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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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房中窗帘拉的密密实实不透光，极度昏暗。
易儿猛地睁开眼睛，她像是被人掐住喉咙，呼吸困难大口喘息着，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她出来了。
竟然从那间恐怖的刑.房出来了！
此时她正躺在卧室中，被子盖至下巴处，浑身闷热透不过气。撑着手臂正要坐起身，她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身体轻飘飘的好似轻了大半。
哗——
抬手掀开被子，没了布料的遮挡，她看到自己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睡裙，睡裙自大腿下瘪平蜷皱，空空荡荡。
就好似看到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易儿瞳眸放大失了反应，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伸手，伸手去触摸那本该裹在睡裙中的双腿。
可惜，她什么都没有摸到。
她的双腿，没有了。
“啊——”易儿控制不住尖叫出声。
尖锐的声音划破寂夜，满满都凄厉崩溃。房门被人快速推开，霍斯急匆匆跑进来，见易儿抱头如同疯了般尖叫不停，连忙将人揽入怀中安抚。
“乖，易儿怎么了？”
他放轻嗓音，掰过易儿拉扯头发的手与之相扣，亲了亲她的发顶，“别怕，我在。”
易儿感觉自己离疯不远了，她情绪失控忍不住的浑身发抖，理智几乎全部丧失。此刻霍斯的低哄和拥抱起不到半分安抚，反而使她更加崩溃。
“我的腿呢？！”易儿在霍斯怀中挣扎着。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眼睛发红抖着手去拽霍斯的衣领，大喊道：“你这个恶魔，你把我的腿还给我，还给我！”
“你怎么不去砍你自己的腿，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啊——”
易儿痛哭出声，指甲因用力在霍斯脸上留下血痕。
她的声音实在太利，失了以往的干净好听，听着有些刺耳。霍斯皱了皱眉，但在看到她满脸是泪哭到快昏过去时，又忍不住心软再次抱住她。
“别哭了，就算易儿没了腿，在我心中也是最完美的。”
“以后有我在，我来当易儿的腿不好吗？”
在做了这么残忍的事后，霍斯面对易儿的崩溃丝毫不觉得愧疚，他太平静了，平静到让人觉得可怕。他甚至还能用最温柔耐心的语调，诉说着以后要如何照顾易儿，只要一想到易儿今后都离不了他，他就忍不住想笑。
好开心。
霍斯低头亲了亲易儿的脸颊，“以后你就挂在我身上，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这样我也不担心你会逃跑了。”
“易儿，我好喜欢你。”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易儿浑身颤栗加剧，控制住牙齿打颤，在霍斯贴近想要与她深吻时，极快的抬手掐住他的脖子。
“你去死！”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永远都不会和你在一起！”没了双腿，易儿也没了平衡点，在掐住霍斯脖子时，根本使不上多少力气。
她终于明白，霍斯根本就不是人。
他虽然拥有人类的外表和行为，但他本质还是纸片人、是易儿小说中冷冰冰的文字。他没有人类该有的情感，也无法与谁共情，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易儿用文字怎样创造的他，他就是怎样的东西。
除文字之外，皆为虚无。
真想，抹杀他啊。
易儿的泪砸到霍斯身上，哭声破碎绝望，可她做不到。
在她掐住霍斯的脖子时，霍斯身体后仰有了些许惊讶，唯独没有恐惧。用力抓住易儿的手腕，他的笑颜寸寸消失，用漆黑的瞳眸与易儿对视着，带着她看不懂的失望。
“就这么……恨我吗？”霍斯的表情变得开始奇怪。
他好像很难过，难过到极致就是失望绝望。他看起来比易儿还要难过，眸光逐渐空洞，温柔抚过她的脸颊低喃：“我那么爱你，那么的爱你……”
爱到骨子里，爱到想要与之融为一体。
易儿创造了他，他是易儿的，易儿也该完完全全属于他啊。她怎么可以……讨厌他恨他呢？
那她为何要赋予他生命呢？
霍斯的手失了温度，覆在她脸上一片冰凉。易儿打了个寒颤，丧失的理智有部分回归，她直觉危险，落在霍斯脖子上的手失力寸寸下滑，最后埋头在他脖间痛哭出声。
“霍斯……”她喊出他的名字。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示弱软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感受到脖间掉落的眼泪，霍斯眨了下眼睫像是回过神来，缓慢伸手将易儿抱住。
没再开口说话，他用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轻抚易儿的发，在易儿哭到虚脱后，他才轻声问了句：“想不想去看看你的腿？”
易儿哭声滞住，抬头愣愣看向他，鼻头发红眼尾湿漉，“你、你说什么？”
她颤着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霍斯扯唇微笑，忍不住贴了贴易儿的脸颊，他把人抱到怀中起身，让易儿的双臂缠在他的脖颈。“走，我带你去看看它们。”
霍斯又将易儿带去了那间刑.房。
房间的墙壁漆黑，缝隙打出暗红色的灯光，一夜过去，这里多了几条轻纱，虚虚隔离出小片区域，隐约看到类似玻璃的物体。
这里有太多让易儿畏惧的记忆，在进入这里后，她本能的瑟缩闭眸，将脸埋在霍斯身上。霍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带她几步走到纱帘前，单手扯开。
“易儿，睁开眼睛看看。”
“很漂亮的。”
受霍斯的声音蛊惑，易儿眼睫颤颤掀开眼帘，她偏头，看向霍斯痴迷注视的方向。没有纱帘的阻挡，露出里面半人高透明的玻璃柜。
盒子里面装满清澈未知的水液，周围打着红色光灯，光线融入清澈浓稠的水液中，衬出里面漂浮的一双长腿，修长白皙，切面平滑齐整没有一丝残缺。
那是，易儿的腿。
“啊啊啊啊——”
易儿尖叫着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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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卧室中窗帘紧闭，透出些许光线。
易儿的发丝被汗水浸湿，心跳砰砰跳动剧烈，喘息不顺。
睡在她身旁的霍斯因她惊醒，伸臂将人揽在怀中，他睡意朦胧安抚着，“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别怕，老公在呢。”
易儿的身体还有些发抖，有些分不清刚刚是梦还是真实，她懦弱的隔着被子探手，颤颤去摸自己的双腿。
有隆起的弧度，笔直修长没有残缺。
易儿的手不知是激动还是吓得，抖个不停，在确认自己的腿还在时，破涕为笑，对霍斯道：“我刚刚、刚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我梦到自己的腿不在了。”
她浑身发麻，过去最初的颤栗恐惧后，身体逐渐恢复知觉。她试探着动了动腿，却并没有腿动的感觉，笑着的面容开始僵化，她盯着被中隆起的弧度，又缓慢看向霍斯。
霍斯已经清醒了。
头发微乱，睡衣领口敞开两颗，露出弧度优美的锁骨。他认真倾听易儿说话的神情，很深又很耐人寻味，见她投来视线，弯唇露出笑意去搂易儿的肩膀，低头在她颊边亲了一下。
“不是梦哦。”霍斯模糊不清的呢喃。
单手搂着易儿，他用另一只手大力掀开被子，被子之下，易儿穿着梦中单薄的长裙，长裙下裹着白皙完好的双腿，裙摆盖至膝盖。
易儿身体紧绷，看到自己的双腿还好端端长在自己身上，有些惊愣迷茫。
霍斯笑着，丢开被子将手放在易儿的裙摆处，收拢攥紧缓慢上拉，拉到大腿处，易儿看到一条用细线缝合的伤痕。细细的两条血线，被人用精湛细致的手法缝合成一条，霍斯轻漫抚着那条血痕，邀功似道：“看，我帮你接好了。”
刚刚确实不是噩梦，都是真实存在的。
易儿的腿确实断了，霍斯也确实抱着易儿去了刑.房，那双漂亮好看的腿，也确实被封锁在了玻璃水柜中。他自认为一切完美，爱着易儿的同时，也会好好保存着她的腿，可他没想到易儿会反抗的那么激烈，激烈到扭曲面无全非，让霍斯心生反感，甚至有了后悔。
他要的不是易儿的反抗仇恨，只是想让她乖乖留在自己身边，爱着他守着他，满心满眼依赖着他、为他而活。
对，他后悔了。
他想要易儿亲昵的搂住他的脖子，与他脸颊相贴温存。想要易儿在他洗完澡后帮他擦头发，在他熟睡后为他盖被子，还想要易儿在他面前任性耍脾气，害怕时去牵他的手……
断腿后，易儿什么都不会给他，就只想要他死。
怎么可以这样呢？
后悔的霍斯开始进行补救，将双腿又还给了易儿，他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帮易儿将双腿接回，缝合了漂亮细小的伤痕线。易儿听后还是无法接受，她用力抓了抓自己没知觉的腿，声音发哑，“接回来又如何……”
“我的腿，还能恢复如初吗？”
“当然可以。”
霍斯将易儿的手包拢在手心，防止她继续伤害到腿。他的心情此刻极好，耐心对易儿解释着：“你的腿既然能接，就能长好，过不了多久，腿上的骨骼就能重新接连，独自行走是没问题的。”
说到‘独立’二字，霍斯眸中隐过一层阴霾。
这实在太荒谬了，易儿还有些不敢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等过几天你的腿有了知觉不就知道了？”
霍斯笑着，亲昵与易儿靠近，“我把你的腿还给你了，你不可以在恨我了。”
“易儿，我要你之前许我的那些承诺。”
易儿直勾勾盯着腿上的缝合线看，还有些不敢相信霍斯的话。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反复摔碎又黏合过，处在理智与发疯的边缘。因霍斯给与她的希望，她决定强迫自己短暂恢复平和。
他最好，最好没有骗她……
易儿的手指一点点蜷缩，却在对上霍斯的目光时，牵唇而笑。
“好。”
主动搂上霍斯的脖子，她贴近他去亲他薄薄的耳垂，轻软喃着，“老公对我好，我就对老公好。”
你对我不好，那我们就，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噩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