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取一瓢》一个圆

12、第 12 章

　　喝完咖啡，梁颐有事先走了。姚若水坐在位置上，视线一一扫过咖啡馆的每一个角落。起身离开的时候，沉默不语看了一会刚刚坐过的位置才转身离开。

　　计程车上，姚若水点开那个头像是一栋建筑的微信，拇指在删除项上停留却迟迟不点下去。自我纠结了许久，最后退出了微信。

　　算了，没有必要，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删除对方却又能忍住不联系只当个陌生人，这大概就是成年人证明自己感情上理智的一面。

　　周一，姚若水和平常一样的时间点出门上班，刚走出小区门口却看见了不想见的人。不待对方主动叫她，自己走了过去。

　　“黎先生早。”

　　黎子扬：“……”这个称呼让他心头一梗，一下子不能立马回答。过了几十秒，才扬着笑容说：“早，我……”

　　不等对方说完，姚若水抢在前面说：“那我先去上班了，再见。”

　　说完转身，一秒不停留，完全不给对方再说话的机会。黎子扬站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唇线抿成了一道线，眉间微皱，眼睛里闪过一丝挫败。

　　他很想将人拉住好好问问，到底怎么了，但怕这样做了后对方躲他躲得更厉害。不急，他们来日方长。

　　但这后面几天，让黎子扬觉得那天的想法错了。当时就应该将人逮住问个清楚，现在碰也不碰到，约也推脱不出来。

　　心里焦躁却没法宣泄，只能每天或早或晚在小区门口等着，碰碰运气。

　　其实自周一后，姚若水不知道黎子扬是常住这里还是偶尔来，她每天早上都比平常早一个小时出门，完美避开了会碰见的机会。

　　快三年的上班作息时间突然改了，不说姚若水不适应，姚爸和王慧也很惊讶。顺口问了句，姚若水随意说了借口，只说公司上班时间改了。

　　两人也没在意，只是王慧也比平时早起一个小时为女儿做早餐。

　　周四这天，姚若水比平常晚下班一个多小时。回到家后，自己一个人正坐在餐桌上吃饭。姚爸和王慧对视一眼，在姚若水旁边坐下。

　　姚若水看了姚爸一眼，“爸，你干吗？”继续吃自己的饭。

　　姚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关心关心你……”对上自家女儿怀疑的眼神，停顿了下直接进入主题，“就想问问你和何老师的儿子相处的怎么样了。”

　　碗里拨饭的筷子停了一秒，姚若水若无其事夹了一口菜吃才说：“爸，我们不合适。”语气平淡的像在探讨今天天气。

　　姚爸一听这语气和之前拒绝那些相亲对象一样，只是这个晚了一个多月。问道：“哪里不合适？”说完倒是自己先思索起来，嘀嘀咕咕，“难道你是觉得他太帅了？”

　　王慧在厨房也想过去听听女儿怎么说的，但她怕两个人都坐在那问，这谈话就太严肃了点。只好继续在厨房听着，反正也能听到。

　　姚若水忍不住笑了，“哪有人会嫌弃相亲对象太帅啊。”放下筷子，边收桌上的碗筷边说：“性格不合适。”

　　端着碗进了厨房，挽起袖子刚要洗碗就被王慧拦住了，“你去休息，不用你洗。”

　　“没事，我不累。”姚若水笑笑，着手洗碗。

　　姚爸也跟了过来，其实他心里是觉着黎子扬比之前那些都要好。今天傍晚他正好在小区门口看到了，很帅气很高大一小伙子，见到他很有礼貌地唤了声姚叔叔。

　　两人一同走进小区，短暂得交谈间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真没戏了？”姚爸不死心又问。

　　“嗯嗯。”姚若水专注洗碗，头也没抬，“没缘分。”

　　“要不……”
　　王慧见姚爸还要再说，不赞同的打断了，“好了，是若水谈恋爱又不是你。既然她接触过了，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了。”

　　姚爸讪笑，“我知道，那我找个机会和老何说一声。”

　　正在洗碗的姚若水心里松了口气，不用她主动去说太好了。一直压在心口上的石头终于被挪开了，心里瞬间轻松，“爸妈，那我去洗澡休息了。”

　　第二天晚上，何曦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听见关门的声音，转头看去是自家儿子回来了。想着下午姚天和她说的事，这会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想到那天，她问儿子感觉若水那姑娘如何，他说“挺好的”，她知道他中意了。难怪突然住回来，还有常住的意思，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懂。

　　可……唉，朝正要往浴室走的人招了招手，“子扬，来坐会。”

　　“妈，有什么事吗？”黎子扬将睡衣放在旁边。

　　何曦想了想，还是直接说了，“你姚叔叔今天和我说，若水和你不合适，还是做朋友好。”

　　黎子扬沉默了，面色沉静如水，但放在腿上的手指曲了曲。何曦见儿子突然不说话了，正想着如何宽慰，却想不到要说什么。

　　“嗯，我知道了。”黎子扬声音低沉，说完拿了衣服往浴室走去。

　　何曦看着那个高大帅气的背影轻叹了口气，她儿子要长相有长相，要前途有前途。向来顺风顺水，怎么在情路上如此坎坷。

　　初恋谈了6年，她以为自己儿媳妇就是那个一直跟在他后面跑得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却突然分了手。

　　问起原因，搪塞了她四个字，“性格不合”，好像所有不欢而散的感情都能用这四个字终结。

　　这五年来给他介绍过很多女孩子，敷衍她去见一面后就没后文了。这好不容易碰到个心动的，却还是没缘分。

　　那姑娘她见过两次，落落大方看着就招人喜欢，大概是她儿子情商太低了招人嫌了吧。

　　浴室迷漫着水雾，水珠顺着男人喉结滴落，快速滑落至纹理清晰的腹肌处。男人抹了把脸，头微仰着盯着蓬头出神。

　　原来这就是她的想法，躲他的原因。但细细一想，好像是从七夕那次后开始躲着他。黎子扬突然关了水，眼神坚定，走出了浴室。

　　这天后，何曦本以为自家儿子又会回自己住的地方，没想到没有。但她也很少看到人，除了早上能看到，晚上基本见不到。黎父去了外地参加学术交流，家里只剩她一个。

　　宋珍珍这段时间又开始疯狂加班，老板每晚在公司留到1点多才回去，她也要跟着准备资料做资料。

　　而且她很明显察觉到了她们老板心情欠佳，虽然依旧板着一张脸，但是喝咖啡的频率高了。在工作上越来越严格，出现一丝小错误整个人像从冰库里走出来一样，说话一针见血毫不嘴软。

　　这会，她双手交握垂放在身前，等着办公桌后的老板签字。只见那双修长有力的手刷刷两笔就签好了，说：“你下班吧，今晚不用跟着我加班。明天放你一天假，好好休息。”

　　宋珍珍感觉此刻对方的声音犹如天籁之音，好听到心坎上了。无比兴奋，“谢谢老板，老板最近也辛苦了。”

　　“嗯，走吧。”黎子扬垂着头朝前面挥挥手。

　　诺达的公司仅剩他一人，空荡寂静。黎子扬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有空吗，叫上他们一起出来喝酒。”

　　短暂聊了几句，挂了电话，拿起车钥匙阔步走出办公室。

　　夜间的繁华闹市，就像割开了生活一道口子，进入另一个自我世界。不需要打起精神面对形形色色的客户，不需要面对工作上的烦心事，也暂时忘记生活中偶尔出现的小丑。

　　一间名叫K的酒吧前门庭若市，热闹的不像话。还有许多人因没提前预约位置，纷纷失望离去。贺云朝到的时候，王文凯和黎子扬已经喝了不少。

　　调酒师送上调好的酒，贺云朝一饮而尽，看着两位好友，“怎么突然来喝酒了。”

　　王文凯耸耸肩，他也不知道。旁边这位一言不发光喝酒的人，已许久没叫他们出来喝过了。

　　贺云朝视线落在沉浸于喝酒的人身上，边给自己倒酒边问：“有心事？”朝黎子扬举起酒杯。

　　黎子扬拿起酒杯碰了下，杯内瞬间见底，却不说话。

　　“我问了半天也没吐半个字。”王文凯也拿起杯子和贺云朝碰了下。

　　贺云朝深思后才试探性问道：“难道是因为梁颐？”

　　“梁颐回来找你了？”王文凯诧异地看着当事人。

　　“不是。”黎子扬神情漠然，抿了一口酒。

　　王文凯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发现了新大陆，“不会是因为那天你带来的姑娘吧？”

　　对方默了几秒，没说话也没点头。但从神情看，王文凯知道自己猜对了。

　　贺云朝也惊讶地看着旁边人，他印象中的黎子扬在感情上向来理智内敛，情绪不外露。唯一的一次还是五年前梁颐说分手，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人家付出的时间和感情，心里愧疚拉上他们来了酒吧。

　　这次好像不一样，倒有种失恋的感觉。

　　黎子扬把玩着酒杯，视线落在杯身上闪过暗暗的炫彩灯光。声音被酒精浸润过，低沉暗哑，“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王文凯看了贺云朝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随后手拍在中间人身上，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还要问怎么办？追啊！！！”

　　“烈女怕缠郎，还怕追不到手？”

　　贺云朝附和，“嗯，而且我看对方也并不讨厌你。”

　　不讨厌他吗？为什么却躲着他，甚至直接和父母说出拒绝意愿并让他妈来告诉他。黎子扬不再言语，只顾着喝酒。

　　王文凯和贺云朝见人不愿意再说，没再问什么，只是陪着一起喝酒。能让他吐出那句话已是不容易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