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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四章 少年梦(下) ...
比起程珂跑腿心累,雷三才是真倒霉。他其实一心只想好好看他的大门,可惜自从跟着肇之远开始,这日子越来越不好过,连做饭煮粥都要他去帮厨了。
肇二爷又犯疯,早起亲自进厨房,可粥料进锅之后他就走了,说是要忙正事,换雷三替他盯。雷三只好和做饭的老婶子为伍,捣鼓一上午,总算按着二爷的旨意,弄出一煲海带粥。如今他一听见肇之远的声音,脑仁直疼,立刻装好给二爷端出来,满脸写着不耐烦:“全是按爷的意思,煲了四五个小时,不满意也没辙了,赶紧端走吧。”
肇之远算着时间还有富余,非要先验货。他吹一吹,就在廊下站着喝了,眼睛却盯着手里的粥碗,突然开始撇嘴。
“又怎么了?海带干、瑶柱和千张,都是你自己选好下的锅,按咱们以前的口味弄的,查过火候时间,还有什么问题?”
二爷正好倚着穿廊的柱子,没断的那只手端着碗。雷三怕他摔了东西,赶紧替他举着,他偏不放开,小拇指一勾,敲敲碗边,声音又拉长了:“这碗不行,换个搪瓷的,以前隔壁家里用的那种,磕掉边就露一截儿黑的。”
雷三又急了:“我上哪儿找去啊?谁家也不差一个碗,早没那种东西了。”
这倒是真的,玩复古还是玩情怀,都没这么折腾人的。
肇之远想了想,十分感慨:“碗不对,就觉得这味道和远芳阿姨做的还是差了点。”
“真够费劲的,就算我能把碗弄来,您是不是还得上趟六必居,买点八宝菜?咱们干脆凑一桌,把姑奶奶直接请回来吃行不行?”
肇之远眼看雷三又要急眼,难得善心大发,不再难为人。
他自己胳膊不方便,就让人把粥都放在保温桶里,然后一边晃着步子一边看时间,拎着桶就出了院。
不早不晚的光景,肇之远出门的时候,远处的梁疯子刚好扯开嗓。那人吊丧似的声音一响起来,反倒成了一种另类的钟点,提醒着胡同儿里的人。
陆银桥这才觉得有点饿了,她睡得没时没晌,脑子里都是事,此刻和孟泽在家里坐着说话,又喝过带汽的水,忽然安静下来,正好肚子叫得欢。
她咳嗽一声想掩饰,赶紧找个关键话题,突然福至心灵地问他:“对了,你刚才说来找肇之远,和他说拆迁的事了?”
孟泽点头道:“胭脂厂里最大的一户就是‘半城金’,外人看着太子爷还住着不走,猜不透他想干什么,既然拆迁的事有眉目了,总要和他打声招呼。”
所有的事都熬过来了,孟泽也清楚,此刻他们既然还能相见,话题始终绕不开,于是陆银桥和他摊开了说:“肇家不会认我这个孙媳妇,后来出了那么多事,肇之远恨不得逼死我全家,早该搬走了……”她实在有点说不下去,孟泽眼里毫无波澜,反倒是她自己有点受不住,正好看见桌上的手机,想起来又问他,“今年夏天你还没去竹园?”
“暑假学院有统一进修,时间紧,正好赶上你回来了,过两天可以一起去。”孟泽抬眼看她,口气和缓,“你喂的那几只猫都当奶奶了,放心吧,竹园这两年专门救助流浪动物,成了生态园,维持得很好。”
陆银桥开始后悔,她自己找的话题,又惹出关于那座园子的回忆。
竹园地处郊区,在北新市西边的山脚下,是孟泽写生度假的园子,最早也是因为他喜欢去,才渐渐被她知道。陆银桥情窦初开的年月里,把一份暗恋当了真,苦苦追着孟泽,好像这样才能守住她自己的底线。二十岁的陆银桥为了给家里还债,赶夜戏做替身,娱乐行业的水太深,有时候只要肯多迈一步就能博个出路,可她死守着一点脸面没真的堕落,都是因为心里有个支撑。她在那段困境里把孟泽当成了唯一的退守,越发和自己较劲儿,存着一点奢望,不愿意任何人知道。那时候她经常没有时间休息,可因为知道孟泽第二天要在竹园采风,哪怕通宵不睡,只要天亮下戏,她立刻就卸妆赶到竹园去找他。
时过境迁,陆银桥的初恋岁月成了心底的秘密,如今想一想,人少年时的执念总是义无反顾,天真得令人动容。
可惜也是在那座竹园里,她心底最干净的那处角落还是藏不住,她最终拒绝了孟泽。
再见时难,两个人都没有刻意说话,陆银桥掐着自己的手指,不敢去看对面的人。
孟泽的话已经很直白:“银桥,人不能一直逃避下去,陆兴平已经付出代价了,你自由了,还有选择的权利。”他的手近在咫尺,似乎看出她的挣扎,按了按她的手腕,示意她停下来,不要再折磨自己。
陆银桥长长呼出一口气,那些汽水没半点用处,嗓子照样干得无法开口,偏偏这种时候是肚子救了命。她胃里空,肚子又开始叫,连她自己都绷不住了,笑得脸红,借着这事让自己轻松一点,起身去看冰箱:“你吃过饭了吗?我也忘了家里还有什么,随便做点吧。”
人的家教和生长环境终归刻在骨子里,孟泽随便坐在桌旁照样背线笔直,他从小在大院里生活,年纪轻轻一心教艺术,什么时候都是端正的姿态,听见她这么说,示意她多穿点:“一起出去吃吧。”
陆银桥没拒绝,她确实懒得再开火,天虽然热,可她也不敢再招风,于是又去楼上找出薄风衣,一边穿一边下楼,发现自己里边还是发烧时换的睡裙。那连衣裙质地贴肤细腻,而她自己的外衣就没那么讲究了,好久不穿,没有熨烫,突然撞在一起,夏天也蹭出一层静电,她头发又短,瞬间奓毛。
这下孟泽笑出声,他眼看陆银桥拿着风衣找袖子,傻兮兮地又抓头发,两只手都不够用,干脆起身过去给她撑开衣领。
两个人不过一低头的距离,他伸手顺她脑后的头发,一根一根,对着光线角度,极认真的脸色,仿佛这是件天大的事,直到把她的头发全部拢在耳后,才挪开目光。
陆银桥想起他一丝不苟的习惯,刚想揶揄着开个玩笑,结果一抬头就对上孟泽的侧脸,他的手指顺着衣领顺势拉下来,停在她耳畔……这房子实在不隔音,里里外外的动静都在耳边,就连梁疯子的嗓门都一清二楚,可她忽然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抓着风衣想说点什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觉得自己又蠢又卑鄙,急着想拉开距离,偏偏孟泽低声开口:“银桥……”
她瞬间就被下了定身咒,一动不动地看他的眼睛。
孟泽慢慢地摘下了眼镜,神色认真,声音近乎叹息:“后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在竹园,我没有退让,如果我拦下肇之远把你带走,后来一切都不会发生。”
陆银桥不会被陆兴平逼到走投无路,不会突然和肇之远结婚,如果故事换一种开端,日后也不会引发那场惨案。
孟泽低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给她听:“从头到尾,你没做错什么……而是因为我。”
他认真起来似乎总有些特别的意味,每一次孟泽放缓声音说话的时候,陆银桥都不知如何是好,对着他瞬间就没了主意,所有的脾气全都没了,轻易就被他收在手心里。
只是今非昔比,陆银桥早早受过苦,才能活得通透一点,所幸她这些年的境遇,终归不是白来的折难。
如今的她很清楚……陆银桥抓紧自己残存的理智,孟泽的手就在她身后,忽然按住她的肩膀。她知道自己不能犹豫,那些话冲口而出:“不,你不明白,这么多年我一直后悔受了陆兴平的威胁,可现在我想明白了。”她试图让孟泽冷静一点,“人不能把自己的过错都推到别人头上,那是我自己选的路,如果我不想,谁都不能逼我,我是自愿嫁给他的。”
她说得很快,近乎语无伦次的呓语,可这些话藏在她心底,压了太久,必须要找个宣泄的出口。她越说越觉得气氛不对,他们不能这样……可孟泽的手不断用力,突然又抓紧她的胳膊,要把她抱进怀里。
陆银桥完全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心都跳出了胸口,瞬间急着甩开他:“孟泽,放手!”
没等她再说点什么,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肇二爷来得比曹操还准,他直接往里走,门也不关。外边的日光突如其来地照进来,他额角上的头发飘着荡着,惹得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晃。
大门一开,外边的动静一股脑儿涌进来,梁疯子的唱词陡然尖锐起来,三言两语地疯笑,彻底撕破了脸。
肇之远不慌不忙地先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再打量桌旁站着的两个人,体贴地提醒一句:“光天化日,门都不锁,这要搁在过去,您二位该被浸猪笼了吧?”
陆银桥平时存着一万句话怼他,赶上今天这场面,都是哑巴唱戏,全没腔了。
肇之远不拿自己当外人,屁股挨着桌边蹭上去,挑着下巴示意孟泽:“没听见啊?她让你松手。”
孟泽并不打算争执,他脸色自然,戴上眼镜,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拽着陆银桥的手腕往外走:“先去吃饭。”
小楼里这点面积不过巴掌大,进进出出,能绕开桌子的只有一条道。
肇二爷的脾性大了,他趿拉着拖鞋,抬起一条腿,直接挡住他们的去路。他眼看孟泽还抓着陆银桥,一脸不忿,顺着那姿势就把拖鞋对人甩过去,又说一遍:“你是聋啊,还是我没说清楚?那是我媳妇,放手。”
二爷那双拖鞋日常四处踩,在院子里穿着,一路出来也穿着,此刻不偏不倚地砸在孟泽的裤子上,专挑他的洁癖下手,果然逼得孟泽停住了。
鞋顺着孟泽笔直的裤线滚落在地,陆银桥眼瞧着孟泽的脸色都变了,赶紧挡在桌旁。事赶事撞在一起,她生怕这么一挑,真要打起来,迅速说了一句:“孟老师,你先回去。”
桌上的人还不嫌事大,晃着腿火上浇油:“哦,还有,一禾考上新美学院了是吧?那孟老师可要多费点心,银桥的妹妹就是我妹妹,这么多年交情,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帮忙。”
孟泽跺了跺腿上的灰,声音倒还算平静,扫了一眼肇之远说:“你打算这样浑到什么时候?胭脂厂早晚都要拆,外边可没你犯浑的地方。”
“怎么,话里有话?什么时候几条破胡同儿这么抢手了,连你都惦记。”
陆银桥知道二爷又开始胡扯了,越说越没谱,这场面棘手却无解,她只能怪自己惹事,只要回到胭脂厂,她就连半天太平日子都没有。四下的街坊闲人全都睡足了觉,来往开始有人声,她家的小楼开着门窗,眼下如果闹出去,平白让人看笑话。
尤其肇之远一来,事情就不能善了。这尴尬的处境把她推到了浪尖上,又让二爷看了个正着。可她实在没生出委曲求全的脾气,一见肇之远这张脸就来气,脑袋不够四两重,里外透着轻浮。再加上孟泽今天也一反常态,劝也劝不动,陆银桥实在忍到了极限。
凭什么一股脑儿都挤到她家来发疯,演给谁看?
她咬牙豁出去了,拉开门送客:“要脸的赶紧滚,各回各家!别在我这儿闹!”
街里街坊一声“姑奶奶”到底不是白叫的,陆银桥被逼急了不分青红皂白,一起骂。
这话实在超越了孟老师的认知范围,让他没反应过来,直接愣在了原地,反倒是真不要脸的人不在乎。
肇之远的目光里透出些赞赏,竟然还用没残的手敲敲桌子,示意她骂得好。
比起厚脸皮,二爷从没输过。
孟泽终究没肇之远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他眼看事情变成这样,实在不想让陆银桥为难,和她说好有事随时联系,很快就走了。
这房子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银桥拉开半扇家门,打算一鼓作气送客,抬眼看他:“你不走等什么呢?胳膊断了,腿没断吧,等雷三来抬你?”
肇之远由着她发脾气,好像早想到了似的,低声笑了一下,又坐到桌边招呼她:“行了啊,我不是正好来给你解围吗,孟泽的意思你不明白?还敢把他留在家……过来,先吃点东西。”
陆银桥可没有心思动嘴了,她眼看肇之远自然而然地又去厨房找碗筷。他们一个两个跑过来,都比她会当家,而她怎么说怎么骂,好像都解不开肇之远这道劫。这一口气不上不下,扯得心口难受,气得陆银桥拉住他就往外走。
二爷毕竟不是个物件,没那么好随手乱扔。
肇之远一点没往心里去,更不理解她此刻难堪的心情。他正拿着两个碗出去,等她盛粥,见她还要闹,随口哄一句:“好了,听话,我知道你和孟泽没什么事,不用解释,快把粥先喝完,一会儿一凉都坨了。”
陆银桥自知面对无赖,道理是讲不通的,于是她开始动手,推搡着要把他推出去,连踢带踹,一迭声让他滚。
肇之远由着她出气,被她拉拉扯扯打了一顿还憋着笑。这位远近闻名的太子爷老老实实杵在屋里,像根柱子似的,不闪不躲,等到陆银桥骂得累了,瘫在换鞋的凳子上不动了,他才替她把门关好。
一时里外都安静下来,梁疯子的戏都唱完了,哑着嗓子,咳嗽两声没音儿了。
肇之远抱着那条受伤的胳膊,一懒起来连把椅子都不拿,直接就坐在她身边的地上,嘴里还不闲着:“你打我,你哭什么?”
陆银桥捂着脸不想搭理他,扭头一言不发。她其实没脸哭,只恨她自己,但肇之远突然这么一说,又和小时候一样。
她过去还是八九岁乱跑的年纪,而肇家的小子早长大了,整日没个正形,和她一个小女孩斤斤计较。寒冬腊月里的肇之远也不老实,他隔着院墙,扔炮仗过来吓她。陆家的姑奶奶气急了,满胡同儿追着他打,到最后疯够了还不依不饶,挂着眼泪珠子瞪他。那时候的肇之远早是个少年人了,那么大个子还要蹲在她身边哄,说来也奇怪,他早早知道怎么哄姑娘,但不知道怎么哄炸雷似的小祖宗,他总是对着陆银桥十分纳闷,每次问她的都是这一句。
所以如今陆银桥一听见他的话,忍无可忍鼻头一酸,竟然真哭了。
无论重来几次,肇之远的记性都不太好,他确实忘记她眼泪的威力了,于是皱着眉有点懊恼,突然没话了,只记得抬胳膊把人搂过去。
陆银桥那个小凳子也坐不住,一起跟他摔在地上才算完。
她恨得牙痒痒,眼泪抹开了,脸上都带着一层光,仰脸甩开他的手,低声问:“你怎么才能放过我?”
肇之远把人招哭之后自觉没意思,吞了哑药似的,半天不说话。
她只好继续和他掏心窝子:“胭脂厂面临拆迁,这房子是我妈和远芳阿姨住过的地方,我不想它莫名其妙就没了,连个说法都没有,我没法和她们交代。对你而言,这只是院子里的一片地,多出几平方米房价而已,可对我而言……它是家。我要这房子不是为了算计你,我只想要个家。”
哪怕真到拆迁的时候,她在胭脂厂二十余年的悲喜,好歹能有个做主的权利。
肇之远的手还搂着陆银桥的肩膀,她懒得动了,借着他胳膊的力气靠过去。两个人做了这么多年冤家,做夫妻的那半年都没太平过,直到这会儿打累了,才难得能靠在一起说说话。
肇之远的手背轻轻摩挲着她的脸,把她没干的眼泪都抹了,冷不丁冒出一句:“丫头,你有家,一直都有。”
陆银桥如鲠在喉,眼泪收不住,硬是往回咽。
可惜二爷的正经人设撑不过三秒,他很快想起什么,又着急忙慌非要拉她起来:“赶紧喝粥,我特意做的。”
陆银桥也只能把脸擦干,认了命,去喝肇二爷所谓“亲自下厨”熬的海带粥。
那粥的温度刚好,她一口下去,竟然和发烧时梦里馋的味道一模一样,这下她忍不住了,飞快地全都喝光,后知后觉偷偷打量肇之远。这位爷今天明显刚忙完正事的样子,不知道怎么有闲心进厨房,但这海带粥的配料和味道,都是远芳阿姨当年的做法,除了他们不会有别人记得,于是她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想喝这个?”
肇之远一只手喝粥不太方便,只能慢慢地一勺一勺抿。他不理她的疑问,嘲笑她狼吞虎咽的德行:“饿成这样还气我,我今天要是不来,你真打算和孟泽走?”
轮到陆银桥不说话了。
肇之远放下勺子,四处看看,两天时间而已,房子里却被收拾得格外整齐,这明显是孟泽那种有洁癖的人才能干出的事。
肇之远看得心烦,不想再琢磨,直接和她说:“这屋子看着别扭,你跟我回去住。”
两碗粥的工夫,时光不会倒流,逝者已矣,留下的伤口轻易就能伤筋动骨,人和人之间那点情分撑不过世事,最终还是要原形毕露。
陆银桥摇头:“我不会回去,说几次你才能明白……”
“银桥。”对面的人突如其来加重了口气,他习惯了丫头丫头地胡叫,所以每次喊她名字的时候就显得格外认真,“你必须和我走,当年的案子根本没那么简单,从今天开始,一切都按我说的做,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她被他说得一愣,等到反应过来,才知道他这是句警告,她的回答更干脆:“不用威胁我,我不怕报复,但如果谁敢牵扯到一禾,我跟他没完!”
肇之远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他站在那儿看她,被她说得冷了脸色,倒真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发个烧真把脑子烧没了,我好心好意说的话,你怎么都不听是不是?”
她是铁打的犟脾气,让他时常想不通,这姑奶奶怎么就这么招人恨。
陆银桥眼看他生气了,下决心要把这一刀捅到底,否则以他们比邻而居的关系,彼此都要一直为难下去:“你说当年的案子不简单,可一切已经发生了。是我没看好登登,让陆兴平害了他。陆兴平罪有应得,可他的罪名把远芳阿姨逼垮了,让她承受不了崩溃自杀,我眼睁睁看着她没能救过来……所有的一切起因都在我,都是因为我利用你,是我想脱离陆兴平,才导致这一切,远芳阿姨离开我,就是我的报应!我们已经失去了最亲的人,就算为了他们也不能纠缠过去的事了。”她逼自己一口气说完,“肇之远,他们都走了,所以活下来的人就必须活出个人样来,我们不能这样没心没肺地耗着了。”
她的话说得痛快,对面的人静静听着。
平日里肇之远那双眼睛里总是带着笑,落花流水,情意满满,只是别论真假,就连他一开口也勾人,嬉笑谩骂,颠倒黑白,都是风流人的风流样,如今却被她几句话刮了个干净。
他回味着又重复了一遍:“活出个人样?”口气越发讽刺了,“你每次都有伤人的说法,怎么拦都拦不住。”
陆银桥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沉默着把桌上的粥碗推到了一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点:“你听我一次,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肇之远摇头:“别再拿当年利用我的事找借口,你心里清楚,你是自愿嫁给我的。”
陆银桥有些意外,没想到刚才说的话被他听见了。她忽然脑子一动,闪过肇之远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她跑出来的时候他没有阻拦,却卡着时间,等在孟泽唐突的时候进来打破一切,到底为了什么,只是为了看她自食其果?她心里更乱了。
两个人隔着半张桌子的距离,肇之远伸手过来,轻轻碰她鼻翼的痣,那姿势暧昧又熟悉,可说的话已经听不出情意:“当年没人逼你嫁给我,同样,如今也没人能逼我离婚。”
陆银桥哭完又立刻能笑,她眼睛瞄着肇之远,活脱脱是个狐狸模样,一把刀害了他,也往她自己心里扎:“二爷,你还不明白?当年我卖给谁不是卖,与其去爬个老头子的床,不如就近爬你的……我当然是自愿的,那本来就是我的主意。”
比气人,她陆银桥也没输过。
肇二爷可不屑于和她谈什么涵养,他那点逗女人玩的心思彻底用光了,直接就把手里的勺子扔在碗里,向后一仰,带得椅子都要倒了,才冷冷淡淡甩她一句:“行啊,你自找的。算计我这么多年,用完就扔?”多亏他就剩下一只手,又伸长胳膊探身过去,掐着她的鼻尖往死了拧,“不知好歹……陆银桥,你给我听清楚!再敢让孟泽进屋,我马上拆了你家这破砖楼!”
陆银桥吃疼,一脚踹在他腿上,他手下可不是玩笑的力气,拧得她眼角都红了。
最终她还是成功把肇二爷给气走了,就和过去的无数次一样。
没过多久,隔壁院子里传来雷三的长吁短叹,鸡飞蛋打,猫又开始叫。
陆银桥嫌吵,打开电视却半天什么都没看进去。她抱着膝盖坐在桌子旁边,守着一个保温桶,一坐就是一下午。
粥都凉透了,她舍不得扔。
我的围脖是:玄默or一寒
另外实体书可以当当搜书名,目前全本的故事都上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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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四章 少年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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