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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拿了剧本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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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被王敬之驼回了院子,樱桃正在院子里忙着打理花草。
王敬之将我搁在院中的石桌上,微带着些轻喘,道:“得让林禁去重新买个轮椅回来。”
樱桃打理花草的小手一顿,他笑了笑,意有所指调侃:“还得给他自己买副拐杖。”
“为什么?”
满脸写着高手的人,也会有落马的一天吗?
“林禁办事不力,昨日领了罚。”
我这才猛地想起来,那时在断崖下的山洞里,王敬之的“杖责五十”。
王敬之闲闲理着衣襟,眼风瞥向花草旁假装忙碌的小身影,道:“樱桃只送药给林禁,丁明可抱怨了好些时候。”
小樱桃满面桃红地转过身,王敬之已经笑了几声,出了院子。
我徐徐支起脑袋,欣赏着赤红的樱桃,待那红通快要消退,我又适时点击续杯:“原来早些时候,小樱桃是忙正事去了。”
续杯成功。
当日樱桃对我的无数调侃,我终于得以释放。
神清气爽下,我又继续放飞自我:“小樱桃也是及笄之年了,也是时候许个好人家了。”
小丫头向来羞怯,赶忙摇头:“樱桃尚小,还愿意多服侍夫人几年。”
“哦——”我做出一切都懂的神情,缓缓点头,“原来是只想过个几年就嫁给林禁啊。”
那小脸略施粉黛,却已经红艳如牡丹,咬着下唇:“夫人……”
我更加来了兴致:“你那时说林禁与你同乡,若是给你们说媒,岂不是正好告知父母?”
樱桃摇摇头,老老实实回答:“林禁哥哥没有生父生母,十年前流落到我们村子的,被村长救下来,村里轮流照顾着。”
看林禁那个闷葫芦模样,竟还是个身世如此悲惨的。
樱桃面上写着心疼,却叫我只剩下了戏弄的心情。
“小樱桃,你是不是早便计划好了说媒一事?”
小丫头一跺脚,踩歪了一颗牡丹。
其实调侃归调侃,我念起彼时在集市见证的三角恋现场,小息音和小樱桃,也不知道究竟谁才能让那个闷葫芦内里听个响。
只盼望,小樱桃别再随她主人的命运。
我仍在心里暗自心疼她,这孩子的奋起反抗却就在下一秒打响了。
“夫人,奴婢说的您别生气——”往往这个开头,就让人生气了。“您去护国寺这一趟,吃了许多苦头,但也不全是坏事。”
“哦?哪里好?”我象征性地响应她的套路。
小樱桃甜甜一笑:“奴婢觉得,您与王爷的感情,比从前都好了。”
注意,这是纯洁的战友情。
她小步走过来,“夫人那时回府,同王妃那一笑,可是给了足足的示威呢!”
???
苍天有眼,我当时分明是,和谐友爱,内敛抱歉,单纯无害的一个笑容。
为!什!么!还会被曲解成挑衅?
就连樱桃都这么看我,旁人会怎么看?
我绿茶的头衔上,还要再加个心机婊了吗?
没过两日,我见着了林禁,依旧是黑色长衫紧绑着,一脸面瘫。
他将买来的轮椅摆在院子里,走路的模样完全不似挨了板子。
虽说送个轮椅的任务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到了他手上却也太简单了些。
除了来时寥寥打了个招呼,只剩走时朝樱桃点了点头。
樱桃是如何喜欢上这个人的?交流都靠脑电波呗?
夜里,我点着烛火靠在榻上,窗户半开着,一旁摆的花盆早早挪去了地上。
微微的动静后,王敬之翻身进来。
“我是真不明白,翻窗户是你的个人癖好吗?”
他拍拍衣角,轻着声音回答:“你懂个腿子。”
来人啊,快听听你们王爷说话啊。
王敬之不管不顾地坐上矮凳,伏在桌上,一副累极了的模样。
“你最近又在密谋什么吗?”
桌边人哼唧了一声,才侧过脑袋,肘间露出一只眼睛望向我:“我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不不不,别这么说。
我咧开嘴:“你看起来像坏人。”
知道王敬之也是穿越的以后,我最轻松的便是,终于可以减少内心戏了。
安静了好些时候,他仰起脑袋坐起来:“好了,回去睡觉了。”
我坐起身:“你爬窗户进来,就为了趴会儿?”
王敬之坚持初心直奔着窗户去了,回头亦咧开嘴,露出我的同款煞笔笑容:“我来呼吸一下二十一世纪的空气。”
说完探出窗户巡视一圈,按着窗台又翻了出去。
如此鬼祟一直持续了小半月。
王敬之如往常般背着手自窗边走过来,调侃道:“下人都在传,说本王,禁足了两个夫人。”他瞧我一眼,“徐聘婷足不出户是因为禁足,你又是因为什么?”
我在榻上翘着腿:“你懂个腿子,这是宅女之魂。”
这些日子,我虽不知王敬之具体在忙些什么,但却眼见他越发疲倦。
我心中亦有诸多怀疑,譬如他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演得如此像王敬之?
他为何知道次日能去到捉奸现场?
我时常觉得,王敬之就像一个人型监控,似乎对什么都有所监视有所掌控。
“徐聘婷今天来看过我。”
他闻言先是迟疑一瞬,偏过头:“做什么?”
我指了指外室桌上摆的药包:“来给我送药的。”我觑着他的神色,“徐聘婷这妹子人还挺好的。”
王敬之闷闷笑了一声:“小青梅,你想从我这套什么话?”
……
这又是怎么被发现的?
他摇摇头:“那药包是我让林禁去护国寺找沈大夫取的,怎么又成了徐聘婷的功劳?”
又是林禁!!
难怪樱桃将药拿回来,什么也没说,我还当她是自己买的。
我沉浸在套话失败的尴尬中,王敬之转过身子正对着我:“我这几天,发觉很多事情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嗯?”
他转而问:“青梅,你觉得这里是什么地方?”约莫是怕我又说出什么煞风景的回答,他又提示,“是一个没有被记载的朝代?”
即便想不通,但我一直自以为是又稀里糊涂地过着。
直到被这样清晰地问出来,我忽然觉得周围的事物一瞬间让我有一丝莫名的毛骨悚然。
这里不是一个朝代那又是什么?
我眼前看到的这些,来自于哪里?
“那是什么?平行时空这么虚幻的吗?”我故作轻松地干笑两声。
王敬之却一直严肃:“我们被困在一本书里。”
我干瞪着眼不知说什么,听他继续道,“我…大致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巨大的信息量在我脑海中打转,王敬之这是什么?
拿了剧本的男人?
“护国寺遇刺那日,你本不应该出事,不应该出现在山洞里。”他徐徐列举,“又或者是更早,许多事已经不一样了。”
“比如,你的出现。”
夜风吹得窗纸作响,我的鸡皮疙瘩顺着胳膊攀上了肩头。
王敬之行至榻前,抬手拍了拍我的脑门,温和笑了笑:“后辈,你要消化的知识还多着呢。”
他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想回家啊,还就得跟着前辈的脚步走,别想小心思套话。”说着伸手搭在窗台上,“我先回去了。”
话音刚落,趴在窗台上的身影动了几下又停住了。
一时仿佛连风都静止下来,黑夜里传来樱桃颤抖的小声音:“王,王爷,您怎么……”
我坐起身,看到王敬之僵僵卡在窗台上。
这个拿了剧本的男人,大概也没有料到今晚会被樱桃逮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