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天下第一》阮凤青

18、第十八章

　　阮初一将一封骆仪的亲笔书信交于连弱，亲自调了朱红的颜色，又刻了萝卜章。
　　仿造信件的事情算是有了着落。
　　待连弱依着信纸上飘逸劲道的字体写罢邀约，阮初一比对一番，“像是很像。不过我身上没带飞鸟。咱们是买一只鸽子传信还是用雀儿呢？”
　　“现成买的鸽子哪里来得及。还是用雀儿吧。”连弱将鸟笼子带到人前，里面关着五只白眉的雀儿。
　　挑了一只毛泽最鲜亮的，给它配上鸿拂草调制的天蓝色伪装。雀特工就出发了。
　　信纸上约定的时间是一周之后，连弱负责在一周之内布置好定安军在江关桃石亭的全部埋伏。时间富余的阮初一决定去考察一番江关的地势。
　　狄明对埋伏更感兴趣，还是被慕容南拉住往乡野去考察了。
　　春天溪涧叮咚，江关的桃树开得正好，每走几米能见到地上的粉色花瓣。
　　往田里走，插秧的农民偶尔抬眼看这些陌生面孔，脸上也没有防备的表情。往山上走，能见到猎人、野狗，很有乡趣。
　　三人走在林间小路上，阮初一和慕容南对着一路上的见闻分析。狄明左耳进右耳出，心飘到桃石亭，胃挂垂着。
　　自然劳作的人民面上滴着汗水，扛着锄头归家。有个卖炒瓜子的老奶奶问他们要不要瓜子。
　　“八文一斤，你们吃吗？”
　　狄明要了三斤，预备每人一斤，给了半两不到的碎银子，“留着吧，甭找了。说不定明天还得从您这儿买点。请您来早，救我于水火。”
　　老奶奶赠了他们三个纸篓篓。
　　一面嗑着瓜子，阮初一和慕容南一面又聊起了农作物。狄明对农活一窍不通，水稻和麦子是分不清的，哪里听得懂他们聊改良稻田，一句话也插不上。
　　“你说你们非得把我拉这儿，为什么啊，我想去布置埋伏。你们这儿春游有什么好玩的。又不是文人，吟诗作赋的，看几颗破桃树。哎呀，痒死了。”狄明并没有体会到乐趣，从上午到下午，对盯着他咬的蚊子抵抗到底。
　　“你不是想加入定安军吗，自然是趁这个机会，对你考校一番了。”
　　“不会吧，还要考试？我就是不想参加科举才离家出走的。”狄明忽然闻到一股喷香的炊烟味，是有人家在做晚饭了。
　　“上次你还说，你是从文南国私奔来的。”
　　“是啊，先离家出走，然后遇上了挚爱，这不就彻底回不去了。”
　　阮初一无言以对，成呗，十四岁，又是离家出走又是私奔的。说独立吧，现在还大手大脚地用着从家带出来的钱呢。说真爱至上吧，真爱还在官兵手里呢他磕上瓜子了都。
　　狄明比之她还要年幼两岁。举止有些轻浮夸张，关键是身上有种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宝贝儿子的纨绔流气。纨绔她也见过不少，通常喜欢一个东西的时候敢于付出，但是没个长性，这使她犹豫要不要把人拉入定安军。
　　“哎，徒弟，你怎么看？”阮初一把问题抛出去。慕容南：“可以。”“为什么？”“我觉得他可以加入。”阮初一看着慕容南认真地表情，不似随便说说的。有些东西她也不好当着狄明的面讨论，但如果她有一双好父母，是不会轻易离家出走的。慕容南也是年纪轻轻就一个人开始闯事业，或许他能理解狄明吧。
　　阮初一摆了摆手，“那你问他吧。考考他，随便考考。”
　　慕容南立正、站直喊了声：“好的长官！”而后一张军营的严肃考核脸，“士兵狄明，汇报你今日巡逻的情况。”
　　狄明搓了搓手，拍干净手上的瓜子壳。站得板正，脸上泛着红光，“士兵狄明，今日……今日遇到猎户五人，农户五十余人，商户十余人。没有幼童和女子。”
　　正说着，一位妇女带着她的小女儿从旁边路过。
　　狄明：“……”
　　慕容南：“猎户收获如何？农户产量如何？商户生意如何？”
　　狄明有些傻眼，“这、这”了半天，没说出来，面上的红光渐渐褪去，“鬼灵少侠，你徒弟故意刁难我！”
　　“他怎么刁难你了？”
　　他很是愤愤不平，“做士兵哪里需要知道这些？”
　　“做一个普通士兵是不需要，但定安军并不缺少普通士兵。你身上的衣料、配饰都价值不菲，出身应该不错，受过良好的教育。学习如何去观察，对你来说并不难吧？我挖人，挖的是一个将士，不是只会数数的十四岁孩子。”
　　“呸，这都是空话，有本事你说说，你看见了什么？”
　　阮初一袖手翻花，招出飞钉，对着狄明笑了笑，闪电出手。飞钉穿过狄明的头发丝，切断了一只蓄谋的吸血虫。
　　“徒弟，还是你说吧。我怕我和他继续说话，忍不住让他闭嘴。”
　　慕容南先是解决了他先前提的三个问题，猎户、农户、商户各自的产能和所得，而后分析道：
　　“每个国家现在都被卷入秦霸国的剥削战，这里的百姓见了我们却不担心我们是秦霸国的探子。说明这个地方被保护得很好。
　　江关是楚姜国最东边的一座城，由西南栈道包围，北边是月背山脉，东边是丘沙湖，拥有两道天然屏障庇护。西南栈道以北的昭月国、秦霸国，如果想要攻入楚姜，却非得从江关进入。无论是月背山脉还是绕路走峭壁，都会大大拉长行军时间。
　　此地乃军事要地，各国此刻正处于高度紧张，如果不出我所料，用不了七日，我们就能见到江关背后的人。”
　　狄明听得叹为观止，“你简直比教我的翰林先生还厉害。”
　　慕容南：“那是自然。教你的是翰林，教我的是我师傅。”
　　阮初一咳了咳，“比翰林是比不过的，小时候没读过书，复杂的偏旁认不全，我大字也认不得几个。”
　　于是狄明惭愧地甘拜下风，此事就暂时搁浅。
　　不出三日，桃石亭果然提前迎来了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