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月光》严奚

16、第 16 章

　　☆、第 16 章

　　作为万年保姆的周然，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忙不迭地驱车从蒙城的另一头赶了过来。
　　到的时候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埋怨着：“阿野……你可真会挑时候，明知道今天晚上我有比赛……”

　　话一顿，看到从他身后那扇门里走出来的赵清和，周然的后半句话又咽了回去。
　　“你们这是……”见赵清和面容惨白，他也估摸出情况不太对劲，皱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彭树野没有和他解释太多，三人坐上车，他吩咐周然直接去警/察/局。
　　因为提前报了警，到警局时有当晚的值班民警负责接待办案。

　　赵清和刚到家时整个人都是蒙的，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湿。
　　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热的。

　　当下，看到穿着制服的民警在问话，她悠悠然回过神，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两人做了个简单的笔录，再从警局出来时，已经是深更半夜。

　　周然的车就停在警局门口的车位上，见到俩人并肩站着，他驱车驶近，摇下玻璃窗表示：“……上来吧，我送你们回去。”
　　赵清和立在台阶上，凝望了一眼身旁的人，，听到彭树野嗓音低哑地回：“走吧。”

　　一出闹剧结束，赵清和坐上车，靠着椅背耷拉下肩膀，整个人都疲惫极了。
　　回程的途中，彭树野默默不语地守候在她身旁，牵着她的手，似在给她安慰。

　　车子很快便开回了小区。
　　两人先后下了车，周然礼数周到地送他们进小区。

　　他抬起头，瞧着外头的天色，对赵清和说：“清和姐……你放宽心，警察已经登记在案了，那几个小混混跑不了。”
　　赵清和闻言回过神，这一晚全靠有他忙前跑后，她顿觉抱歉，扯了扯嘴角淡声道：“今天谢谢你了。”

　　周然微怔，瞥了眼彭树野的脸色，果不其然，阴沉沉的。
　　他挠了挠后脑勺，不尴不尬地解释：“谢什么……你是阿野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不提谢字。”

　　话毕，只见彭树野的脸更黑了。
　　周然生怕他下一秒又要飙出什么脏话，赶忙讨好地表示：“行了，我送你上楼吧。”

　　三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走上楼梯。
　　到了门口，赵清和掏出钥匙，转过身想再客套两句，彭树野率先开口：“时间也不早了……你可以回去了。”

　　这番逐客令下得不要太明显，周然即便再傻，也听出了言外之意。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门旁的人，儒嗫道：“这样……那你们记得关好门窗，我先走了。”
　　话毕，没敢多停留，脚步踉跄了两下，逃似的从楼道里跑了出去。

　　*

　　房门打开，屋内一片漆黑。
　　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地板上，平添了几分孤寂和清冷。

　　赵清和见此，脑海中再次浮现起之前惊心动魄的场景。
　　她心下微惧，不自觉地伸手去按开关。

　　身后的人就在这个瞬间抓住机会贴了上来。
　　温热的指尖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轻轻地扣在门板上。

　　“彭树野……”她低呼，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挣扎几番无果后，带着恼意低声斥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从背后抱住她的身子，将她整个人围困在自己和门板之间。

　　夜色模糊了他清隽的眉眼，彭树野的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颈窝处，热意喷洒在她的脖颈之间，耳畔传来他清澈的嗓音，委屈地表示：“你就知道气我——”
　　以为他会有进一步的动作，赵清和整个人僵住，却不想听到的是这么一句略带撒娇口吻的质问。

　　她松了口气，蓦然笑了起来，渐渐停止挣扎，顿住问：“你能不能先松开我？这样我不能说话，”
　　彭树野好不容易才抱到她，要不是有夜色遮掩，他还真不敢对赵清和有任何非分举动。

　　“你别吵——”他语气不快，开始吃起周然的飞醋，酸溜溜地问：“谢这个谢那个，你怎么从来不说谢谢我呢？”
　　赵清和怔愣数秒，解释说：“他帮了忙，我说一句感谢，不过分。”

　　彭树野嘴硬道：“我也帮过你，而且不止一次——”
　　箍在腰上的手臂力道加重，似要把人揉进怀里。

　　空气霎时稀薄，赵清和感受到鼻息间尽数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清淡的大吉岭，一款低调的男士香氛。

　　她的心跳快了一拍，轻喘着气伸手去摁开关。
　　屋内瞬时亮堂起来，没了夜色的掩护，彭树野不敢再有任何放肆的举动。

　　两人间稍稍推开几步，赵清和平稳了呼吸，抬眸去看他。
　　彭树野不说话，漆黑幽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像是在看猎物。

　　赵清和扬唇，反问他：“我也谢过你，是不是？”
　　确实如此。

　　然而彭树野要的不仅仅是口头感谢——他想要的更多。
　　只是……他不知道此情此景是不是正确时机。

　　气氛莫名沉寂了片刻，彭树野胸口起伏，鼓足了勇气才说：“你明知道——我想要的不只是一个拥抱。”
　　“什么？”赵清和微微失神，没听清他的话。

　　彭树野向前半步凑近她，两人面对着面，鼻尖近乎贴到了一块儿。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颚，似要把人桎梏在掌心里，一字一句地回说：“比如说……”

　　话音未落，温热的唇已经贴上了上去。
　　蜻蜓点水一般，只一下又松开了她。

　　赵清和眨眨眼，恍然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我就想要这样——”彭树野松开手，意犹未尽地凝视着她那双形状好看的唇瓣，喃喃道。

　　她的嘴唇又香又软，像果冻一样。
　　恨不得能再好好亲上一回——可是彭树野不敢。

　　努力了这么久，他是死皮赖脸才得来的一亲芳泽的机会。
　　要是真把赵清和惹怒了，保不齐她会翻脸，到时候自己又要灰溜溜被赶出家门。
　　彭树野是再也丢不起这个人了。

　　浅尝辄止过后，某人轻轻抿着唇，舌尖不经意地舔舐了一下。
　　仿佛上面还带着红唇上特有的香味，有点甜。

　　“彭树野，你就这点出息？”赵清和蓦然开口，眸光微亮，嗓音里含着笑意。
　　这一次，她同样目光灼灼回眸望向他，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缠。

　　彭树野怔住，用了几秒钟时间品味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生气，反而有点开心？

　　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她也没有那么讨厌自己。
　　甚至有那么一丁点喜欢？

　　想通以后，他开始耍起赖皮，欠身低头还欲故技重施。
　　反正自己在赵清和这里早就没有脸面了，既然走捷径可以得到点“口头”好处，他何乐不为？

　　彭树野嘻嘻笑了两下，夹杂着几分促狭之意欺身逼近她。
　　一只手搂上她的腰时，放在兜里的手机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两人均是一怔。
　　最后还是赵清和先回过神，轻拍开腰上的手，垂眸示意他赶紧接电话。

　　彭树野神色一僵，极不情愿地掏出手机。
　　屏幕上跳跃着来电人的名字。

　　他们俩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彭树野唇角的笑顿时凝滞住了。
　　赵清和收回目光，佯装无事发生，抬起腿淡然自若地穿过他，径直往卧室走去。

　　铃声仍在响，但是彭树野已经顾不得了。
　　他转身上前想要拉住赵清和的手，不料却被她轻松躲避开来。

　　前一刻的旖旎情意似乎是在一瞬间烟消云散的。
　　望着赵清和的身影进了卧室，房门合上，他糟心地撸了把头发，跌坐在沙发上，口气不善地接起电话。

　　程小惠发声音压得极低，闷闷地，带着点少女才有的娇羞，问他：“阿野，上回你不是说周末要带我们一起去俱乐部的吗？到底什么时候有空啊……”
　　彭树野抬眸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都已经已经后半夜了。

　　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对方到底意欲何为。
　　“程小惠……你是不是傻？”彭树野没给她留面子，开门见山地直接拒绝：“以后不要大晚上给我打电话了，不方便。”

　　程小惠满怀期待地拨通电话，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一番冷落。
　　她霎时焉了吧唧的，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雀跃，略委屈地说：“我只不过是想知道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明明之前我们都是好好的……”

　　彭树野冷笑：好？
　　拜她所赐，身边所有兄弟都以为他们俩是男女朋友正在暗地里交往。
　　如果不是双方父母相识尚有几分薄面在，他又怎么会容忍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凭空捏造自己的恋情？

　　尤其是当下，还破坏了与赵清和能够进一步相处的机会，彭树野咬着腮帮子，只觉得脑仁疼。
　　“我和你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我也没有必要和你报备我周末的行程。”他口气生冷，态度漠然地回，“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一遍……程小惠，你明白我什么意思。”

　　电话挂断，屋子里霎时静了下来。
　　彭树野抱臂，踱步走到赵清和的门前，侧耳贴向门板，认真听了两分钟。

　　一门之隔的房间里，皎洁的月色在地板上洒下一层清冷的光。
　　屋内半明半暗，赵清和端坐在床尾，一只手抚摸着唇瓣，上面似乎还留有别人的余温。

　　她自诩足够聪明能够保持本心看清人心，却不想道行还是太浅……
　　想到这里，赵清和不由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