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地球公民uni

3、第三章

　　花月萤一大清早看见一袭白衣的宋询站在自己榻前，盯着自己，不禁心里发怵。“怎么了？”花月萤翻身下床，才闻到宋询竟是一身的酒气。
　　“月萤，国师告诉我，不夜城里的草木全是死物，这可是真的？”
　　花月萤不作声，心里却在暗骂，话多的臭国师！
　　“你接近我到底有何目的？”
　　这个问题，花月萤斟酌了一下，还是打算如实相告：“我只是想把人们的黑夜和其它动植物的黑夜分开，它们的生活深受这些彻夜灯光的影响，它们活的很痛苦。”
　　“是吗？只是如此吗？月萤，如果我说我要一棵大树立于不夜城的中心，一棵真正的树。你能做到吗？”国师的话一直在宋询脑中回响：“她要建的不是不夜城，而是一座死城，她对人类有着深深的仇恨，她是妖。她会将所有冷沙洲的百姓全葬在这座死城里。”“不，不可能！”“你可以向她要求在不夜城中种一棵真正的树，她若不愿在不夜城中留下一个活物，你就知我所言是不是真。”
　　“宋询，树不喜欢夜晚的人造灯光，把属于它们的黑夜还给它们吧。”
　　你是妖，对吗？你不愿留一个活物在这不夜城中，因为你要将它变成一座死城对吗？宋询没有问这些。他盯着花月萤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在不夜城的中心种一棵真正的大树。”
　　“你想要在不夜城里种树是因为你喜欢它们，对吧？的确，花草树木那么美丽可爱，谁不喜欢呢？可如果爱，就应该顾及它们的感受啊。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吗？不夜城，人们可以用来夜间休息娱乐。而大自然的动植物们也可以享受他们的黑夜。”花月萤争辩道，她不愿再看到那些动植物受苦，哪怕是一棵树。
　　“花月萤，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此时的宋询心中也痛苦不已，他如此喜爱的月萤竟是一个想置全冷沙洲百姓于死地的，心肠歹毒的妖。
　　“非要不可吗？”花月萤平复了有些激动的情绪，再问了一次。
　　“非要不可。”
　　现在可轮到花月萤犯难了。她会千变万化之术，可世间独独有一物，是她用法术变不出来的，那就是生命。生命有没有银子重要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每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逝去即永远。不论智力水平高低，它们都有同等价值的灵魂。
　　要变一棵真正的树，只能以命抵命。
　　当晚花月萤找到宋询，答应了他的要求。
　　“我种一棵真正的大树在不夜城中心后，你就不要再搬更多的植物进不夜城了好吗？如果冷沙洲的人们想亲近大自然，你叫他们走出去看，当然要小点声，别打扰了林中其它生物的生活。如果你有了小孩，一定要让他（她）多多仔细观察大自然，请你告诉他（她），水也是有生命的。树木在地下有一个庞大而复杂的联络系统，它们也会说话，也有亲情，树妈妈会默默向自己的孩子分享自己的食物……”花月萤说不下去了。
　　宋询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又不知是为何，只得强压下心中不安，冷声对花月萤说道：“够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第二天，花月萤不见了。
　　不夜城中心则多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一棵真正的树。
　　宋询找不到花月萤，日日醉酒。“国师，我是不是错了？月萤一定是生我的气了，所以才故意躲着我。国师，你帮我一起找月萤好不好？” 国不可一日无君，国师无法，最终只得用禁忌之术将宋询与花月萤的过往一一从他的记忆中抹掉。
　　一年之后，是宋询十九岁生辰，一位大臣命人用华贵的金色密封料子裹住不夜城中心大树的主干，又在大树枝干上缠绕了数不尽的彩灯为宋询庆生。“真是一颗漂亮的大树。”宋询见到光彩夺目的装饰大树后称赞不已。同行的国师却莫名开始掉眼泪，她摸了摸自己湿润的脸颊，在心里说道：姑娘，我无意伤你，只想让你离开宋询而已，对不起。”
　　花月萤化为了一棵树，金色的外衣让她透不过气来，灼灼的、紧紧缠绕在她身上的彩灯让她如被火烤，没日没夜的明亮光线，让她无法休息。
　　花月萤想，此生最幸福的事，就是能拥有一个如墨一般漆黑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