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头成为死对头之后》frooogy

2、可以去你家吗

　　上次考试已经过去三个月了，黎尧瑶果然没有考好。

　　当陈绵把前五看了好几遍都没找到黎尧瑶的名字才意识到，黎尧瑶真的考砸了。

　　她一考砸，年级第一就落在了另一个实验班。

　　纵然是死对头陈绵也不禁为黎尧瑶感到可惜，她太能理解那种痛失宝座的感觉了。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虽然回来了，可是陈绵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总觉得自己的第一没那么可贵了。

　　像武侠小书里，武林争霸进行到最后环节，决一胜负的两个大侠突然病了一个，另一个赢了，倒像是别人让给他的一样。

　　明明自己本来就有这个实力，才不是黎尧瑶让给自己的。

　　都怪黎尧瑶不写完作文！

　　五月的俞城已经挺热的了。

　　陈绵就读的这所高中建的比较早，正处于市中心的地段。学校过去一条街就是俞城最大的小吃街。

　　到了夏天，夜市人多，出了校门就能隐约听到那边热闹的声音。

　　陈绵下了晚自习像往常一样在校门口等司机来接。突然接到司机老刘的电话说今天路上太堵了让她多等会。

　　陈绵无事可干，在小吃街里晃着晃着就晃到了一个生意火爆的烧烤摊前。

　　然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全班人都知道，黎尧瑶没有爸。

　　可只有陈绵知道，学校后面的夜市里某个烧烤小推车上那阿姨是黎尧瑶她妈。

　　这也是某天放学后在学校后面乱逛发现的。

　　班上同学不知道不是因为下了晚自习太晚了没时间去小吃街，而是因为小吃街常年有年级上的老师在那抓人。一般这个高中的学生会选择去更远一点的别的地方玩。

　　毕竟市中心不缺吃喝玩乐的地方，走几步就是一个商场，没必要在校门口偷偷摸摸。

　　黎尧瑶平常不会在摊上，陈绵经常等人接的时候过来晃个几十分钟，十次都不定能看到黎尧瑶一次，今天是个例外。

　　“小美女你要吃点啥？”黎尧瑶的妈妈长的和黎尧瑶很像，从五官看的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女。

　　但是黎尧瑶的妈妈看起来已经不年轻了，比班上很多同学的家长看上去要老。

　　看着这张和黎尧瑶有八分像的脸，又听见她妈热情的大嗓门，陈绵有些恍惚。

　　黎尧瑶的气质和她妈简直是两个极端。

　　“我就随便看看”陈绵呆呆地回答。她很少和小摊小贩说话，听不出别人只是随便问一问，不知道就算是看都没有看一眼烧烤摊的路人也能听到一句问候。

　　她又忍不住正式地补了一句“我能看看吗？”

　　说完之后陈绵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像个傻逼，果不其然，过来端盘子的黎尧瑶听到她说的话嗤笑了一声。

　　陈绵有点后悔驻足这个摊前，在夜市五颜六色的灯光保护下，大方地红了脸。

　　陈绵在烧烤摊旁边看了会，没有人有时间搭理她，今天摊上人挺多的。她找了个红色的塑料小凳子坐下来。

　　她无所事事地看来看去，不论她看到哪，她的目光总是忍不住会落在黎尧瑶的身上。

　　端盘子的黎尧瑶，拿小本子记单的黎尧瑶，收桌子的黎尧瑶。

　　黎尧瑶怎么就那么瘦呢？

　　就算她家穷，也不至于让她挨饿吧？

　　陈绵的目光追随着黎尧瑶，后者不知道，在她辛勤劳动的时候有人不停地在脑子里模拟她的悲惨生活。

　　渐渐地，陈绵有些坐不住了。

　　周围的小摊走了好几个，烧烤摊的客人也在她没注意的时候换了一波，可司机还没来接她。

　　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最后一通直接显示对方关机。

　　什么情况？

　　虽然司机老刘总是会因为自己出去跑网约车接私活而迟到，但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迟到这么久的。

　　陈绵有点不开心，但老刘是她妈家那边的一个亲戚，她也不好对长辈说什么。

　　她又在微信上给老刘发了好几条消息，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夜市里面一直很热闹，让人觉察不出时间的流逝，可毕竟还没到生意最好的时候，一过了十二点，有些摊子就开始收东西走人了。

　　怎么办呢，陈绵有些紧张了。她爸爸在美国出差，她妈……她妈估计已经睡下了，最好还是不要把她叫醒。

　　“你怎么还不走？”抬头一看，是黎尧瑶。

　　“你家司机没来接你？”

　　陈绵有点惊讶。

　　她其实一直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每天是让自己家里的车接送的，所以装作是网约车。没想到黎尧瑶会知道每天来接的是她家的司机。

　　别扭了一会，陈绵点了点头。然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你们是不是要收摊了？”

　　“是，你坐的这个凳子得收走了。”

　　黎尧瑶的语气没有在学校里时那么强硬，只是很平静地、像对待一个普通客人那样，收走了陈绵的红色塑料小凳子。

　　“你知道从这到荣端路要怎么坐公交吗？”陈绵慢慢摸到正在擦洗烤架的黎尧瑶身边，用带着一丝讨好的语气小声问。

　　可黎尧瑶看也没看她一眼，自顾自地做着手上的事。

　　擦完架子的毛巾扔到地上一桶清澈的水里，还没等黎尧瑶蹲下来洗，陈绵的手已经抢先伸到水里把毛巾搓洗干净，面带微笑地递给黎尧瑶。

　　黎尧瑶收拾的时候，陈绵就在旁边帮忙。会讨好人是陈绵最大的优点。
　　她收起平时针对黎尧瑶的强硬，假装自己一直只是个热心的同学。

　　“这么晚已经没有公交车了。”黎尧瑶像受不了烦人的陈绵一样，告诉了她这个残忍的事实。

　　陈绵和善的表情僵住了，裂开面具露出一丝真实的恐慌。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朝正推着摊子准备离开的黎尧瑶母女俩走去。

　　“哎呀！吓死我了！”黎尧瑶她妈被从旁边悄无声息跟上来的陈绵吓了一跳，发出的叫声回荡在空旷的街上。

　　“哎呀小同学你怎么还在这里，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阿姨你好，我是黎尧瑶的同班同学，是三班的副班长，我叫陈绵……”和母女俩解释了自己的遭遇后，黎尧瑶没什么反应，她妈倒是和蔼地安慰陈绵，叫她不要担心，自己先打个车回去。

　　听到打车两个字，陈绵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从心底翻涌上来，她咬着嘴唇，拽住了黎尧瑶的校服。

　　黎尧瑶她妈把摊子推到路边的一个小门面里去了。空荡荡的街上只剩她们两。

　　“干嘛？”黎尧瑶看着可怜兮兮的陈绵觉得她真的好能缠。

　　今晚陈绵一改往日的讨嫌，狗腿的样子让黎尧瑶警惕了起来。

　　“黎尧瑶，我…我今天能不能上你家住一晚？”

　　“不行。”

　　陈绵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被黎尧瑶打断了。

　　黎尧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语气中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窘迫。

　　可陈绵发现不了，她此时完全沉浸在懊恼的情绪里了。

　　为什么要问黎尧瑶？你疯了？人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现在好了，白送上门一个黎尧瑶拒绝自己的机会。

　　自己的气势又矮了一截！

　　陈绵觉得今晚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诡异得很，居然觉得如果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对方不会拒绝。

　　在陈绵眼里，在同学家住不是什么大事，她经常邀请自己的小姐妹来家里过夜，一边看电影一边夜谈。

　　可是她忘了，她和黎尧瑶不是朋友。

　　随着小门面防盗门帘落下的声音，黎尧瑶她妈嘱咐了几句叫陈绵快点回家，两个人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走远了的母女俩，站在路灯下的陈绵感觉眼睛酸酸的。

　　所有人都回家了。

　　黎尧瑶和她妈妈一起回家了。

　　而自己还留在这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要不，试试打个车？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陈绵按下去了。

　　先别提万一她家里人知道了会有多生气，她自己心理这一关就过不去。

　　让她半夜打车回去，还不如让她走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