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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


  •   慕容的养伤生活停在了昭月。
      由于神女失踪,昭月过关隘的依据突然多了起来,需要通关文牒、户籍证明、贸易凭证或在昭月国钱庄有两千两的存银,担保人两位。
      而今世道,小商贩根本没有两千的活储。绝大多数老百姓也就凑合过日子。
      昭月变相的锁国,让民众间浮起谣言。加之神女已经很久不出面,教众的惶恐得不到安抚。世家与百姓之间割裂的局面加重。

      回不了楚姜,两人在昭月内还是畅通无阻的。
      著名的仙干埠交由湘娘,阮初一放心慕容南也放心。
      他俩晃晃悠悠地坐着驴车来到了泗长坡。葵回所言不虚的话,骆仪可能还在泗长坡虚耗。
      两人摘野菜、吃蘑菇,在乡野间好不快活,慕容南得闲了——日前是天天打架、练武,现在养伤不用练武了,气海倒是日日斗进——跟阮初一讲起自己以前当和尚讨饭被拉去辅导小孩四书的事。

      泗长坡的日子清闲洒脱,不止他俩。
      整个地方的老百姓走路的调子似乎都比别处慢上半个拍子,特喜爱举个芭蕉扇、芦苇帽当遮阳的工具,在山林间一躺就是浮生半日闲。
      作为举世闻名的六个要塞之一,泗长坡丝毫不见江关、仙干埠的忙碌。唯一相似的,是百姓脸上的满足感。
      无论是丰收,还是赚得盆满钵满,喜悦和满足都是可理解的。泗长坡就连庙里的狗都懒得冲人摇尾巴,集体陷入一种安贫乐道的快活中。

      初来时,慕容南跟阮初一不理解。
      偶然间遇到有人得病了,本以为要陷入一家得病百家治疗的困境。老头子眼都不眨,往家里买了半墙的草药。
      那时慕容南从自己不苦练却仍能靠周身自动运转而日进的功夫共情了,泗长坡都是隐形土豪啊……

      偌大个昭月国,总有不满于日月神教的统治的。他们拥有不容小觑的能力、财富或者人脉,唾弃八大世家的同流合污,但是又安于现状,没打算自己去打破世道的平衡。
      这些人或驱逐,或自愿,不约而同地汇集到泗长坡。
      到后来,被暗流放的人,都会被圈到泗长坡里。

      无所事事、乡里和睦,邻居可能还是某位曾经的大拿,裹着棉袄晒晒太阳、赏赏雪飞舞的匆匆。
      在碌碌无为的日子里,天道送慕容南的生辰礼如约而至。慕容南跨过了第四层坎,羽山永遏,不进则退。显然刚被天道亲吻的慕容南,又被赐福了,失了慧眼,通了灵智,轻易地度过了这个不显难的难关。
      若是被诸多穷极一生断送在第四层的前辈知道,恐怕要自戳双目。

      洪泉九则,是《天问道法》的第五重。第五重开始,阮初一可以跟他讲讲自己的心得了。
      慕容南把阮初一当媳妇,跟她聊过去的趣事,聊未来的繁华,聊一起去看遍天下的山海。
      阮初一把慕容南当道友,跟他注解跳脱于有常,跟他虚构天道的演化,跟他一起研究怎么把眼睛这被封的一识解开。
      两人各聊各的,谁也不耽误谁。
      在泗长坡的小雪纷纷下,呷茶赏雪花,乐此不疲。

      春雨贵如油,连泗长坡的都跑出来春游了,好沾一沾春天的喜气。
      阮初一跟慕容南也不例外。
      目盲成了惯性,无依无仗也能靠游气避开所有障碍。
      泗长坡湖不在名,但总是浪人许多,为湖面添了几分恣意洒脱。
      游湖不失为春天的好选择,去看幼鱼扑腾,听稚童扑蝶。

      阮初一和慕容南入乡随俗,穿着便装。这里不讲究昭月的服饰,好像所有人都穿得差不多,不过你要穿得奇奇怪怪,譬如乞丐打扮,大家也觉得很正常。
      可要是穿得戴金露银,反而人群会与之有隔膜。

      同样来游湖的不止二人。
      身旁匆匆错过,眼熟几分,定神细看,情不自禁地呼出声。
      “盟、盟主?”葵回惊道。

      阮初一辨出葵回声音,转过身来。
      慕容南不安,恐生变,“谁啊?”
      阮初一以为自己会愤怒,其实看到人的时候心态比想象中好得多。或许是泗长坡的感染力,或许是这人活着也是舒云的一份念想。
      “许久不见的故人。”

      葵回身旁,骆仪不顾众人目光,对阮初一行跪拜大礼,“罪臣,参拜殿下。”
      ……

      阮初一要是想杀,区区骆仪不在话下。
      她甚至能抹掉在场数百的眼睛,权当是血了恨,带着慕容南在这山阴过上一辈子也无妨。
      把人教到能出师了,撒手武林盟,让慕容南自己去杀出重围,翻覆朝政。她当个游仙,睡在天地间,这才是她向往的生活。

      但要比现在多至少一倍的年限,死至少以百万计的战士。
      阮初一对骆仪的恨不在于灭国,而在于被利用。
      除了死亡,攻心,也是另一种报复。

      阮初一还以国礼,对待珍重的臣子,王室可以大拜。她镇住了骆仪,目的已然达成一半。
      “骆仪,何必拜我呢?是舒云皇室对不起你、对不起百姓,我替舒云皇室谢你这些年来的鞠躬尽瘁,可惜公主我才当了几天,而今已经不是公主了,不知道够不够资格称一声骆相。”

      “殿下……”
      而今还有谁称他一声骆相呢……
      骆仪而立,才志名盛父相,容貌遗传母亲,本是青年才俊。
      而今跪趴在树旁,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神态枯槁。
      自己不放过自己,在泗长坡也没能过得轻松。心事重重下,手头太过清闲,反而郁结于心。

      阮初一叹惋,骆仪游说横通的才华、欺世灭国的孤勇,怎么被糟蹋成现在凋零枯败的树精样子?
      她不忍。
      慕容南勾住阮初一的衣袖,微微摇头。
      阮初一于是站在原地,“骆相,以你纵横之才,助我思一局博戏可好?”
      骆仪默。
      阮初一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四方人才,上下一心,两百万起义军队,需多久能统一中原?”
      她将石子投入湖中,普通顽石,于其手里巧生华辉,炸于湖面,一时间鱼惊而跃,湖中空空。
      爱画、爱诗者共赏,著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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