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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阿珠正要开口,宣庆帝转头看到一旁的沈文卿,心头莫名有些不自在,便抬手止住了她,向着李裴晟道:“你夫妇二人暂且退下,入东暖阁歇息片刻。”

      沈文卿不解地看了看李裴晟,李裴晟默默朝她点点头,沈文卿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起身。二人朝着宣庆帝施了礼,缓缓退下。

      方在东暖阁坐定,便有丫鬟前来奉茶。沈文卿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秘色瓷茶盏,轻呷了一口,目光越过茶盏中漂浮的茶针,缓缓移向李裴晟。

      “你到底和阿珠说了什么?”她放下茶盏,面上带着些许疑惑,“为何她会全招认了?”

      在她的印象中,书里的李裴晟绝不是多嘴多舌的人,更不是什么善茬。他联合边镇十余诸侯造反之时的魄力,虽说作者没有细写,但字里行间透出来的那股子强悍并不难体味。而金銮殿上诛杀李裴茂,赐旨凌迟甄沐言,都无一不透着手段狠绝。从今日阿珠的反应来看,李裴晟在她病中这段时日除了悉心照料,并非什么都没有做,而是充分利用了阿珠这枚棋子。

      沈文卿看着他平静的脸,虽然没有得到答复,但也猜到了个大概。

      阿珠此人,若单单要处置,他堂堂秦王随意寻个理由即可,又何须弄得如此复杂,还闹到殿上来?李裴晟利用她的嘴,想要达到的目的恐怕并不止是为她沈文卿澄清这么简单。

      他是要利用这枚棋子,扳倒甄贵妃。

      甄贵妃一倒,甄家便会一蹶不振,李裴茂也就失去了最后的靠山。

      单靠阿珠是甄贵妃的奸细这不痛不痒的一点,并不足以达成这个目的。

      他需要更重的筹码。

      沈文卿眉头一蹙。

      莫非这就是他搬出先皇后的原因?

      李裴晟看着她,眉眼柔和,“没什么,不过是些威胁人的惯用伎俩罢了。”

      沈文卿一抬眉,显然并不相信。

      “哦?”

      李裴晟笑了笑,解释道:“阿珠这丫鬟虽然口风甚严,但也不过是普通人。普通人自然有弱点,只需稍加利用便可。”

      沈文卿凝视着他,试探着问:“是关于先皇后么?”

      “嗯。”李裴晟点点头。

      “可先皇后于你……”

      李裴晟明白她想说什么,他偏头将暖阁内的丫鬟太监都撤了下去,见四下没有旁人,方才说道:“先皇后待我恩重如山。可惜她无辜受人陷害,她的死还成了别人的跳板。今日这一遭,也是替她讨回公道。”

      沈文卿听他如此说,犹豫半晌,方才问道:“先皇后到底是如何薨逝的?”

      李裴晟目光黯了黯:“这一切,还要从皇祖父选儿媳之时说起。”

      当时的沈家嫡女,闺名文意,是闻名京城的才女,不但写得一手好字,吟诗作赋更是手到擒来。加之她花容月貌,弱柳扶风般的身姿看在彼时的京城世家子弟眼里,几与天女无异。

      沈文意少时即与李裴晟的二叔宣王李承瑾相识,二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皇宫上下皆知宣王属意沈家之女,也觉两人郎才女貌,才情相和,是为良配。就连彼时的皇帝德庆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此事。

      不过当时的宣庆帝李承蹟也做了同李裴晟类似的事,求得一纸婚书,硬生生拆散了这对有情人,纳了沈文意为妃。后来李承蹟坐上帝位,沈文意便正位中宫,做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先皇后在中宫,克勤克俭,御下甚严。她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切都十分妥帖。只是……”李裴晟叹了一口气。

      “只是什么?”沈文卿好奇地问。

      “只是她对得宠毫不上心,一向对父皇不冷不热。初时,皇宫中妃嫔甚少,她便张罗遴选了好几回,精挑细选,为父皇选了不少妃嫔。可父皇对那些女人都不感兴趣,日日都宿在她的长乐宫。”

      沈文卿不禁豁然开朗。

      一个女人公然为丈夫张罗选妃,从不介意,也无意争宠,这是典型的对丈夫不上心,或者根本不爱的表现。不过也难怪,先皇后早已有了属意之人,硬生生被拆散,自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对丈夫上什么心。而宣庆帝在棒打鸳鸯、拆散别人之后,也理应对此有所觉悟。

      “那后来呢?”沈文卿又问。

      “后来父皇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将自己的表妹,也就是如今的甄贵妃接入了宫中,封了个昭容。”李裴晟微叹道,“父皇的本意不过是希望有甄贵妃在,先皇后能有所觉,有所悟。不过父皇的算盘最后还是落了空。先皇后并不为所动,依然对父皇不冷不热。整日除了打理后宫杂事,便是清心寡欲地吃斋念佛。人虽不过二十有余,看上去却死气沉沉,全无活人应有的朝气。”

      沈文卿唇角一抽。

      这套路放在言情小说里,倒确实是这本狗血小说的作者能写出来的情节。为了气女主,或者让女主吃醋,故意折腾个与女主针锋相对的恶毒女二出来搞事,恶毒女二不断虐女主,男主再出来维护,如此一来女主对男主刮目相看,好感倍增,于是慢慢接受了男主,之后两人联手虐恶毒女配,最后甜甜地发糖,over。

      不过眼下的状况却有点不大一样。

      正牌女主沈文意死了,恶毒女配甄贵妃还活得好好的,不但活得好,还成了皇宫里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大女主。甚至在原著小说里,她还与侄女甄沐言一道虐了女主沈文卿。怎么看,这都拿了女主剧本。

      沈文意作为皇后,为何会输给了这个女配呢?

      “她不为所动,父皇怎么看?”

      李裴晟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还能怎么看?父皇虽嘴上不说,但他某次醉酒,曾经酒后吐真言,说他很早就对先皇后动了心,可惜费尽心机,却求不得先皇后哪怕一句体己话。终此一生,整个天下都握在手里,却唯独对一人求而不得。”

      沈文卿默默一叹。

      没想到宣庆帝竟是个痴情种子。

      “那后来呢?”

      “甄氏一入宫,便得了盛宠,一路步步高升。从昭容一直升至贵妃,用时也不过短短数年。宫里皇后说了算的格局慢慢变了,甄贵妃得宠,自然趾高气扬,很快便压了皇后一头。不过好景不长,某次甄贵妃耀武扬威,欺负到皇后头上,恰巧被父皇撞见,被父皇狠狠训斥了一顿,罚她闭门思过很长时间。从那之后,她便再也不敢在皇后面前造次。”

      沈文卿不由感慨。

      宣庆帝这一手确有震慑作用,不单惩治了甄贵妃,还拉了一波先皇后的好感。只是不知先皇后是否接受。

      “后来,”李裴晟说道,“似乎是五月初五,父皇大宴群臣,我二叔宣王李承瑾也在席中。这是先皇后出嫁以来,第一次与二叔见面。”

      沈文卿来了兴趣。

      这可不是经典的虐文套路么?

      接下来的剧情她几乎都能猜到:先皇后在席间与宣王眉目传情,被甄贵妃暗自揭穿嘲讽,宣庆帝见她对自己兄长余情未了,大为震怒,拂袖而去。从此再也不入她的长乐宫,专宠甄贵妃一人。先皇后身边的宫人在宫中各处受气,走的走,散的散,再也不复往日的辉煌。先皇后则因心气郁结,一病不起,一命呜呼。

      事实上,她只猜对了一半。

      “他们在席间规规矩矩,并无任何交集,哪怕是一个眼神交汇,也没有。”

      沈文卿睁大了眼,“那不是很好么?既已撇清了关系,父皇便不会再误会了罢?”

      李裴晟摇摇头,“非也。正是两人撇得太清,哪怕是必须的眼神交流都没有,反而让父皇产生了怀疑。若当真不在意,便当是心平气和地放下,只做普通人。可他们越是刻意避嫌,越是在向父皇,向世人昭告: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这反而更容易令人产生联想。”

      沈文卿想了想,宣庆帝也并非想多了。若换做是她,恐怕也不能对这样的事视而不见,毫无揣测。站在宣庆帝的立场,自己老婆和自己兄长不清不楚,对自己还不咸不淡,确实很难容忍。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宣庆帝横刀夺爱,强娶了沈文意,她也不会过得那么艰难。站在她的立场,她在皇宫里尽职尽责,在宴席上小心翼翼,最后还要被无端揣测,根本就是飞来横祸,无妄之灾。

      这出戏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悲剧。

      三个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赢家。

      她不禁联想到自己。

      若不是自己穿越而来,原主不是重复书里的悲剧,便是同先皇后一样,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从此开始与先皇后一样的悲剧。

      她穿越而来,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那晚,父皇左思右想,难以入眠。深夜睡不着,又因宴席上喝了不少酒,酒劲上来,愈发难受,脑子也不甚清醒,便摆驾许久未至的长乐宫,想去看看先皇后。哪知整个殿内黑灯瞎火,先皇后早已睡下。”

      沈文卿沉思道:“这也正常。先皇后不可能未卜先知,知道深夜父皇会来。”

      “正是。”李裴晟一叹,“不过正是因为先皇后已睡下,父皇的醉得愈发不成样子,便又犯下了另一桩过错。”

      沈文卿心头一动,“什么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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