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记》咸鱼闲

4、花间酒 第四章

　　话说，文秀才一家三年前搬来清水镇二道胡同的时候，就听房东蔡婆说，隔壁李氏娘子的丈夫有一天夜里突然失踪了，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家里的金银首饰，留下只有空荡荡的房子和李氏自己。
　　人消失后，邻里街坊真情的、假意的都来看望过李氏，但让人奇怪的是，李氏并没有大哭大闹、呼天抢地，而只是呆呆的在家门口坐了三天，就在众人揣度人会不会就这样伤心傻了的时候，李氏复又清醒过来。再后来，她就靠着家里的几亩薄田和自己尚可的秀功，平平静静的过着日子。
　　文秀才和李娘子两家虽是邻居，却并不熟，因文秀才家中娘子常年卧床，两娃娃又小，除了白日里蔡婆帮衬照顾一下，晚上文秀才基本亲力亲为，却也被折腾的够呛。蔡婆常和大家说，文秀才真是个好丈夫，除了去公学外就是回家照顾妻子儿女，不嫖不赌，人长的也清俊，但可惜摊上个病弱的妻子。文秀才的妻子姜氏本就体弱，在生下小儿子后因为大出血差点没救过来，此后便留下病根，起初一年还能时不时下地走走，帮衬下家务，后面两年却越发病得厉害，时常躺着床上，靠汤药续着性命。
　　因着邻居关系，蔡婆忙不过来时，也拜托过李氏帮忙。李氏面冷心热，干事爽利，对孩子也多爱护，一来二去，蔡婆也就放开了手脚忙其他的，文李两家则多亲近了起来。白天李氏会去帮忙看顾一下两个孩子，拾掇下家务，边和姜氏聊天、边赶秀活，傍晚李氏也会先做好饭菜等文秀才，等人回来后却也不一块吃，坚持要回到自己院子再煮，文秀才站在一边沉默着不搭话，姜氏却也不好强留。月亮上来了，李氏一边在院子里吃着刚出锅的面，一边听着隔壁家娃娃嬉笑玩闹、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的声音，“他在哄孩子洗脸了，他在洗碗洗碟了，他在陪孩子睡觉了，他在喝酒了。。。”直到院子里再也听不到一丝声响，她才恍惚回神，再要夹面，却看到碗里凝成一团、早已没了热气的面，不由耻笑起自己的傻气，“面冷了，心也冷了呀。”她起身，端着面碗朝屋里走去。
　　李氏的娘家人在她丈夫消失的第二年来过一趟，按律法，丈夫无故失踪满2年，妻子可向官府申请，自动解除夫妻关系，女子可由娘家接回，再行婚配。当时蔡婆估摸着李氏娘家来人也是这个事情，遂在人走后也开口相劝：“女人这辈子本就辛苦，无依无靠的过日子，等老了可如何是好？趁你还年轻，赶紧找个人去过好日子吧。”李氏听完，却惨然一笑，答到：“蔡婆，您说什么样的日子才是好日子？我错了第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
　　蔡婆走后，李娘子闭门谢客，饮起了酒来。她回想起往日，原来的她最爱晚间读一首诗、练一篇字，会和丫鬟偷偷出外观灯赏雪，会拿着才子佳人的话本做梦，会偷偷的给心上之人绣荷包，会不顾一切的跑出去、却再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