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比赛&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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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楚天冬和吴煜在校队当队友两年，合作默契，在正式比赛里做对手倒是第一次。
这感觉还挺新奇的。
为了博一个开门红，六班和八班队长都决定第一节就上外援。
哨响，跳球，吴煜个子高弹跳好，毫不费力地拿到首发球权。
六班的阵型在几次传球后压到八班三分线上，持球的小前锋瞥见内线的一个防守空隙，她快速变向突破甩开防守，就要祭出自己的拿手技能欧洲步。
围观群众看见这一幕，纷纷屏住呼吸，六班要拿到第一个两分了？
六班小前锋势在必得地准备把球送入篮筐时，旁边忽然横伸出一只白皙的胳膊。
“啪”的一下，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帽盖在球上，小前锋幻想中的首次得分被无情拍飞。
楚天冬落回地上，习惯性地活动了一下手指，轻蔑地笑了笑。在球场上，她气势锋锐得惊人，从挂在树上懒洋洋晒太阳的大猫瞬间变成预备捕猎的顶级掠食者。
观众安静一瞬，比之间扩大数倍的声浪猛然爆发出来，混杂着惊叹、议论、尖叫，几乎要掀翻球场。
“天啊，八班那个外援是谁啊，好凶。”
“楚天冬学姐你都不认识？去年篮联的冠军队分卫。”
“我的妈也，楚学姐也太帅了，前年她打比赛的时候我就被她圈粉了。”
“人美成绩好还会打篮球，女神你看看我我宣你啊啊啊啊！”
……
赵南星被挤在人群的最前端，眼睛亮亮地看楚天冬。
她看着楚天冬一个大帽封盖对方的进攻，看着她冷静地组织队伍撕裂对方防线，看着她精准地后仰跳投，毫不费力得到三分。
这个人天生就光芒万丈。
阿楚真的好厉害，赵南星弯着眼想，心口滚烫，莫名有些骄傲。
好喜欢她，好想和她并肩，思维发散开，赵南星突然被这个冒出头的想法刺痛了一下。
不，我怎么有资格和她并肩呢？高山上的雪松和泥地里的枯草，根本就不在一个世界。
周围拥挤的人群，嘈杂的说话声仿佛变了一个模样，尖锐的斥责和嗤笑化作长矛纷纷掷向她。
“作精，动不动就哭，活该没朋友。”
“脑子有问题吧，一天到晚疯疯癫癫，谁挨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
随着比赛的进行，六班队长感觉不妙，连忙叫了暂停，把吴煜换去盯防楚天冬。楚天冬接连不断的得分攻势总算放缓。
为了保存她的体力，楚天冬在第二节结束被换下来，暂作休整。
楚天冬一边用手背抹额头上的汗，一边往替补席走。
系统3204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十分急切：检测到任务目标有崩溃迹象。
楚天冬的脚步定住，南星怎么了？她急声问系统：“她在哪？”
3204：十点钟方向距你五十米处。
楚天冬蓦地抬头看过去。赵南星来观赛了？她，她明明不能在嘈杂人群里久待的呀。
十点钟方向，赵南星站在挤挤挨挨的人群中，绝望、压抑、自我厌弃的感觉让她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楚天冬的心胀得发疼，她快步走过去。
赵南星的思维钻进牛角尖，越往里走越窄。偏偏负面想法越堆越多，几乎要把她撕裂。
想歇斯底里地大哭，想大喊大叫，想，放弃她自己。
一双手握住她的肩，轻轻摇了摇，面前响起一个声音，语气是难得的温和：“你是来看我比赛的吗？去那边吧。”
她浑浑噩噩地被对方牵着走，然后被按在替补席长凳上坐下。
世界突然就寂静下来，让赵南星得以从那个可怖的怪圈中挣脱，她重重喘息着，抬眼。
楚天冬弯着腰，脑袋就在她面前，温热的手掌捂住她的耳朵，眼中是安抚的笑意。
看见赵南星恢复正常，楚天冬就把手放下，旋即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嗯，有点脏。
她轻咳一声，眼神飘忽地道歉：“那个，我还没洗手，你不要介意。”
赵南星倏忽间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像是溪流解冻，山花盛开。她眸中泛起波光，对楚天冬说：“阿楚，谢谢你。”
楚天冬被这样一个粲然的笑晃了眼，她的视线凝固两秒，才转开，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最后一节，楚天冬被换上，虽然吴煜死命盯防她，不给她得分机会，但前期八班已经打出优势，想追平非常困难。
最终比分72:63，楚天冬把八班送进决赛，完美完成外援的任务。
计时器归零的那一刻，球场上欢呼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所有人都对这场精彩的比赛意犹未尽，有大胆的迷弟迷妹开始尖叫着对楚天冬表白。
楚天冬却在和对方球员握手之后，径直走向赵南星。
赵南星从长凳旁的箱子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她。
楚天冬拧开瓶盖就把水往嘴里倒，不消片刻就灌下去半瓶。
长出一口气，楚天冬伸出右手，要把赵南星牵起来：“走吧。”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她补充道，“这次洗了手的。”
赵南星嘴角抿出小梨涡，忍不住拽拽楚天冬的胳膊。楚天冬会意，顺从地俯身。
赵南星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素雅的手帕给楚天冬擦拭额头上的汗。
随身带一张手帕这种古早的习惯来自赵南星奇怪的仪式感，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
眼前的女孩神色认真，感觉到轻柔的触感在额头上移动，楚天冬眯起眼，像一只被挠着下巴的大猫，几乎想打小呼噜。
远处想过来找楚天冬吐槽的吴煜，看着这边的粉红泡泡，目瞪口呆。她突然觉得自己牙酸得不行，明智地转身，打消现在去找楚天冬的想法。
被赵南星撸了一会儿的楚大猫终于想起正事，她暗含担忧，别扭地问：“你刚刚没被我拉过来那会儿是怎么回事？看我打球你很不开心吗？嗯？”
赵南星沉默一瞬，才苦笑道：“阿楚，你可能已经看出来了，我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她似乎在组织语言，“其实班上其他人说得没错，我脑子确实有问题。”
楚天冬皱眉，露出不赞同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不代表就是有问题。你只是比较特别而已。“
赵南星俏皮地笑起来：“对呀，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但你以前见过我崩溃的样子，你知道那有多可怕，不是么？”
楚天冬嘴里发苦：“我那时候太骄傲自大，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对你也是，所以我现在特别后悔。”她诚恳地盯着赵南星眼睛，“你到底为什么会崩溃？有没有治疗的办法？”
赵南星答道：“唔，其实是因为我患有一种遗传病，叫阿斯伯格综合征。这种病让我的大脑很容易陷进死循环，一旦遇到我没见过的突发状况，或者突然想岔了，就会陷在里面出不来。”
楚天冬其实早在来到这个世界，接收了剧情之后，就对这种病做了详细的资料搜集。但她此刻还是做出努力理解的样子：“也就是说，把你的大脑看成一个程序，一旦循环条件出错，或者出现Bug，你就会崩溃？”
“对，很形象的比喻。崩溃之后的表现包括但不限于歇斯底里地大哭，大喊大叫，乱发脾气口不择言等等。”赵南星坐在凳子上踢踏着脚，现在她已经可以很坦然地向楚天冬倾诉她曾经不堪回首的记忆。因为她有一种直觉，面前这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楚天冬不会介意这些。
“我初中时就没什么朋友，高一刚进校那会儿，我特别想拥有一份正常的人际关系，于是就很努力地注意自己的言行。”赵南星露出回忆的神色，“开始一切都很顺利，我以为我和周围的人是朋友了，特别开心。直到有一天……”
赵南星在高一时，其实已经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不太亲近的人际关系。作为阿斯伯格患者里的高智商个体，她很善于学习和模仿。
就像一个AI，数据库里没有的事件她依旧无法处理，甚至可能崩溃，但已经接触过的同类型事件再次发生时，她就很从容了。基于过往丰富的失败经验，刚进校的她看起来只是一个沉默寡言，但是人很好的高冷学霸。
直到某一天，她的后桌没有跟她打招呼就拿走了她写完的练习册，赵南星回到座位时发现书桌被翻动过，有一本练习册丢了，怎么也找不到。
她越找不到就越慌乱，直到情绪累积超过某一个点，她崩溃地大哭，大喊大叫，像个疯子。
从那以后，班上所有人都知道赵南星是个脑子有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的疯子。原本和赵南星关系不错的几个同学立刻疏远她，避她如蛇蝎。
哪怕她之后渐渐学会和自己的病症和解，没有再崩溃过,也不再有人愿意靠近她。
所有人看到赵南星的第一句话都是：“看啊，那个疯子。”
对她不了解的陌生同学，一旦和她有所接触，就会立刻被“知情人”拉走：“那个赵南星脑子不太好，你别惹她。”
一切似乎都回到原点，赵南星曾以为，她的高中生活，和幼儿园、小学、初中不会有任何差别。
直到她遇见楚天冬。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比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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