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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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时分，干滨市。
刺耳的救护车警示音穿透天边还带着暖黄色的火烧云，在绍兴路南的十字路口稍作停歇。
耳边充斥着刺耳的声音，恍惚中何荀感觉自己被抬离了那辆黑色轿车，与此同时口袋里手机开始不停地震动，何荀感到一阵烦躁，费力睁开一只眼。
一片猩红阻挡了视线，模糊里能看到急匆匆赶来维持秩序的交警，聚堆拍照的行人和记者。
他记得自己要去孤儿院…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
炸裂一般的疼痛从头部传来，何荀又昏沉沉的陷入一片黑暗中。
“快压迫颈动脉和股动脉止血！”
救护车内的几名医生有序不紊的开始工作，救护车一路畅通无阻直抵医院侧门口，何荀在昏迷中被推进手术室。
几秒种后手术室门口便亮起了手术中的红色提示灯。
“杨哥，何…何荀这小子怎么样了，还…还能画画不？”李灿急匆匆赶来，顾不上喘气，心里生怕出点什么事。
一身黑色西装略显富态的中年男人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凳上，标准的国字脸，腰间扎着一条亮眼的皮带，肩上还挂着个真皮公文包，叠着腿俨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不知道，还在手术室里。”杨天清阴沉着脸，心情也没好到哪去。
李灿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察言观色能力自然一流，看杨天清的神色就知道这位心里担心什么。
下个月底可是有何荀画展的，要是这位财神爷出事了，画展办不成，这里头的钱也拿不到手，他们身为受益方怎么能不着急。
“没事的，杨哥，就算这小子真有什么事，那些画不还在嘛…”
“商业展出，卖了也都是钱呀。”
“你小子…”闻言，杨天清瞥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李灿，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别站着了，坐吧。”
李灿也没客气，直接坐在杨天清旁边。
李灿前脚刚过去，屁股还没坐热，手术室门口的红色提示灯倏然熄灭，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医生一边脱着防菌手套一边走到长凳旁边。
“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他叔叔。”杨天清站起来。
“病人颅脑内出血过多，重度脑震荡，胫腓骨骨折，周围软组织损伤比较严重，需要十五天左右观察情况。”
医生拉下口罩，递给杨天清一张单子。
“这是缴费单，往前直走就是缴费点，医院会根据家属意见给病人安排住院，后续就请家属积极与医院配合，不然容易留下后遗症，孩子年纪也不大，留下后遗症多少也不好。”
何荀被护士推着出了手术室。
少年躺在漆白的病床上，小腿被安置了外固定架，头部被绷带缠绕着，凌乱的黑发随意耷垂在耳轮上方，羸弱消瘦的身材被包裹在蓝白相间的病服中。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杨天清皱着眉头看了眼病床上的少年，随即便移开视线。
“这里你先看着，我去缴费。”
“好嘞杨哥。”李灿跟着护士进了安置的病房，撇了撇嘴。
何荀这小子有没有事无所谓，还能画画就行。
李灿心里想着，坐在床边，觉得又摊了个麻烦事。
要不是杨哥看在这小子有点天赋，从孤儿院带回来，他哪能轮到现在这好日子。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净找麻烦，一天冷着个脸，这不，遭报应了。
李灿盯着少年的脸出神，少年失了血色的双唇紧抿着，仿佛此刻在昏迷中就在经受着疼痛，肤色也是几乎透明的惨白。
——叮
——叮
周围除了心电监测仪间断的提示音，万籁俱寂。
李灿在这环境里也不自觉的放低了呼吸声。
看何荀一点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李灿便轻手轻脚地去病房外找杨天清，到走廊上还非常贴心的关上了门。
李灿离了老远就看到杨天清在大厅旁边靠着墙打电话，便沿着走廊走过去。
嘈杂的医院大厅里站着不少等着挂号缴费的青年，还有捂着肚子坐着等家人的老人和小孩，纷纷攘攘中夹杂着似乎刚抽过的香烟味，混着消毒水扬撒在大厅的每个角落。
“没事，告诉方先生，何荀一定来啊，小伤不碍事。”
“您就放一百个心啊。”
杨天清用余光瞥见走过来的李灿，摆了摆还拿着缴费单的手，示意他往旁边等着。
“对，就是这个意思，您放心啊。”
“行…那我这还有点事，先挂了啊，下次再谈。”
李灿看着杨天清按下结束通话的键，才走近问道：“出了这事，何荀确定下个月能到场？”
“医生不是说观察十几天，又不是醒不过来了，不就是个脑震荡骨个折，就是残疾也得推着过去！”
杨天清把手机和缴费单揣进兜里，继续说道，“这次方先生点名了一定要见何荀，合作方也很重视，上次画展之后听说很多人对他的画都很感兴趣，不然这医药费是天上掉的？”
“这十几天反正你没事，就留在这看着他，醒了给我打电话。”
李灿也觉着在理，随口应了声：“行，那杨哥你忙。”
说罢，杨天清转身出了医院门，公文包跟西装裤时不时蹭出一点声响。
黑夜中李灿在门口台阶上跟杨天清挥了挥手，看着杨天清坐上汽车后扬长而去才返回走进医院里。
病房外李灿吸了口气，推开门进去，少年依旧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分毫。
病房内白炽灯在中央固定着，玻璃窗倒映着少年的眉眼，与医院外的冬青和松柏隔着一道透明的光。
杨天清自从那天晚上走了之后就没再来看过何荀，似乎就等着何荀醒了，李灿给他打电话通知才会过来看一眼。
事实也的确如此。
李灿这一周多来早上都在医院门口的花园附近溜达，剩下的时间就在病房里看着何荀。
李灿以前是个不懂事的刺头，浑身像装了炸弹似的，一碰就炸。浓眉小眼，肤色也黑黝黝的，现在也不过二十六七，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跟着杨天清后面也就图个钱，过个舒坦日子。
比起做以前杨天清给他安排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看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倒也清闲不少。
某天李灿从花园回来在病房里玩着手机，不经意看到何荀的食指微微颤动，他惊喜之余还没来得及出声，何荀的眼睛就有了要睁开的迹象。
李灿手忙脚乱地按住床头前的病床服务铃。
倒也不是说他多激动，毕竟看了这么久的人，终于有了动作，总有点种树成荫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