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1991》谢千钧

2、第 2 章

　　当婴儿的日子，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秦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这时候常雪珊才刚刚生了他，加上父母现在的感情还不错，倒是没有太多的烦心事。

　　一直等到秦徹这边会爬的时候，他才有机会看到那个惨死的男孩。对方是被他的妈妈抱着来秦家串门的，母子两个人打扮的都是灰扑扑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在家里日子过得并不好。

　　尤其是当两个孩子放在一起时，那种对比就显得更加强烈了。

　　秦徹是秦随临与常雪珊第一个孩子，秦随临这时候又做了一点小生意，所以秦徹的吃喝用度都是最好的。

　　加上秦徹比别的孩子更聪明乖巧，平日里除了吃喝就是呼呼大睡，几乎没有闹腾过秦随临和常雪珊。对比了同村其他闹腾的男娃子，秦徹在大人眼里简直就是个天使。

　　在这样的情况下，秦随临很舍得给他花钱，每一次出门做生意回来，都会给他带新衣服新玩具。在同村孩子都捡大孩子旧衣服穿的年代，秦徹每天穿的衣服都是不重样的。

　　本来宋贵莲还觉得他们家浪费，小孩子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完全没有必要花这个钱买衣服。更何况，就算想要穿新衣服，也可以扯匹布让常雪珊做啊。

　　但是吧，她过去说了一次，不等她把想说的话说完，一向不爱哭闹的秦徹哭了。还是眼巴巴的看着她哭，小家伙长得特别的漂亮，完全不像是农村的娃子。

　　那样一个雪白滚胖的奶娃子，就用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她，眼泪汪汪，泪眼婆娑，梨花带雨……

　　宋贵莲那一肚子的话就说不出来，后来确定了老二确实比较会赚钱，她也就没有再提这一件事情了。

　　秦徹也没有多么喜欢穿新衣服，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臭美的性格。之所以想要秦随临给他花钱，也不过是想到了上一世。

　　他和常雪珊天天省吃俭用的，最后家里的钱都被借给了别人，还是那种借了就不还的那一种。一想到他和妈妈吃不好穿不好，别人却拿着他亲爹的钱过好日子，甚至上学的时候炫耀到了他面前。

　　秦徹就觉得，倒不如自己作一点，娇气一点。

　　他宁可钱浪费在他身上，也不想钱落到别人手里，然后又恶心到他面前来。毕竟到最后，别人也不替他养老爹。

　　秦徹亲爹年轻的时候挺能赚钱的，只可惜上一世被叔叔婶婶姑姑哄走了。等到年纪大了生病了，他连治病的钱都没有。要不是秦徹还算有出息，他估计早早就病死了。

　　然而不管秦徹多么孝顺，多么有出息，多么想要好好照顾他。最后秦随临还是因为酗酒，年纪轻轻就出意外没了。

　　刚好那个时候，常雪珊早就走了。秦徹因为常雪珊的事情，一直记恨着秦家其他人。于是在秦随临死了之后，就彻底的与秦家断了来往。

　　其实除去常雪珊的事情，爷爷奶奶对秦徹还挺不错。如果他们能够对常雪珊好点，秦徹后来也不会那么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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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徹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男孩，对方比他大了一岁多一点。但是由于对方家的情况不大好，对方一直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以至于一岁多了还不会走路。

　　他的名字挺特殊的，叫林喧城。

　　秦徹只听过一次就记住了，喧嚣繁华的城市的意思。

　　可是秦徹觉得，对方与这个名字恰恰相反。也许他的妈妈的愿望，是希望他长大后去喧嚣繁华的大都市。可是他最终的结局却是，在十二岁那年永远定格在了这个小村子里。

　　他还记得那个冬天寒冷的清晨，他揣着个热包子去学校上早读，天空灰蒙蒙的飘着细碎的雪花。他路过村口的时候发现好多人，正堵在前面路口好像在围观什么。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不对，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往人群里面挤，然后……他的包子就掉在了雪地里。明明前两天他还跟对方说过话，他很奇怪对方明明就是一个男孩子，为什么要在大冷天穿着裙子跪在外面。

　　那时候的秦徹觉得他很怪，是个男孩子却要穿着裙子，说话的时候细声细气的，还会笑着笑着掉眼泪。

　　好奇怪的人，明明长得那么好看，却是那么的奇怪，就像是个异类……

　　可是等到秦徹渐渐长大了，听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才知道笑着笑着会掉眼泪，才是一个人最痛苦的时候。

　　他不是想要当异类，也不是有什么奇怪爱好。而是……他的家里有个可怕的魔鬼，还是个孩子的他真的……真的很痛苦。而身为唯一一个愿意跟他说话的人，秦徹竟然愚蠢的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

　　想到这里，秦徹心里格外难受。

　　他想要凑到对方身边，想伸出手抱一抱他。

　　可惜由于他现在还太小，不仅没能把林喧城给抱住，还一头连娃带崽把人撞倒了。

　　然后，两个娃一起嚎啕大哭起来。

　　林喧城是被吓到了，所以才哭的。

　　秦徹却是心里难过，趁着机会跟着一起嚎。

　　似乎只要他嚎的声音够大，心里的郁结就能解开一样。

　　本来在说话的常雪珊与林喧城妈妈，被两个娃娃的哭嚎给吓了一大跳，连忙各自抱起各自的娃哄起来。

　　秦徹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有点歉意的看着林喧城。他主动伸手再去抱对方，这次有了妈妈的从旁协助，他成功的抱住了林喧城。

　　说来也是奇怪，一直哄不好哭的奶声奶气的林喧城，在被秦徹抱住之后很快就不哭了。

　　秦徹见状心里软软的，他毕竟不是一个真的小孩，见状忍不住觉得对方真可爱，哄孩子似的摸了摸对方的头。

　　屋子里的大人都被他的举动逗笑了，一群人一边嗑瓜子一边盯着他看。有一个大娘笑着对常雪珊说道：“你家小崽子太逗了，才多大一点就跟小大人似的，还学着大人的样子哄哥哥呢。”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附和，“对啊，他还会哄孩子呢，太有意思了。”

　　“才六个月就这样好玩了，等到长大了那还得了？”

　　“好在，林家的也是个小男娃，不然还以为预定媳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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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这一次的事情，常雪珊就以为秦徹喜欢跟林家的小孩玩，就会时不时抱着秦徹去对方家串门。

　　按道理能够多见见林喧城，秦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不过想到林喧城那个父亲，对方就是个可怕的魔鬼，是个骨子里就罪恶的罪犯。

　　秦徹不想妈妈多接触这种人，因为对方不仅害死了林喧城，就连林喧城的妈妈都被他害了。让秦徹觉得可怕的是，对方在林喧城八岁时杀了他妈妈，却一直等到林喧城也被弄死了，警察才在他家床底下挖出尸体。

　　至于这么多年，一个大活人不见了，为什么没有人发现？

　　一来是因为林喧城妈妈，算是被家里卖到这里的。具体过程与其他的他不清楚，反正就是没有娘家人管她。

　　二来是因为林喧城爸爸，对外说林喧城妈妈跟人跑了。

　　本来她就是被家里人卖来的，心里肯定是看不上她男人的。加上农村经常有女人跟别人跑的事情（至于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大家就以为对方真的跟野男人跑了，还反过来觉得林喧城的爸爸很可怜。

　　所以每一次看到林喧城被虐待，被欺辱，被逼着穿裙子等等事情时，大家都觉得林喧城爸爸很爱他的妈妈，所以才会在他妈妈跑了之后变成这样。

　　有不少人觉得，林喧城在替他妈妈还债。当然了，更多的人不管不问，只不过是不想招惹麻烦。

　　这也是为什么，林喧城常常被虐待，却没有人管的原因。

　　秦徹觉得林喧城爸爸就是反社会，变态，杀人狂。

　　他不想妈妈经常去林家，担心妈妈因此遭遇危险。但是他又想多见见林喧城，只有他们母子经常出去玩，林喧城爸爸就不好天天虐待他们。毕竟林喧城爸爸，在外面的形象除了有点爱喝酒，看起来还是个很不错的人。

　　于是去林家的时候，秦徹就会闹着想要离开，离开后会闹着见林喧城。

　　多来了两次，常雪珊就明白了。知道了他想见小伙伴又不想去林家，就经常邀请林喧城母子来家里玩。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随着林喧城经常往秦家之后，林喧城母子气色就好了不少，林喧城妈妈笑的也多了。

　　虽然两个人依旧面黄肌瘦的，他们身上的衣服依旧灰扑扑，不过一些比较隐秘的伤痕却少了。

　　秦徹会趁着大人们聊天时，偷偷的往林喧城嘴里塞吃的。

　　什么奶糖啊，鸡蛋啊，花生啊。

　　林喧城比他的年纪大，秦徹能吃的对方早就能吃了，所以完全不担心会喂坏了。

　　林喧城妈妈天天照顾林喧城，是第一个发现这件事情的人。加上林喧城经常蹦出一些词，什么“找秦”，什么“好吃”，什么“秦好”之类的话，林喧城妈妈后来看秦徹的眼神都变了。

　　有的时候他们母子来秦家玩，常雪珊招待其他的客人的时候，她就会盯着秦徹和林喧城走神。秦徹就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吓得整个娃小心翼翼起来。

　　事实上，林喧城妈妈根本没有怀疑他，只是以为他就是天生的善良。因为他很喜欢跟林喧城一起玩，连带着还会把吃的分享给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