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月光》严奚

2、第 02 章

　　☆、第 2 章

　　言毕，赵清和发现在座的众人似乎都不说话了，一双双眼睛透过迷离的霓虹落在他俩身上。
　　只片刻她便看出了这些小姑娘的心思，好气又好笑地忽略掉彭树野的示好，了然地表示自己的态度：“谢谢，我不喝酒。”

　　被拒绝后，彭树野也不恼，替自己辩解说：“不是酒，这是气泡水。”
　　末了，还怕她不相信，自己将杯里的液体干了，把高脚杯倒过来，晃了又晃，似在表明自己的清白。

　　如果说眼神可以化作利刃，赵清和怕是已经死了数十次也不止。
　　她不愿与彭树野多做纠缠，借口去卫生间，只身一人径自走了。

　　长而蜿蜒的走廊里光影明暗参半，范穗的身影紧随着大门开合的动静走了进来。
　　站在镜子前，赵清和簇了捧凉水洗手，冷气直直地吹在她的头顶，却吹不掉她心头的烦闷感。

　　“你怎么回事嘛……这么不给人面子，把人家小弟弟都吓到了。”
　　范穗嘟囔了两句，从包包里掏出口红，对着镜子开始涂抹。

　　赵清和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被人拉来凑数更觉无趣至极。
　　她看时间已经不早，转头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撤？”

　　“还早吧，又没人等你回去……”
　　范穗拧好口红盖子，劝道：“那个小弟弟实在是对我胃口……要不然，你再陪我过去喝两杯？”

　　赵清和抿了抿唇，皱眉答：“来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知道我知道——”范穗酸溜溜地吐槽，“可是有什么办法，我连一句话都还没开始和他聊，人倒是先过来搭讪你了……”

　　话音刚落，玻璃门再次被人推开。
　　程小惠带着好姐妹走进来。

　　赵清和微顿，认出了眼前这位穿背带裙的姑娘正是彭树野的小女友。
　　范穗止住后半句话，目光在俩人之间来回打转。

　　狭窄逼仄的空间里忽然多出两个人，就连空气都显得稀薄起来。
　　须臾，范穗补好妆，临走前悄咪咪地给了赵清和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昂起脑袋笑着出去了。

　　陪着程小惠一块儿进门的姐妹见此，也乖乖地把空间让了出来。
　　这么一来，赵清和反倒不着急走了。

　　“刚才听你朋友说，你是蒙大艺术系的？”
　　镜子前，程小惠蓦地开口，单刀直入地问：“艺术系是不是都挺乱来的？”

　　一句话，火药味十足。
　　赵清和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位姑娘的着装长相。

　　程小惠身形丰满，素净的脸上胶原蛋白仿佛要溢出来似的。
　　灯光下皮肤白皙薄透，情绪轻轻起伏两下，面颊都会泛红。

　　见她不出声，程小惠紧追不舍地逼问：“学姐，你怎么不回答……是被我说中了吗？”
　　言谈间，她得意洋洋地翘起下巴，态度傲慢又带了几分执拗。

　　赵清和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倏然笑了起来。
　　程小惠登时懵了，反应过来后红着脸气恼道：“你、你笑什么？”

　　“小妹妹，别这么咄咄逼人。”
　　她的嗓音又清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当他是宝贝……我还不一定看得上。”

　　被人戳中心事，程小惠觉得面子挂不住，红着脸嘴硬回：“你胡说什么啊！”
　　“难道你不喜欢彭树野？”赵清和故作夸张地“啊——”了一声，试探道：“既然如此，那我决定出手追他，你不会有意见吧？”

　　程小惠咬着唇吃瘪，看着她这副模棱两可的态度，一时间分不清楚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直到情绪逐渐平息下来，赵清和终于松口答：“放心吧，我对小弟弟不感兴趣。记得把人看紧了，别让他跑掉……”

　　程小惠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似在观察她的反应。
　　不等回话，赵清和提步从她身旁掠过。

　　磨砂玻璃门被推开，卫生间的长廊外头，彭树野手里把玩着打火机，背靠墙就这么站着。
　　不过是一扇门的距离，想必两人的谈话他应该一字不差地听完了。

　　赵清和忽地停下脚步。
　　数秒，又一脸漠色地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不多时，酒吧门口出现两道人影。
　　范穗被赵清和拉着提前离开，时下恋恋不舍地挽留道：“九点而已，美好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赵清和抿唇笑了起来，捏着手机晃了晃警示说：“要不然我打给小路，让他来接你？”
　　“没意思。”范穗认怂，乖乖地和她并肩站在马路牙子上打车。

　　很快，街角的出租车驶近。
　　她把人塞进后车厢，临走前又叮嘱范穗：“到家给我回个电话。”
　　交代完毕，司机师傅一脚油门，车子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这条路叫酒吧街，除了来光顾的客人外，宽阔的马路上鲜少有行人走动。
　　天色愈发暗沉，赵清和抱着胳膊又小等了片刻，终于看到道路尽头驶来另一辆空车。

　　她扬手拦下，待车停稳的间隙，拉开车门坐上副驾。
　　随着“砰——”地一下关门声，司机师傅向后座瞥了一眼，问：“你们俩去哪？”

　　赵清和一愣，扭头看向身后。
　　彭树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了上来，此时此刻正低着头，眉宇紧蹙，一脸懊悔的模样。

　　她旋即和司机师傅表示：“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他。”
　　“我知道错了……下车吧。”彭树野倏然开口“祈求”道。

　　赵清和复又盯着他看了片刻，问：“你没事吧？”
　　“你生我的气就好，别动不动说走，至少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彭树野抬起头，是诚恳的姿态：“……咱们下车说吧。”

　　赵清和看明白了，这人是在故意给自己找麻烦。
　　“师傅，我走我的，你别理他就行。”

　　司机师傅在这条路上拉生意，见惯了小情侣吵吵闹闹的日常。
　　时下这种状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先是“嗨”了一声，撇过脑袋劝：“差不多了哈……要吵架下去吵，别耽误我做生意。”
　　说完，朝后座的彭树野使了个眼色。

　　彭树野也很上道，当即表态：“下车吧，我们好好聊聊。”
　　前座上的人不为所动。

　　“小姑娘别仗着年轻任性，现在懂得认错的男人去哪里找。”
　　司机师傅也乐了，笑哈哈地说：“好了好了，你们俩都下车吧，我去前头拉生意。”

　　赵清和气馁，只得拉开车门重新下来。
　　临走前，彭树野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散钱交给司机师傅，“谢谢啊……麻烦你了。”

　　夏日的夜风吹过，带着几丝燥热的暑气。
　　不过片刻功夫，赵清和的额角溢出一层薄汗，耐心也逐渐耗尽。

　　出租车一走，她便扭过头开门见山地质问道：“小弟弟，你到底想干嘛？”
　　彭树野扬起唇角解释，“不好意思，这不刚和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耽误你几分钟。”说话的同时，提步上前凑近她，轻声询问，“好姐姐……方便的话，留个电话可以吗？”

　　两人间的距离被刻意拉近。
　　她甚至能够闻见对方吐息时喷洒出的热意，带着一点点麦芽酒的香味。

　　赵清和不由地失笑，搞了大半天，他居然是来要号码的。
　　用得还是这么拙劣的借口！

　　回过神后她先乐了，自觉退后两步，理智地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与此同时，一个邪恶的念头浮出脑海。

　　“我以为你刚才在卫生间门口已经听明白了。”
　　赵清和抬起头，清冷的眸子里盛着几分狡黠，继而道：“我不喜欢比我小的……”停顿两秒，目光朝着他的裤腰带下方瞥了瞥，一语双关地回：“哪方面小都不行……”

　　话毕，彭树野唇角的笑霎时凝滞住了，怔愣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她的言外之意。
　　情场游荡的这些年，他还是头回遭受这种羞辱。
　　彭树野黑着脸，从牙缝里吐出话来：“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看到他被气得不轻，赵清和达到目的，决定不再久留。
　　“我说过了……”璀然一笑，她眼底捉弄意味更浓：“不——感——兴——趣——”

　　话音未落，从远处驶来一辆空车。
　　赵清和想也没想伸手拦下，趁着彭树野回过神之前，车子一溜烟只剩下尘土和尾气在原地飞扬。

　　酒吧门打开，周然从里头出来。
　　望着车子驶离的方向，“怎么样，吃瘪了吧？”

　　他拍拍彭树野的肩膀，痛心疾首地劝道：“我说兄弟，能不能手下留个情……这么一来，让我们这些单身汉还怎么找女朋友”

　　彭树野看穿他的心思，嘲弄道：“劝我腾地，好让你下手？”
　　他半开玩笑地，“……我都吃闭门羹了，你觉得你行？”

　　“操，几个意思呢！”
　　周然半开玩笑道，拳头不轻不重地砸在他肩膀上：“赶紧道歉，否则……别想从我口中得知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