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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花下沉眠是少年,纤风细雨不愿归 ...

  •   一阵寒风吹过,蒙蒙的天开始下起雨来。雨滴在梅花上停留一会,最后滑落到在树下睡觉的人的脸上,那人睁开眼,天依旧是灰蒙蒙的,看不出时候,几步外的走廊里佣人来来去去,没有人管她,那人又闭上眼,继续打盹。
      雨下的绵绵不绝,不一会儿她就被淋了个透顶,佣人来来去去,没有一个人管她,薄薄的两件衣服吸足水分,静静的贴在身上。
      过了一会,天又开始下起雪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每当这时,父亲总会大包小包的回家来,母亲也会一改愁容。
      “咚”一声巨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一个佣人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你怎么这么蠢,摔成这个鬼样子。”周围的佣人嘲笑她的笨拙,她还没站起身来就赶忙宣布消息。
      “哎呀,不要笑我了,老爷回来了。”
      “什么!今年怎么回来的怎么早,快,谁去准备热水,给老爷洗洗尘,还有其他人,都动起来,一年里就忙这几天,别偷懒。”一个在旁边看戏的人开始发号施令。所有人都像上了发条一样开始动起来,东奔西窜闹得热热闹闹地。
      她站起身,拖着滴水的衣服走向母亲的房间。
      “母亲。”
      她推开母亲的房门,里面端坐着的一位妇人正忙擦干脸上的泪痕,没有男人的身影。
      “你怎么又哭了,父亲呢”
      “不是,我没有。”
      “不要总是哭,你不能总是这样脆弱,即使没有我,没有父亲,你也要生活的,什么时候你才能懂得。什么时候只有你一个了,你才能知道是不是。”
      妇人忍不住又用手绢捂着嘴呜咽,眼泪不停地滑落。良久,她叹了口气说:
      “今年梅花开了,去看一下吧,总闷在屋子里不好。”
      她没趣的走来走去,大家都在忙,在后院发现了父亲,正在对商队的伙计们说些什么。没有什么事情做,她只好又回到树下睡觉,雪已经没有再下了,只有花头屋檐的细白显示刚才下过雪,只是一个前奏吗?她想。
      这一次她睡到直至天黑,这一段时间内没有人叫她吃饭,也没有人叫她起床,好像她不是身穿着两件单衣,在这天寒地冻里睡觉,虽然这也是常态,可是明明午饭都还没有吃,平常的无视可不会做到这种程度。她坐起身来,走廊上已经没有人了,沿着走廊慢慢走,上午,大概是上午吧,毕竟午饭都没吃,不知那时是什么时候,上午她跑过留下的污渍还留在地板上。那水的印记奇怪多样,她一路沿着水印走,一路辨别水印的形状。
      “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她辨认出是母亲的声音,原来她已经走到了父母房间的门口,两人正在讨论些什么。
      “只好等这个冬天过去,我在去做买卖。都怪我为了缩短行程走那偏僻的山路,遇上了贼人,货物和银两都被抢走了。”
      “宫予怎么办,我还没告诉她。”
      “不用管她,她从来没关心过这个家,我不在的时候她是不是又骂了你,咳咳。”男人突然激动起来,屋里传来砰砰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咳嗽和担忧的声音。
      天已经完全黑了,雪又纷纷扬扬地飘下,细细密密地铺在地上,她借着远方的灯光看雪在风中飞舞,平时热热闹闹的屋子此时只听得见雪落的声音,偌大的房子仿佛陷入了沉睡,无论从哪看去都是无边的黑暗,淋了雨的衣服已经变得僵硬,若无其事的散发着寒气。
      转角处传来灯光和少女的嬉笑声,不一会两个侍女手提着灯笼出现在转角,侍女们发现她坐在这儿吓了一跳。
      “小姐,你坐在这里做什么,真是吓死个人了。”
      她看了看摇晃的灯笼,灯箱里蜡烛正缓缓放出柔和的光线,温暖着这一片的空气,她又看向侍女们,红润的脸上带着嗔怪的表情。
      “晚上好姑娘们,吃过了么?”
      “早吃过啦,我在这府里倒吃得还算过得去,只是可怜这冬天来了,我那弟弟还等着我去养活。我听说老爷被那连山的土匪给抢了,我们的工钱不会少给吧,我那苦命的弟弟……哎呦。”
      “你跟她讲什么,她又不管事。”另外一个侍女打断了她的讲话,“我们摘些花回去算了,小姐,我们想摘些花做香包。”侍女又转向她说。
      “好哇,做好了给我一个,就当是我种花的辛苦费了。”
      聒噪侍女摘了朵花下来也没扔篮里,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继续埋怨道:“哪有这么多闲着的布料给你做啊,真是大小姐,我们除了这件发的衣服外,大部分都是以前穿剩的,穷得要死,做些香包也是要拿去换钱的。幸好老爷不知怎的,这样了还不解雇我们,为了撑场面还好,只怕是要我们做白工。哎呦喂我越想越觉得我这苦命的啊,怎么没像你一样生得一个好家庭,整天舒舒服服地睡觉种花打发日子。”
      “别说了,这么口无遮拦的,没点教养。”另一个侍女摘花的手没停,抽空用手肘捅那个侍女,说道。那个侍女不服气地嘟着嘴说:
      “我要什么教养,这玩意又换不来钱,而且小姐从来不会说什么的,她又不在乎,对吧,小姐。”
      她向后倒躺在地板上,从侍女的角度看来她的上半身都陷入了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她说:“是啊,我不在乎。”
      聒噪侍女向另一个侍女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那个侍女不再说话,聒噪侍女依依不饶的缠着那个侍女说话。两人摘完花就走了,带着那摇晃的灯光和热闹的人气消失在拐角,这一片地方又回到了黑暗和冰冷,她重新爬起来,树枝上像前几年一样,光秃秃的一片,也没有香了。
      她突然感到心里一阵堵得慌,于是站起来向父母的房间飘去,房间里只有父亲,整个屋子很暗,只有床头点了一盏灯,父亲靠在床头借着灯光看书,听到开门声后头也不抬地说道:“许儿,等我看完这一段再喝药。”
      “父亲。”她说道。
      父亲闻声浑身震了震,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着她,她扶着门框站在那里,直直的看着他。
      “你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
      她恍若未闻,反而走向床边,父亲举起手中的书朝她的头丢过去,手摆动的幅度太大以至于撞到了烛台,蜡烛摇摇晃晃几乎要掉下来,她躲过飞来的书快步走到一边将蜡烛扶正,然后捡起飞出去的书。
      “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父亲歇斯底里的大声喊叫着,手直直地指着门。
      她拍去书上的灰尘,然后坐到床边的凳子,拂开父亲的手,将书放在一边。父亲没有抵抗,也没有再大叫着,而是坐着一动不动。她认为父亲是愿意和他好好谈谈了,自从那时起,她没有与父亲这样亲近的谈过话了,父亲一直不待见她,她也不想辩解什么。真是怀念啊,她微微地笑起来,她以前经常和父亲谈话呢,只是都是并不愉快的话题。
      她又笑了起来,手放在眼睛上,真是不堪回首的过去呢。
      “父亲,我……”屋里灯火一阵乱晃,伴随着两声沉闷和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她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额头处和脸颊处火辣辣的疼,蜡烛和烛台散落在地上,蜡烛顽固地没有熄灭,照亮了父亲惊愕恐惧的面孔。
      父亲的手下意识地伸出,但马上又缩回放好,表情也恢复成无表情,冷漠的看着她额角上正在渗出血的伤口和脸上的烫伤。
      “出去。”
      她一把抹去脸上的蜡油,将蜡烛和烛台捡起放好,然后默默走出去,走到门边时她停了一下,
      “那个,父亲…我……”
      “出去!”
      “这是你说的。”
      她用力地推开门,刚好遇到捧着药回来的母亲,
      “你在里面干什么!”母亲吓得手抖了抖。
      “父亲他没问题吧。”
      “只是有些头晕。”母亲说道,再看她已经离开了,于是赶忙进屋查看,
      “林,你没事吧。”
      结果还是没有什么改变啊。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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