昊辰当即利落地收扇，坐在上座，同时示意两个捕快前去开门，将鸣冤之人带进来。

　　击鼓之人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说在城外的一间破庙里发现了一具干尸。

　　干尸？难道又是和之前的死者同样的死状？

　　蒋昊辰立刻让那人带路，留下一些人看守衙门，剩下的跟着他前去破庙。

　　此时的破庙外围着一群看热闹的村民，他们见官差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放低了声音讨论着。

　　冼风华跟在蒋昊辰身后一同进入了破庙，死者的身旁一位年轻的女子泣不成声。

　　看样子，应该是死者的亲属。

　　女子看到蒋昊辰及一干捕快，哭着跪倒在他的脚边：“求求大人，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

　　蒋昊辰轻轻点头，随即示意仵作上前验尸。果然，这人的死状和与卷宗里的描述一模一样：体内的血被人全部抽干，而浑身上下却找不到一处伤口。

　　从女人的口中得知她姓方，死者是城外清水村的刘姓樵夫，是她的丈夫。

　　昨晚方氏发觉自己的丈夫一夜未归，今早便被人通知刘樵夫已死。

　　奇怪的是，之前四位死者的尸体均是失踪了几日后才被人发现，可这次的仅仅只失踪了一夜，难道凶手想告诉他们，这里便是第一案发现场？

　　不过，冼风华觉得，普通人是不可能做到不留下一丝伤口而取人性命的。所以，他依旧坚持相信是妖邪所为。

　　可没人信。

　　蒋昊辰转身对佟强铁碧道：“你们先把方夫人送回家。”

　　佟强铁碧：“是！大人！”

　　两人扶着抽泣的方氏走了。

　　蒋昊辰指着身侧不远处一人：“你去……”

　　他刚想说什么，抬头发现是冼风华，随即错开手，指着冼风华身后名叫宫挺和马剑的两个捕快道：“你们先将尸体带回衙门，再去查一下死者生前最近几天见过的人，有没有和别人起过冲突以及这两日是否有不寻常的举动。”

　　“是！”宫挺，马剑领命退下。

　　冼风华有些懵，那他要干些什么？

　　“蒋大人，有没有什么要吩咐我做的？”

　　蒋昊辰淡淡地看他一眼：“有。”

　　冼风华期待地搓搓手，干劲十足：“大人您说！”

　　“跟着我。”蒋昊辰悠悠地开口。

　　冼风华以为自己没听清：“啊？什么？”

　　蒋昊辰一本正经道：“本官对江州县不甚熟悉，需要有个人跟着。”

　　冼风华心情立刻低落了下来，这不就是个带路的吗？而且，这照顾大官的事儿，他一个小捕快真的做不来啊。

　　见冼风华没反应，县官悄悄撞了一下他的胳膊，眼里闪着精明的光，冼风华一愣，立刻领会了自己本家上头的意思，只好认命：“是，大人。”

　　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

　　随后，蒋昊辰又去验尸房查看了其他几具尸体，尸体里没有血，也不容易腐坏。

　　等宫挺，马剑将查探来的消息上报后，蒋昊辰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刘樵夫为人老实本分，从不与人结怨，并且与他的妻子新婚不久，这两日也并未有不同寻常的地方，每天同一时辰上山砍柴，背到城里卖，再按时回家。

　　实在想不到为什么会惹来杀身之祸。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冼风华见蒋昊辰在房里认真地比对着五个死者的生平，精致的五官在摇晃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

　　“大人？”冼风华轻声唤道。

　　蒋昊辰抬头，漆黑的眸子看向他：“有事？”

　　当然有事了！他本想趁着天黑去刘家附近看看有没有妖邪留下的蛛丝马迹，现在却得被逼着跟着这位蒋少卿，他去哪儿自己就得去哪儿，他不休息，自己也不能休息！

　　县令还特意偷偷叮嘱自己要在蒋昊辰面前多说他的好话，冼风华恨不得拿鞋拔子糊他一脸！

　　见冼风华不说话，蒋昊辰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累了？”

　　冼风华心里顿时喜出望外，面上却装作有些不好意思：“……是有点。”

　　所以大人您就快放我回去吧！

　　“正好我也有些累了……”蒋昊辰理了理袖口。

　　冼风华心中狂喜，所以大人您也早点休息吧！

　　“不如……”蒋昊辰缓缓吐出一句，”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什么？冼风华懵了：“？？？？”

　　怎么不是各自回去睡觉？而是出去走走？还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