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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雷惊天响,两世因缘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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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雷声不绝,大地忽明忽暗,卢灿只得在一处土梁下暂避,希望骤雨早些过去好回营地,忽然他觉得附近变得极亮,抬头只见一片惨白。
“少主人?您醒了!”一道惊喜的声音传入耳中,卢灿睁大眼睛,眼前却还是一团团的炫光,头疼得厉害,身躯每个部分都在隐隐发痛,
周围没有消毒水的味道,他张了张嘴,却感觉像年久失修的机器般不听使唤,
有人扶了他起来,温热的水放到唇边,卢灿艰难地咽了两口便摇头拒绝,又有人抓了他腕子,半晌松开又按压身上各处,
外面一阵喧哗,一位老者的声音传进来,
“我儿如何了?”
“员外稍安,令郎身体强健,此番并无大碍,修养几日当得无事,”
“好好好,卢安快随先生去领方子。”
身旁有一人坐下,模模糊糊人影晃动,卢灿的腕子再次被抓住,
“我儿,感觉如何?”
还是说不出话来,脑子嗡嗡作响,卢灿轻轻摇了摇头,
“先生说你身上未有伤,且调养些时日,”那人又扶着他躺下,“我卢某人一生未做过亏心之事,怎的有雷来劈我儿,唉,总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希望我儿日后顺风顺水啊。”
卢灿云里雾里地听着,有些反应不过来当下的事情,正想着,却觉得脑子又是一沉,再次不省人事了。
卢家在大名府可是无人不知,近几日名头更添几分,原来那卢府的少主人外出行猎时忽逢暴雨,不幸被天雷击中,醒来竟然安然无恙,
因着卢家向来乐善好施,一时间城中纷纷议论这是吉人自有天相,卢家少主人定不是凡人,往后必然有大气候,大成就。
其他人如何议论暂且不说,只说卢家阖府上下那是喜气洋洋,卢员外见儿子无事乐得发了双倍的中秋赏银,仆从们越发尽心尽力,前些日子的阴霾一扫而光,
再说卢灿,现在是卢俊义了,想到现下的情形就是一阵头疼,被一雷劈到古代还附赠一个便宜老爹,本身的名字还是大名鼎鼎到难以故作不知,
所幸刚开始那几日他脑子昏昏沉沉,别人说什么都反应不过来,后来硬着头皮谎称失忆,旁人都以为是那雷的作用,不疑有他,也算顺利地瞒天过海,
只是他偶然听到老爹卢员外与管家卢安商议帮他去寻摸着亲事,免得当真傻了连娘子都讨不到,
这让他又是一阵心梗,不用这么着急吧,我还不想这么快被绿啊喂,
话说我不是才十四吗?你们这样当真合理合法吗?
呃,不对,放现在好像还真算合法,
逃是不可能逃的,毕竟这几天的生活已经让他感到诸多不便,食不知味且不说,行止坐卧,吃喝拉撒都是各种艰难,这还是大名府首富之家呢,换作寻常百姓处或是荒山野岭,怕是过都不想过,也没命过了,
思来想去还是找卢员外表了决心,以幡然悔悟(被雷劈醒)一心求功名为由,恳请给个三五年时间,
卢员外大喜,他家开国以来是武将出身,太祖皇帝允了他们金银去做富家翁,近几辈人虽也有在战事之中建功立业的,但本朝文贵武贱,也懒得受那腌臜气,最后大都解甲归田,到他这一辈时朝廷也不愿打仗了,故这个武举人也无施为之处,若能换个方式光耀门楣、报效朝廷也是不错,
只是他这儿子向来只爱舞枪弄棒,自小就按不住,是真幡然悔悟还是一时兴起?莫弄得文不成武不就,给外人做了个笑话看,
于是决定约法三章,
“我儿有此志向是我卢家之幸,然万事只怕半途而废,若当真做了决定,便依得为父两件事,若不成,还是一心钻研武学为好,”
“请父亲赐教,”
“好,一则武学不可放下,你之前学的过杂,既然要考取功名,少不得做些舍弃,只是我家武将出身,失了祖传之功反为不美,便选得一两样,其他不再学了;二则读书也是积年之功,少不得日日磨练,当尊重师长,敏而好学,不可只当一时之兴,你看如何?”
“全听父亲安排。”
于是父子二人商议,只留得枪法与拳脚,其他的先放到一旁,事情既已定下,卢员外便派人寻找老师,因着卢俊义年幼时启过蒙,字倒是识得,四书五经也读过,只是本人不爱,没有细学,荒废了也有几年,恐怕也不剩的什么,最好是能有教授经验丰富之人带着,能保证稳定的更好,
这一来二去,寻了一位落第的举子坐馆,那人已年近不惑,家有妻儿,近几年在汴梁塾学任教,屡试不中歇了心思,回到家乡大名府寻个长留之处,双方彼此满意一拍即合,事情也就成了。
自此以后卢俊义变得十分忙碌,一早起来先练武后习文,全天都是满当当的功课,晚上锤炼武艺,睡前又温习一遍所学,除了节日与旬休,当真是片刻不得闲。
这样下来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已近年关,官家都封了印,民间也欢喜闹腾,向来热闹的大名府更是如此,
近半年自己儿子多用功卢员外自是看在眼里,蒋先生都颇为肯定,也怕他小小年纪闷坏了,趁着这佳节,派了家仆跟着便打发他到街上耍去,
其实卢俊义这几月不出门也是有缘由的,怕出破绽引人怀疑只是其一,更多的是不愿被人当猴子看,毕竟这可是实打实的古代,迷信的人不要太多,自从无恙之后,家中仆到现在看着他都是小心翼翼,更别说道听途说的众人,不被围观是不可能的,故而闲暇时间他只在自家圈的山林中跑了跑马,并不往街上去,
此时出来倒真有些新奇,四处张灯结彩,献艺的、叫买的、杂耍的比比皆是,他比刚来此地时身量抽长不少,行人虽多却看得毫不费力,
经过一家书斋时忽然想起正月里正是卢员外生辰,各处挑了挑,最后在一家古玩店选得一方古砚,色泽盈润似玉,端的上品,
只是价格也高,随身带的银钱还差上些许,遂与了老板定金,只待仆人回去取了银子来换,
卢家在城中谁人不知,老板遇得大主顾,乐得宽宥,本愿赊账,但卢俊义不喜这般,只叫他包好了暂待。
老板趁着空挡又取了其他珍品与他,言明若有偏爱告知一声可送上门去,
卢俊义上世也爱着这些古玩字画,遂留在二楼细看,正这时候,店面后巷似有嘈杂声,仆从魏鹏推窗查看,原是三个乞儿相争,一大一小两个小子正从对面那个手中抢炊饼,
魏鹏遂低喝道,“恁的小子,争斗换别处去,莫吵着我家主人,”
那两个乞儿见他面相凶恶,对视一眼都跑了,只留下被抢的那个怯生生的望过来,
“怎么回事?”
卢俊义听到声音也走至近前,
“回少主人的话,是几个乞儿争抢,跑了两个。”
卢俊义向下看时,正对上乌溜溜一双眼,见他看来扑通跪倒,向上拜谢,
“多谢官人解围,小子这厢谢过。”
倒是机灵,
卢俊义见他伏在地上小小一团,骨瘦如柴衣衫褴褛,想到以前时候见过的孩子,哪个不是被千娇百宠着,就算不能金尊玉贵也是衣食无忧,
乱世将至,这般人可还过得下去?他救不了所有人,只是今日遇到,实在看不过眼,
“你且起来说话,”又转身示意左右带人上来,
那乞儿蓬头垢面,手里还紧攥着半个炊饼,进来便又要拜倒,
仆人知他不喜,忙上前拦下,引见道,“这位是我家少主人,有些话问你,站着好好回答就是,”
“是,”那孩子也不敢抬眼,只安静地站了,
近看似乎更为瘦弱,身上的衣服乱七八糟地一层套一层,都是单衣,鞋子也漏着脚趾,大名府的冬天可是严寒,也不知是怎么撑过来的,
“你可有姓名,多大年纪,可还记得是哪里人氏?”
这个年纪出来行乞,父母大多早亡,其实也没指望他能说清楚,没成想这乞儿作了一揖,倒是马上回答了,
“回官人的话,小子叫做燕青,今年七岁,家中只我一个,爷娘在时也唤我小乙,就是大名府人。”
燕青?卢俊义面上不变,暗暗又打量了一番,现在的样子也看不出什么来,是这副身躯本身的缘法,是否该避一避,转念又想自己确是动了收留他的念头,没有发生的事情多想也无益,
“好,燕青,我身边正好缺个随从,管你住处,也有些钱粮,可愿意做了这活计?”
燕青显然没有想到,他大着胆子进来只以为最多能混一顿饱饭,主人家若脾气不好也可能是挨一顿责备,没成想遇到愿意收留他的人,忙拜倒口称少主人,于是卢俊义让人带他去收拾一番,随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