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一样宠》喝普洱的熊

26、第 26 章

　　王主任选的花溪小筑很别致，服务员姑娘都像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小仙女，温文尔雅，问过客人是否有预定和房间号后，给客人稍一指路就走开了，庭院深深、九曲回廊，穿行其间暂时会忘了是来赴局。
　　“之前都没带我来过。”潘蕾怪王主任。
　　“哪次去的地方都没重样过啊，这不带你来了吗？见高人肯定要在深宅大院里。”王主任转向潘蕾神秘一笑，“到了，也是个小院子，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个院子吃饭。”
　　“这个院子有什么不一样吗？”潘蕾打量着这个安静的院子，两进两出，跨过门槛竟然能看到石头上的青苔，不知道是人为的还是自然生长出来的，绕过影壁墙有一个小池塘，清可见底的水里几尾锦鲤悠然自在，还有一棵安安稳稳的瓜子黄杨，黄杨树下是喝茶的桌椅。
　　“坐”，王主任和潘蕾先在黄杨树下的茶席坐下，“我长话短说，今天带你见的是亚东集团总经理兼党委书记，也就是一把手，齐恒。不用了，来一炮凤凰单丛，我们自己泡茶就好了。”身着茶服的姑娘走进来要为两人表演茶道，王主任不希望他们的话被别人听到，“齐恒53周岁，离退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应该还会更上一级，也不会一直在南城窝着，他学的是理工科，上学的时候属于学霸级的人物，不过这人文笔还很好，给好几任领导当过文字秘书，自己时不常还写几句诗，表面看很文气一个人，也有手段，有定力，毕竟走到这一步，没点儿硬本事是不可能的。他不是本地人，浙江嘉兴，老婆孩子都在老家，他应该会喜欢你。”
　　潘蕾不做声，喝了一口茶，单丛的味道很正，“单丛很香，这样的冷香据说是用来开窍的。”
　　“我和你能走到哪一步，取决你愿意不愿意，和聪明人说话用不着太多解释，你我心里都明白，杜月笙都说过不要伤女人的心，我一直都想对你有所安排，齐恒是我费了好大能量才单约出来的，把你介绍给他也做了很久的工作，你不是个傻女人，也不是个不识时务的人，你也很现实，今后这个项目的验收、付款，我还能使上劲儿，但是万一有风险，只有齐恒能保证你万无一失，你公司也不是今天做明天就不做了，你和他熟络了，就不是这一单生意的事儿了，亚东集团的宣传推广你吃三分之一到一半儿是没问题，何况你也不是没两把刷子的人。”
　　“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潘蕾认真听完，没有接话茬。
　　“那是以前没机会温柔。”
　　“把自己女人送到其他男人床上？”
　　“你是我能留住的人吗？”
　　潘蕾想说是，想想而已，不要再给自己找难堪了。
　　“你问过我，喊我什么好，以后就喊我表哥吧。”王主任真是奇思妙想，“表哥表妹”本来也是可以成亲的。
　　“哟！都来这么早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影壁墙后面传来。他还没见到人呢，就知道都来了？是这人心思太粗，还是心思太细？
　　“请书记哪敢不先到啊，坐，坐”，王主任殷勤招呼着，“姑娘，换茶”。
　　“这位是？”齐书记稍一打量潘蕾问。
　　“一激动差点儿忘了，这位是灵犀文化传媒的潘蕾，潘总，这位是我们亚东集团的齐书记。”
　　“久闻大名，今天终于见到您了，齐书记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样子！”潘蕾躬身和齐书记握手，客套话不用仔细想，随口就能来一段儿。
　　“你是说我胖吧？哈哈哈哈！”齐书记听惯了官场上的客套话，被潘蕾这段儿开场给逗乐了，看来心情不错，这个开头，可以。
　　“哪敢啊？您坐，我给您泡茶，前阵子刚正经学了个茶艺课，看书记的性情，应该喜欢大红袍吧？”
　　“可以。”齐书记没有客气。潘蕾坐在齐书记和王主任对面，与其说是展示茶艺，不如说是展示自己，烧水、温杯，娴静淡雅；提腕、落腕，柔情似水；出水、分茶，含情脉脉……齐书记品着茶，也品着眼前人的功夫，王主任看着火候，煽着边风。喝完四道，潘蕾建议齐书记开饭吧，肚子里的油水都被茶刮空了。
　　从院子绕过花厅，坐在八仙桌前感觉像是家宴，只是不知道是谁请谁，在谁家，谁和谁是一家，这真是一顿奇妙的饭。没有人点菜，可能是早有安排，服务员上菜、退出，就像多年的家中老仆，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两位男士自然是茅台，齐书记说女士就不要和男士一样了，喝古越龙山吧，对女人好，他们浙江的女人身上不舒服了都是喝黄酒的，生完孩子都要喝黄酒暖身子，“最好里面再加点姜丝，服务员，把这酒拿去温一下，放点姜丝。”
　　“齐书记对我们可没这么关心过啊！”王主任打趣到。
　　“你们是女人啊！”齐书记故意严肃起来问。
　　“书记真善解人意，我正觉得冷呢。”潘蕾顺从得说。
　　古越龙山的后劲儿还不小，潘蕾一人喝着黄酒，照顾着两位“甲方爸爸”吃菜，两位男士也很绅士得谈着他们的话题，后来俩人好像凑得越来越近，说的什么断断续续听不太清了，隐约好像就是干部调动那些事儿，对这些事儿潘蕾插不上话，也没有那个闲心去仔细听。好像过了一会儿还听到了一个词儿“嫂子”，嫂子这词儿有意思啊，潘蕾的酒有点儿上头了，她干脆趴在桌子上尖着耳朵听，“嫂子那边儿工作也忙，平时也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这是王主任在说话吧？然后，对方什么反应？潘蕾想抬起头来看，有点儿吃力，干脆继续趴着，“小潘是我表妹，和咱系统里除了我没有什么人有来往，也没什么系统内关系，一直都是自己干，体制内的那些毛病都没有……”
　　“你有心了！”这是齐书记的声音。潘蕾挣扎着终于扶着自己脑袋抬起头来了，齐书记立马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小潘，是不是喝不习惯啊？哎呀，这个黄精就是后劲儿大，我们俩光顾说话了，都没看见让她喝这么多！服务员，扶潘总到西厢房卧榻休息休息！”
　　“不好意思啊齐书记，都没敬您酒呢……”潘蕾被服务员姑娘扶起来，意识还清醒，就是腿和舌头都不大听使唤了，以她平时的酒量和喝酒的经验，不至于这么快就这样一塌糊涂啊，“哎呀！我这个表妹啊，平时不怎么应酬，也没怎么喝过酒，你看看这搞得！”王主任很羞愧得站起来给齐书记赔不是，“服务员啊，扶潘总先去泡个澡吧，我们这儿还有些事情要商量，时间宽裕得很，这个酒气回去我没法给她父母交代啊！”王主任对齐书记说，一脸的无奈加无辜，哪怕就剩两个人的戏了，也得有模有样的演，有滋有味的演。潘蕾没说话，她也不想说话了，没力气也没必要，反正自己是案板上的一块肉了，卖得越贵就越好。
　　“她”，齐书记指了指潘蕾出去的地方，有些不安，“没事儿吧？”
　　“没事儿，放心吧，就是在黄酒里边儿加了点儿白酒，后劲儿更大了点儿，放心吧”王主任给齐书记斟满一盅茅台，“我表妹，我能怎样啊？”
　　“那就好”，齐书记小酌一口，王主任看着那张油腻的脸上似有心疼的样子，胃里一阵反酸，不过火候应该到了。
　　“书记，敬您！”王主任给自己倒上酒，“您随意，我干了！”
　　一杯酒下肚，王主任接着说“我也这个年纪了，这辈子到您这位置是不敢想了，能上一步就算有交代了，您看……”
　　一杯酒下肚，王主任接着说“我也这个年纪了，这辈子到您这位置是不敢想了，能上一步就算有交代了，您看……”
　　“应该的，”齐书记放下酒杯开始认真琢磨这个事儿，“有没有你想去的位置？”
　　“这个也不完全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服从组织安排，不过我学的就是财会专业，财务部根深蒂固的，我没那么不知天高地厚，您看物资部能不能让我试一试？”
　　“你说起这个了，倒还真是个空，最近公安来我们公司调查过，在很小范围内，就是询问这个物资部副主任张京桥社会关系的，好像他和一起杀人案有关，目前已经限制出省了。”
　　“哦，是吗？看上去很书卷气啊，怎么和杀人案扯一起了呢？也犯不上吧，不过我听说他和他太太已经分居了，正闹离婚。”
　　“哟？这么有故事？”齐书记很意外自己的干部这么多事儿自己都没听说过。
　　“这次调整大概得过了年，现在正处于一个酝酿阶段，我也没有太上心这些事儿，都是多年的老部下，谁进步我都高兴，我就要一张牌的话，大家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谢书记！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上刀山下火海，我王恒江万死不辞！”王主任抓住时机赶忙表态。
　　“她没结婚？”说完了正事儿，齐书记又不放心的说起自己心里痒痒的事儿，王主任知道这是心里痒痒又不放心，毕竟大人物嘛，都很爱惜自己的羽毛，走到今天不容易。
　　“结了，也离了，我们家亲戚也都没少给她介绍过，看来是伤了，对婚姻不感兴趣了，她自己有家小公司，做文化传媒的，规模不大，她大学学的就是广告传媒专业，研究生又修的外国文学，妥妥的专业技术人才，您抬抬手，她公司有点儿业务就行，又不用您养着，公事公办就够吃够喝够了”
　　“你啊！”齐书记笑着指了指王主任，很是喜爱啊，“那就好。”
　　“古越龙山皇酒香，玉杯盛来琥珀光，劝君更饮一杯酒，养身养颜肾壮阳。”王主任想到一首诗，不记得哪儿看的，很是应景。
　　就这样，老齐和老王越说越近，几乎可以称兄道弟了，酒是一边喝着一边解，王主任拖着时间在等个时辰，那个时辰不在十二时辰之内，那个时辰是齐书记的命根子马上绷不住的时辰，看着书记喝酒也不热情了，话也不愿意答对了，王主任觉得时候到了，估计这时候小潘同志正是浑身绵软的时候，黄酒白酒一起喝，正上着头呢再洗个热水澡激一下，那身段简直就是销魂蚀骨的软塌，王主任想想都馋得坐立难安，何况还没过过瘾的老齐！外面的女人，无非就是个瘾，温柔乡里再□□，也就那一会儿工夫，其他时候都是个麻烦，送给领导换个官帽，最划算不过了，以后和一把手也是亲戚了！王主任说自己酒量不大行了，再喝明儿就没法上班了，齐书记没留，王主任给门口的服务员嘱咐好安排代价，回家了，家里有老婆孩子，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样子，在那个明亮的家里，王主任是个中规中矩的丈夫，是个值得尊敬的爸爸……
　　齐书记笑纳了爱将送给自己的礼物，既然自己手里捏着乌纱帽，还怕底下人打破这层一本万利的交易关系？他很放心这层关系，这种礼物可不是那么容易兑活，老王还真是有心，自己这么多年来背井离乡的工作，身边缺的就是一个人，和老婆之间早就没了肌肤相亲，但又不能因为这事儿断送了自己的政治前途。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少，都是奔着官儿来的，政治代价太高，哪天就成了自己埋的雷；奔着项目来的也有，胃口太大，主责主业的项目都敢想；奔感情来的更怕了，啥都不要才可怕，到时候哆嗦都哆嗦不下来。这个小潘还是很可以的，吃点儿边边角角，胃口大不了，还受过感情的伤；至于模样身段这些最基本配置，那就更不用说了，到领导身边来寻宝的女人，模样都差不了，就算一般点儿，那也是身怀绝技的。老齐就这么想着，放松着，舒服着，抱得美人归的感觉对男人而言是一生的荣耀，无论多大年纪，人在得意的时候总不会那么警惕，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怀里抱的可能也是个炸弹，很快就会连环炸……
　　万家传媒联合几家未中标的供应商联合投诉灵犀文化传媒和甲方暗箱操作“亚东软件南岳ERP系统推广宣传项目”，投诉材料附件所提供的证据有评委短信截图、灵犀文化传媒投标人孙阳行贿及干扰招标视频，材料迅速从亚东集团纪委摆到了齐书记桌上，亚东集团的纪委工作很细致，一同出现在书记桌面上的还有灵犀文化传媒的详细介绍以及负责人资料。经过过多少大风大浪的齐恒没有丝毫慌乱，他用办公电话叫来了王恒江。
　　“这事儿你知道吗？”书记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态度。
　　“知道一点儿，没想到他们办的这么离谱。”王主任老老实实回答。
　　“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小潘在南岳集团和亚东集团签合同之前就想做这个业务，而且也做了很扎实的工作，推广宣传的创意方案和报价方案都做了好几份供我们参考，在同行当中他们的性价比和服务态度都是很不错的，这方面没有问题。在我的介绍下，她和物资部张京桥张处长有过业务接触，希望能够让这个业务顺利开展，不负已经下过的功夫和已经开展的工作，他们的业务水准也赢得了张主任的好评。这些是我知道的。”王主任站着，平静的汇报，“我不知道的是，这个业务有这么多家公司来投标，这个投标数量从以往经验来看有些异常，我也没想到张处会用这种方式来控制招标局面，授人以柄。
　　“嗯，坐”齐书记让坐了，这盘棋目前还在掌控中，王主任心里踏实了很多，“你是办公室分管宣传的主任，我看这事儿啊你有必要出面和物资部张京桥处长聊一聊，一块儿叫上纪委的同志，不要扩大，该点的点到就行，纪委的同志要如实做记录，这个我来通知；还有供应商那边儿你有没有想好如何处理？”
　　“这个，”王主任顿了顿，“我想供应商们无非都是为钱而来，他们的不满和怨气主要因为‘欺人太甚’，这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说话，如果站在一个客观立场的话，是我们的工作做的有点儿简单粗暴，我简单看了一下投诉材料，这些供应商都是以万家传媒这家最大的文化传媒公司为头的，只要万家传媒同意坐下来谈谈今后的业务，我想其他公司也不会有人愿意和潜在的大东家为敌。业务都是百家争鸣才出好作品，他们都可以纳入咱们的专家库，为业务开展和今后的验收出力，我们也应该给他们相应的劳务费当然，这个费用肯定不需要从我们公司自有资金里面出。”王主任思路清晰，一气呵成。
　　“好！”齐书记很满意，“就按你说的这个思路来落实，你叫张京桥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王主任答应一声，出去了，张京桥战战兢兢了两天，知道书记叫他十有八九为这事儿，反倒心里踏实很多。
　　“齐书记，”张京桥规规矩矩的敲门，虚掩着的门明显是在等他。
　　“坐，”书记反倒很客气，“今天有个投诉牵扯到你们前几天干的招标业务，你知道吗？”
　　“还不知道。”张京桥确实不知道投诉材料的内容。
　　“哦，这种事儿在物资部的业务中也不算奇怪，不过技巧性有些欠缺，也难为你年纪轻轻经验不足，这事儿你不要慌，我们一定会保护自己干部，让这事儿软着陆的，”齐书记很和蔼，“办公室分管宣传的王恒江主任按说也应该分担一下责任，他比较有经验，处理问题也比较稳健一些，年龄大点儿、资历深点儿是有用处的，你就不用太过担心了，可能前阵子给你压得担子太重了点儿。”
　　张京桥琢磨着书记话里的含义，如沐春风的笑容冷得没有温度，这并不是春天来临的征兆。张京桥晕乎乎的从书记屋里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冲了一杯茶，琢磨着自己的下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