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
参星台，月色如水。
“五月十一，房宿起，挂凸月。”施法念诀，星月供他差遣。布好星月，他向空中抛出白玉瓶，白玉瓶便在仙法驱动下去收集凝星月华。忙好这些，倦意就像滕蔓一样缠上了他。精元破碎了以后，自己的身体倒是没有之前那般好了，虽然哑叔用天帝陛下御赐的药材好生调养他的身子，但还是时常感觉力不从心。这几日他总是感到疲惫，运行灵力的时候，总还有一些不适。
云端之后，那红衣姑娘趴在星上。
“小仙官儿呀，你又来啦。”
带着些许倦意的容皓靠上了参星台的陨星。
“小仙官儿呀，多谢你让我化出人形呀。”
容皓闭目养神了起来。
“哎，小仙官儿，你这般好看，有没有许了人家呀？”姑娘仔细打量了小仙官，想来这般好模样的仙官儿，定然是已经许了人家的。也不知是谁家的猪能把这姣姣白玉给拱了，呜呼哀哉，我心痛矣！星上姑娘“小仙官儿长小仙官儿短的”，絮絮叨叨，星下仙官却是一句也没听到。
“哎，许吧许吧，反正我活的比你们长的，总归能再见到好看的小神仙的。”
容皓……抵不过困意，终于睡过去了。
他连睡觉的模样都好看极了，微风不时吹动他的衣襟，漫天星光洒在他的身上，看着他，星上的姑娘就想到了温润如玉这四个字，温润如玉，如玉般温和，如玉般纯洁，也如玉般脆弱，令人心生涟漪，却只能远观。
小仙官睡了，失了法力的白玉瓶摇摇坠坠的落下来，红衣姑娘立即续上法力，还让绕着月跑的星孛停下来，待白玉瓶收满了凝星月华才放走星孛，拎着白玉瓶，踏空向小仙官落去。
这是红衣姑娘第一次这么近地看这小仙官。近到看清小仙官的唇色原来是淡淡的粉色，他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味，是幽幽的冷香，闻起来便让人觉得心安。这般好瞧的人，若是每日睁眼也能瞧着，那每日自己都将多了多少欢喜啊。
红衣姑娘看到了他别着的玉簪，心中一动，附了上去。
“呐，我附在你的玉簪里，已经提前问过你了，不算我无礼的嘛。不过若是你许了人家，我再偷偷回来嘛，若是你没有许了人家……”若是没许人家应该如何呢？这一问，反倒问倒了她自己，她不知道，但这么想，却心生欢喜。
也许，天界的小仙子都是猪油蒙了心的，千年来，都没人嫁给她的小仙官呢？
嘻嘻，妙哉，妙哉！
这一夜，他睡得昏沉，快接班的时候才醒过来。容皓心中少见的有了懊悔之意，这千年来布星挂月的职责他都从未有怠慢，昨夜却破天荒的睡了过去，只得暗自下定决心，下次值夜，再困再累的，也绝不靠着这陨星了。
欲起身，却发现白玉瓶好端端的放在他的手边，灌满了凝星月华。咦？奇怪，昨夜不是睡过去了么，为何白玉瓶还收满了凝星月华？虽然有疑，但灵识检查了一下白玉瓶，却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便收好白玉瓶，与昴日星君交班去了。
栾天宫，天帝天后居所。
二殿下寰宇跪下请安，他的父帝、母后在殿台上高高地看着他，在谁也没看见的时刻，天帝温柔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今日，是自己孩子一万岁的生宴，那时还在自己怀里嘤嘤哭泣的幼子，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能独当一面的战神了。
“生宴准备得如何了？”天帝开口问。
“昨夜都吩咐下人再核对一遍，没什么差错，都已经准备好了。”
“寰宇，天界大宴非比寻常，众仙家都来参加宴会，正是我天界防守薄弱之时，吩咐天将安排好巡视人手，将各处看守妥当，莫教有贼人乘虚而入。”
“儿臣明白。”
“万岁生宴，可有什么想要的？”
想要的？寰宇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父帝啊，我之所求，不过是如人间家庭一般，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哥在的时候，你们以他为骄傲，哥不在了，你们日日夜夜都思念着他，可万年来，您与母后，何曾将心分给我几分，我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你们好好地看我，注意到我呢。思及此，寰宇神色暗了几分。
“寰宇有华服，食八珍，双亲安康，天界和谐，与己，寰宇并无所求。只是心忧魔界动荡，若说有愿，也惟愿六界四海升平。”
天帝陛下听自己的儿子也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顿觉自己孩子真的是长大了，不再是哪个只顾着自己利益的孩子了。天帝陛下满意地笑道：“吾儿心忧天下，有圣贤之德，我心宽已。”
“为人君上，职责所在，父帝言重了。”
一阵客套寒暄，饿着肚子的寰宇拜别父帝母后，离开了栾天宫。宫门外自己的帐下副使正等着寰宇，估摸自己主子进去的时间，想来这天帝天后该是又没有留二殿下用早膳的。哎，可怜二殿下每日饿着肚子早早来请安，自己的父母也从不多过问一句他吃了没。
“惊羽，召集各路天将到我惊鹫宫中议事，安排今夜生宴巡逻事宜。”
“二殿下，莫不然先传早膳吧？”
寰宇直直往外走，声音淡漠道：“只管传天将去吧。”
在回空相宫的路上，看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容皓这才想起来，今夜是天界二殿下的万岁生宴。作为司夜星君，他自然也在生宴的邀请之列。天界大宴，不可怠慢，回到空相宫，容皓吩咐哑叔打了一池热汤，告诉哑叔今夜自己不用值夜，他可以早些回去休息，不必等着他了。
褪去衣衫，闭目修养，容皓舒舒服服的泡在浴池里。花香四溢，水汽缭绕，这般撩人的景色，却几乎要了一个人的命。
“要命啊，折寿啊。”玉簪里的姑娘颤抖着声音魔怔般的念着，小仙官什么都好，就是为洗澡要脱衣服，哎不对，是为什么要带着玉簪泡澡啊，这叫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天，天啊，这小仙官看起来身形单薄，但是衣冠之下，却是这么精壮有力的肌肉，还有一大片一大片黑色的胎记，不过这就是男子的胸膛么，哇，雄壮有力，呀，这就是男子的腹肌么，块块分明，还有，这就是……
！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连忙收起五识，装作缩头乌龟，附在玉簪上什么动作也不敢有了。此刻若是有人能看到容皓的玉簪，定能发现这玉簪白里居然还透着一丝绯红。可怜白衣仙官……咳咳，现在应该是不穿衣仙官了，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一颗几十万年的老星星看了个一干二净，守了将近七千年的清白之身，今日毁矣。
这一泡，就从大早上的泡到了中午，足足两个时辰，不知到底是因为眼前秀色还是浴池的热气所致，姑娘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飘飘忽忽、神志不清。连小仙官是怎么穿好衣服，带着礼品入席生宴她都不清楚，脑子晕晕乎乎的。
大殿上灯火辉煌，许多待字闺中的小仙姑都穿戴起了自己最好看的一件衣裳，胆子大些的就不时抬头对坐在高处的寰宇殿下投去一个甜美的笑容，胆子小些的，就只偷偷瞧着。
忙了一日的生宴主人公正在高台上正襟危坐，安静地吃着眼前精美的食物，有仙家贺喜，他便机械地露出笑容，抬头道谢，底下小仙子们投来的爱意，他只装聋作哑，权当看不见。哼，情爱之事，尤其烦人。
容皓与罗瞳、秦华坐在一起，自开宴以后，秦华的肉爪子左一个鸡腿右一块糕点地抓在手里，吭哧吭哧地往嘴里塞。容皓把自己桌前秦华喜欢吃的东西都夹给了他，瞧他腮帮子都吃的鼓鼓的，十分有趣。只不过那日参星台痛骂容皓一通的兰仙子也在，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容皓，想来若不是有这么多仙家在场，她大抵早就提着剑要与容皓一决高下了吧。
大殿上，仙家们觥筹交错，天后搬出了自己酿了三千年的蟠桃酒，那酒啊，口感绵延醇香，叫人喝了一杯便停不下嘴。
有些喝高了仙家，唱起来歌，五音不全的，惹得大家哄堂大笑，一群小仙妮子围着司命仙君，让他讲人间痴男怨女的故事，席间天后又向各位仙家复述今早寰宇“并无他求，惟愿六界四海升平”的言论，又是引得大家一顿夸赞，什么天界有福啦，是天帝天后教导有方啦，二殿下英雄少年啦，大家拼尽了文采变着花儿地夸着寰宇。
“你看，前日混沌来犯，二殿不带一兵一卒，一把破天刃，一身飞翎淬火，便能将凶兽混沌打的是节节败退，实乃我天界英才啊！”
“若我说，还是殿下与青丘大殿下千年前的比武最为痛快，足足与那青丘大殿下战了百日，最后胜负是不分你我，那是打的一个昏天黑地，浪翻滔天，爽快至极！”
“嗨，二殿下少年英才！那还是七千年前，殿下领兵十万平定冥界动荡……”喝醉了的老仙才惊觉自己说了些什么，心理懊恼极了，七千年前，大殿下寰裴便是命殒冥界一战，天界连丧幡都来不及挂，不过三千岁的二殿下便匆匆领兵冥界。
原本热闹的宴会安静了下来，仿若之前的喧闹都不曾存在。没人敢去看天帝天后的表情，大殿下之死，是天帝天后不可触碰的逆鳞。老仙悔不当初，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才好。
寰宇喝了一口酒，道：“职责所在，仙上过奖。瞧着仙上喜欢这会上的蟠桃酒，孤才方想起我惊鹫宫里还有一坛一园春，起盖飘香三日不散，饮之沁人心脾回味无穷，若仙上喜欢，可自到孤的宫中取一坛润润口舌。”
“多谢，多谢大殿恩典！”那老仙得了寰宇台阶，连连道谢后匆匆离开了宴会，深怕自己走晚了一步。
“朕听闻一园春是酒中上品，一直想试一试却不曾得了空闲。”
闻言，寰宇出席，对着天帝恭敬一跪。“父帝若喜欢，孩儿改日亲自酿几坛给您送过去。”
“哈哈哈，殿下如此孝顺，是陛下之福啊”
……
那老仙走后，众人又打了几个哈哈，宴会又逐渐热闹了起来。
父慈子孝，少年英才，这几个词来回地在容皓心里打转，他喝得有些醉了，感觉自己的元神抽离了自己，越飘越远，宴会上的声音小了，刺眼的金光暗了。恍惚之间，他在老旧的厢房里醒来，烛光昏暗，老方丈在蒲团上打坐，屋外的树遮住窗棂，透着零星的月光，自己盘在他的怀里，舒服的入眠。
人间百年，不曾忘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