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男友给我遗产三百亿》君随缘

15、理想社会

　　开普勒黎明之战是卫玉衡军校毕业那年的重大事件，也是他的军事才能和个人魅力被认可的首役。

　　他力排众议，绝境之中带着不足两千人孤军奋战，用尽一切资源，在开普勒442b全歼虫族黑怪先锋军，挽救了开普勒星系近五亿来不及撤离的普通居民，史称“开普勒黎明之战”。

　　罗曼刚讲了一个开场白，就被林漠无情制止了。

　　“我觉得需要冷静一下，我们都走进了一个误区——卫先生和我的小队长是同一个人，我们并没有直接证据，对吗？”

　　林漠脸色苍白，笑容看起来有点勉强，“我承认长得很像，但理性一点，也许是他的后裔而非一个人。”

　　“女士，你应当对我们敞开心扉，我们只是想通过你了解他少年时期的思维习惯，尽可能计算他的去向——各种蛛丝马迹可以推断，卫先生没有死。”罗曼的声音很轻，内容像是一枚质子炸弹，无情地穿透一切。

　　没死？

　　林漠着实惊吓到了。

　　她拒绝了解卫玉衡的一切，隐约记得他是太空中遭遇袭击，尸骨无存——听起来正常的结局，英年早逝，无垠的宇宙即是丰碑。

　　但是这个结局，又仿佛诈死埋名的计划开始。

　　林漠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立即黯然失色，“我不舒服，请允许我回去睡觉。”

　　罗曼没想到她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耍赖，一时稍有错愕，“你需要……”

　　林漠似乎并不想等他，转身就走，“需要，我迫不及待想我的小卫了，请帮我喊他来……”

　　罗曼追上去抓住她的胳膊，想要再追问几句，但是看到了林漠的脸上全都是泪痕，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

　　林漠醒来时，狭小的宿舍里已经弥漫着浓郁的食物香气，床尾小桌上摆着C3点了菜，但她没吃到的一鱼三吃。

　　一份豉汁清蒸鱼，一份香辣干煸鱼，配菜是一碟绿油油的蔬菜，一碟黄绿交相辉映的香葱炒蛋，还有一碗鱼骨熬的粥。

　　灯光迁就着她眼睛的适应速度缓缓亮起来，通风设备也加大了功率，伴随着丝丝的气流声还有一点点苦橙的气味。

　　卫璿一切既往温和又坚定，它原本是等在身边，见林漠醒来，立即倒了一杯水，拿了几粒药给她。

　　“医生说，姐姐需要加强营养。”

　　林漠出生的时代能有食物就已经是万幸，烤蚯蚓干和藻类压缩脆饼一度是人类唯一的食物，也让她没什么口腹之欲。

　　这个世界天然料理价格昂贵，她一直使用营养剂解决，在M星战斗期间甚至都快忘记了人类需要进食这回事。

　　“鱼是苏北沙先生安排送过来的，他说C3先生越狱出去抓了陛下的爱鱼，差点没被打死，所以这料理十分珍贵，让姐姐不要浪费了。”

　　林漠心情愉快，这个暗示大概是C3已经和陛下当面聊过了，而且结果他比较满意——不然该送来C3本人亲手料理的焦炭鱼之类的。

　　她一边吃东西，一边翻看自己的终端信息，“罗曼先生没有来过吗？”

　　“没有，需要给他去消息吗？”

　　林漠本来是想试探眼前这个卫璿是不是罗曼换了个壳，突然意识到有“主脑”的存在，所有伴侣机器人的数据都是可以共享的。

　　根本不需要假扮，甚至罗曼的数据直接复制给卫璿，或者两人之间实时共享都是不难实现的。

　　“我想见‘主脑’，申诉我的红色预警问题，但是……和你说也一样的对吧，你会发给他的吗？”

　　卫璿并没有丝毫犹豫，坦然承认了林漠的推测，“是的。”

　　“我的小队长对我来说是永远不想触碰的伤痛……你能懂吗？我现在不想面对YH项目，也怕见到未来的小公主，所以……想知道‘主脑’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卫璿并没有罗曼那么多的花样，它似乎是把林漠的需求全都传递给了“主脑”，随即转达回复，“‘主脑’说，会与你亲自谈。”

　　林漠从美食中猛抬头，她还以为卫璿会现场变身，或者“主脑”会使用卫璿的身体，谁知道卫璿一张俊脸平静无波，倒是她的腕上终端先弹出来一个请柬。

　　今日晚上八点，帝星核心艺术区坦普尔曼大剧院音乐剧《永恒之星》。

　　林漠随手划开请柬，内容是邀请她及伴侣参加，“这是邀请吗？”

　　卫璿轻声回答她，“不仅仅是邀请，这是‘主脑’给您安排的，为期一周的帝星正常人类生活体验活动。”

　　从出生到现在，隔了三百年，生活除了战斗没别事的林漠，第一次在“主脑”的安排下尝试正常人类的生活。

　　在卫璿的陪伴下，出门看剧、看电影、拜访培育所及福利院的儿童、参加社区公益活动。

　　陪着泽米娜的女儿艾咪做蛋糕，一起制造特别惊喜给泽米娜庆祝生日。

　　最后一天与赫尔曼上校的妻子雷奥妮一起做皮肤修复和购物，雷奥妮后来嫌卫璿一个人不够用，召唤了罗曼中尉过来拎包。

　　雷奥妮笑得十分甜蜜，“无论如何，我们该享受生活对吗？”

　　林漠难以反驳。

　　对于普通个体来说，生活就是稳定又圆满的轨迹，保障人身安全，满足生存需要，有令人身心愉悦的社交活动，受人尊重。

　　这个过程中，人类遇到合适伙伴的概率并不高，经常耗时费力打打闹闹浪费了一生，所以社会发展到现阶段，定制伴侣让人类的生活看上去足够完美。

　　逛街即将结束时，罗曼微笑着与卫璿打了招呼，过来与雷奥妮道别，“我顺路接林女士回局里，让小卫送您回家。”

　　雷奥妮微笑着拍了他一巴掌，“要对我的林妹妹好一点。”

　　罗曼的表情是人类才会有的反应，“好的……小姨请跟我来。”

　　随机升辈分的林漠还以为罗曼又是带了局里的公车来接她，没想到居然是一辆酷炫而昂贵的亮黄色低空悬浮飞车，涂装是最近两年流行的卡通人物小灰鸽咕咕，综合回头率百分之两百。

　　非要点评就是：炸裂苍穹的难看。

　　罗曼对围观的异样眼神毫不在意，符合人类礼仪的姿态，优雅把林漠请进车内，直接申请线路，选择自动驾驶模式，车子瞬间直接冲上云霄。

　　被冲上云霄的加速度死死按在座椅上的体验，林漠一点也不稀奇，她好奇罗曼选择的地点，居然是帝国军事大学。

　　“你居然会撒谎？”林漠有点小小的意外。

　　罗曼的神情看起来完全不同了，同样代表微笑的唇角弧度，此刻优雅矜持，又带一点讥诮之意。

　　林漠立即明白了，“你是……”

　　“女士，是你要和我面谈的……虽然对我来说，面谈毫无意义。”

　　无论罗曼还是卫璿，信息都与“主脑”共享，也许它们并不是多个硅基生命个体，而是同一个。

　　林漠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我想先道一句感谢款待吗？”

　　“这是你应得的，女士。”罗曼换了一个声线，清越明亮，“你向银河帝国效忠，理应得到完美生活作为奖赏。”

　　林漠想要反驳它关于完美生活的定义又觉得无力，人类向往被无条件爱护的生活，伴侣机器人做到了这一点，代价是隐私权的让渡。

　　人类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都被记录、监控、分析，“主脑”每时每刻处理海量人类的生活信息，也限制着人类，按它的要求生活。

　　“我还是红色安全预警，并不被信任。”

　　林漠的抱怨让“主脑”忍俊不禁，“你自己都没有信任这个世界，一直企图否认卫玉衡就是你熟悉的那个人。

　　“可他的一生中，留下了大量有关于你的存在……否则我不会锲而不舍给所有远征探险队发布最高任务，找到你。

　　“我很好奇他为什么坚信你一定会活着，但是先得找到他，女士，你真的不好奇关于他的一切吗？”

　　机器人又开启了演说模式，兼具狂热煽动情绪与理性控制进度，唯独缺少了一点安全感。

　　就是能让人信服“它也这么想”的安全感。

　　林漠沉思片刻，望着车窗外急速飞驰的车流，突然小声问，“抱歉我知道这不礼貌，但是……你是否考虑过机器人代替人类执行危险任务？”

　　“普通机器人无法处理极端环境下的细节问题，达不到人类的高度。可是现有资源做不了第二个‘主脑’……所以智慧生物管理局有一个项目是伴侣机器人进化，罗曼是其中的试验品之一。

　　“它出生起，就被当成普通人类的孩子抚养，所有人类的习惯感情处事原则，都是它的人类父亲给他一点一滴积累的。

　　“如你所见，罗曼能够离开帝星，在近星域独立执行任务，完成过程近似人类。

　　“我坚信找到卫玉衡，机器人的进步能跨越式发展，也许未来不再需要和你一样的优秀人类战士牺牲……毕竟每个机器人都有复生的能力和机会，人类没有。”

　　林漠被它描绘的景象震撼了，她沉默不语。

　　罗曼中尉稍微向她倾斜一点，指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建筑群方向，“看到楼前那个黑点了吗？那就是随着陛下南征北战的巨型机甲‘鹰隼’……也是卫玉衡一生传奇的开始，你想试试和我一起寻找他吗？”

　　十五分钟后，林漠站在“鹰隼”脚下，仰望着它巍峨庄严的模样，回想起多年前也有人同样站在它面前时的情景。

　　隔了漫长的时间，两人的疑问大概都一样：看起来仿佛当装饰摆放着的，机甲中的重型战力——竟然是完全开放任人使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