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月光》严奚

18、第 18 章

　　☆、第 18 章

　　车子开往俱乐部的途中，天色开始暗了下来。
　　前一秒还晴空万里，转眼间便密布乌云。

　　车子在路口处停下等红绿灯，彭树野收回目光，喃喃道：“看样子……怕是会下雨。”
　　赵清和坐在副驾上，一只手撑着脑袋，漫无目的地望着身后闪过的街景，闻言扭过头问：“如果下雨的话，你们的活动是不是就得取消了？”

　　“也不全是……我们有室内场地可供选择。”彭树野耐心解释：“不过一般来说，没有哪个赛车手喜欢在雨天比赛。”
　　见她认真地在听自己的话，他立时便来了兴致，说：“即便下雨，也不影响我的车技……”

　　赵清和含笑提醒他：“嗯，我知道……这一路上你已经强调三回了。”
　　彭树野搓了搓脸颊，有些不好意思：“是吗？我没太注意……”

　　两人说话的功夫，车子重启，豆大的雨点砸落在车玻璃上。
　　很快，车子来开到了俱乐部入口处与其他人碰头。

　　甫一停稳，彭树野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周然打来的。
　　彭树野接起，在嘈杂的雨声中听到周然的声音：“阿野，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待会儿带着清和姐进门，先别生气……”

　　两人从车上下来，彭树野撑着伞，用手肘虚虚地搂住赵清和的身体，小跑着往俱乐部的大楼走去。
　　他身形高大，两条长腿轻轻一跨就跃上了台阶。

　　反倒是跟在身后的人，提着裙摆，踩着小碎步，险些摔了跟头。
　　关键时刻，彭树野眼尖，扔掉手里的伞一把握住她的小臂，把人往自己怀里带：“当心……没事吧？”

　　赵清和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大半，裙子贴在身上，不舒服极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很有耐心地保持微笑，感谢他的眼疾手快，“没事……谢谢你。”

　　两人走到屋檐下，彭树野嫌电话碍事，径直摁断了。
　　再抬头去看赵清和，画好的妆被雨水淋湿，碎发贴着两鬓，显出几分狼狈模样。

　　本以为今天出门能有个好心情，没想到却遇到这鬼天气。
　　彭树野心里暗暗懊悔，怜惜道：“先进去吧……我让他们拿身干净的衣服给你换上。”
　　赵清和停下手里的动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俱乐部里魏洋一行人已经久侯，看到外头的瓢泼大雨，大伙儿也清楚今天这场比赛怕是要泡汤了。
　　不过他们此行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来比赛的——听说今天阿野要带新女朋友过来，长得还贼漂亮，他们都是来饱眼福的。

　　彭树野领着湿漉漉的赵清和从大门口过来的时候，周然先人一步地跑上前和他打招呼。
　　末了，悄悄把人拉到一旁，悄声示意说：“阿野……来的时候没和你说清楚，今天程小惠也在。”

　　乍一听这个名字，彭树野皱着眉，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怎么……是你把他喊过来的？”他咬着后槽牙，压着怒火，“……你是嫌我现在还不够烦的？”

　　周然大喊冤枉，忙辩驳说：“哪儿能啊……清和姐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至于给她找不痛快吗！”
　　说话的同时，暗暗朝他使眼色，“……是魏洋的女朋友，说跟程小惠是好闺蜜，人家盛情邀请，让我怎么好开口回绝。”

　　一番话毕，彭树野也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敛了眉，回头去看魏洋等人。

　　他旁边坐着新交的女朋友，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叫什么悦。
　　俩人的身体贴在一块儿，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嘻嘻哈哈。
　　不知道在乐什么，叫了看了心生无名火。

　　彭树野没出声，拉过赵清和的手，无视在座的一行人，径直往二楼的更衣室走。
　　“阿野……带人来也不和大伙儿介绍介绍？”有不怕死的忽地开口叫住他，调笑着问：“女朋友这么漂亮，叫什么名字？”

　　彭树野猛然回头，眸中隐隐含着怒意。
　　语气生硬地回他：“你等着，黄子……我待会儿下来收拾你！”

　　两人来到女更衣室门外。
　　彭树野翻出自己之前放在柜子里备用的干净衣物，递给她：“你的裙子不能穿了……先换这个吧？”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件纯棉质地的白色T恤衫，洗得很干净。
　　上面夹杂着洗衣液淡淡的清香，很好闻。

　　赵清和伸手接过衣服，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眼，问：“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彭树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自己先不好意思了，抿唇低着头回望她，斟酌道：“魏洋那帮人就这样……你别放在心上，还有刚才他们说什么女朋友的事情，开玩笑的话……”

　　他想说的是，你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的口舌是非责怪我，我才是那个冤大头。
　　要是早知道程小惠也在这里，他是说什么也不会让赵清和过来蹚这淌浑水的。

　　这番措辞如果从他嘴里说出来，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借口。
　　意外的是，赵清和非但没有生气，眼底含着笑，语气也跟着柔和了几分，“……我知道，你不需要解释。”

　　她说完话，抱着衣服走进女更衣室。
　　不多时，楼梯口紧跟着传来脚步声。

　　周然从楼下跑上来，微喘着气问他：“阿野……你是准备一直待这儿不下去了？魏洋可是在楼下等着看你笑话呢……”
　　彭树野收回目光，语带不屑地嗤道：“我有什么可让他笑话的？既然他们愿意等，不妨让他们多等一会儿。”

　　周然“嗨”了一句，回：“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他们又不是等你，等的是清和姐。”
　　停顿两秒，看了看女更衣室大门紧闭，他悄声补充：“清和姐今天愿意过来，说明心里还是认可的，你不想趁着这个机会跟大伙儿介绍介绍？”

　　“你到底是哪边的？”彭树野心里正烦着呢，周然在旁边跟苍蝇似的嗡嗡直响，他大感不快，眉宇一蹙表示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你省省心……不用替我出主意了。”

　　*

　　更衣室内，明晃晃的白炽灯照得整间屋子一片亮堂。
　　站在全身镜前，赵清和换下湿漉漉的裙子，修长的身形线条倒影在茶色玻璃窗里。

　　一晃神，窗外闪过两道人影。
　　陈章悦和程小惠从后门走进来，两个人路过全身镜前时，不约而同地朝着镜子里的人看了两眼。

　　赵清和不仅长得漂亮，浑身上下的牛奶肌泛着白光，身形比例更是万里挑一好看。
　　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一个抬头一个回眸，举手投足自带几分婉约的清贵气质。

　　也难怪彭树野会这么喜欢。
　　喜欢到舍不得把人带出来，程小惠心里冒着酸泡。

　　三个人的房间里，首先开口说话的是陈章悦。
　　“你好，你叫陈章悦，刚才在楼下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我是魏洋的女朋友。”她笑起来，眼睛弯弯，像天上的月牙，“你是阿野的朋友吧，你叫什么名字？”

　　赵清和换掉裙子，套上彭树野的短袖。
　　衣服对她来说太大了，袖口长及臂弯，下摆包过臀部。
　　镜子里看去，一双匀称的长腿，又白又直。

　　穿好战袍，她转过头，态度既不亲昵也不卑微，从容淡然地回：“赵清和。”
　　“原来你就是周然口中说的清和姐啊？”陈章悦抿着唇，拉过程小惠，介绍说，“这位是阿野的女朋友……不知道你见过没有，认识一下吧？”

　　此言一出，赵清和与程小惠不自觉地对望了数秒。
　　两个人眼里神色复杂，均不言语。

　　陈章悦继续道：“……我听小惠说，前段时间他们俩闹了点小矛盾。阿野是个倔脾气，说什么也不肯主动低头，这不……马上就把你带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现在分手了，他又有了新欢呢！”

　　赵清和歪过头，瞥眼去瞧她。
　　陈章悦扬起唇，笑意微微：“清和姐，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如果阿野真的对你有所表示，说到底也是为了气小惠的……”顿了两秒，低声试探问：“……况且，你应该也不希望自己当小三，是不是？”

　　“小三”两字一出，彻底触到了赵清和的底线。
　　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只不过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陈章悦的话讲完，见她不出声，轻轻地捅了捅程小惠，示意她赶紧表态。
　　另一边，程小惠还没来得及开口，赵清和率先道：“认识就不必了……我们之前见过。虽然过程不太愉快，但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想插足任何人的感情……”

　　她稍稍颔首，眼底的情绪平淡，面色冷然：“……还有，你大可不必告诉我她与彭树野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关心，也不感兴趣。”
　　陈章悦没想到她把矛头指向自己，有些错愕地表示：“清和姐，你别生气啊……我都是为了你好，怕你被哄骗了，当了小三不自知……”

　　赵清和听到这话，不怒反笑。
　　长腿一跨，上前堵住对方的去路，凑近她笑得满脸森然，“……是吗？你敢跟我出去，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一遍吗？”

　　回应赵清和的是一室寂静。
　　陈章悦还是头回碰到硬茬，当下便惺惺作态地捂着嘴，眼角含泪道：“清和姐……你真的误会我了……”

　　大门被人推开，赵清和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外头的长廊里，周然正和彭树野说着话，一回头发现赵清和出来了，挥挥手喊她：“清和姐。”

　　彭树野闻声回头，正欲开口，那人却如一道冷风，飘飘然地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他叫了一句，赵清和仍是步履不停地往外走，紧接着楼梯口传来规律的脚步声。

　　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拔腿追了过去。
　　周然在身后怎么叫他他也不回应，丢了魂似的眼里只有赵清和一个。

　　到了底楼，她无视入口处坐着的一帮人，满脸漠色地朝着大门疾奔而去 ，片刻也不愿停留。
　　没过几秒，彭树野也跟着跑了出来，魏洋在身后叫住他：“阿野……你去哪儿……”

　　彭树野停下脚步，一脸愠色地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恰在此时，程小惠与陈章悦也从楼上走了下来，两人面面相觑，对于此前发生的事全然不提。

　　她们不说彭树野也猜出了一二。
　　只见他寒着脸孔，点了点坐在不远处的魏洋，嗓音微沉道：“姓魏的，回来再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