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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苍白浅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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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掐碎,指尖那朵玻璃花。
任由殷红炽热的血飞溅而去,高脚杯碎开一地浮光,沉醉的眸中不可抑止地掉下晶莹的泪,聆听耳畔呢喃。只有唇边,依然流溢初日的微笑。
黛青的天空是掌心铺散的温柔长发,缠绕深垂浅挂的芳华。
月华下绽放的妖花,红艳幽幽的,死亡诏书。
生命结束最触目惊心的艳丽,寒淬血烙的迷恋之梦。一句话,一双眸,一种誓言,一个吻,苍白的浅影倒映水波流滢的湖面。
掬起掌心的水珠,编织一道枷锁。
我想要困住一绺青色的光华,那么夺目,直至,丝缕交缠。
“想要回到天上去。”
青绿的头发,不知何年何月开始凛然的执着。
想要再度飞翔。
那个愿望,那个期待,就这样凝成悒梦。与生命息息相关的牵连。
那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Sapphirus低着头,无法睁开眼睛,去目睹那一场惨绝人寰、腥风血雨的屠戮。
到底是没有勇气杀死自己的同类啊……
Jade的目光咄咄逼人的寒冷,然而一旦触及,便再也无法移开。
就是那双紫色的眸子,堕落冰窟的寂寞,冷血,执着,长月下暗黑夜幕般的深邃,就算鼓起勇气伸出双手,想要窥探那颗心里一点点的隐秘,都不可能罢。
堕落的天使,一群被放逐的叛逆者。
“接下来的,由你做吧。”
Sapphirus闭上眼睛,举起剑,狠狠地插了下去。胸口,一阵窒息般的起伏。
飘摇的白羽,血红的花瓣,混杂着,轻轻凋谢。
好痛……好痛苦……
迈出的步,走过的路,没有丝毫后悔的余地。
紫色的眸露出了微微的温柔,声音依然是一如既往的严厉,“如果只这样就无法忍耐的话,是无法在这片大地上活下去。”
只因这里是奈落,是崇尚力量的地方。
但是……但是……
Jade,你本身也应该清楚吧?
就算再怎么挣扎,或许,迎接我们的,终究不过是满身凄厉的创伤。
然而在无法挽回的结局来临之前,至少我们还在一起。
为我聆听,那一场隔世的呼唤。
云端逝落的伤痕,是凡俗遥望的天境,晚霞流丹,白雪如絮。
雾里看花,惶然地,细碎地,凝立守候。
彼此牵引的信念,身体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液,亲脉的情缘,千丝万缕,每一根,都触动着无奈而憎恨的灵魂。
伤疤是悲痛的印记,命运的钟声正悄然作响。
亲爱的,如果忘却能带来幸福,何不放弃彼此的坚守?
酒杯辗转在Ruby手中,一杯接着一杯。
胸口那道长长的伤口,是喜悦过,悲伤过,彷徨过,鲜血迤逦而成。
酒馆里表演的节目喧哗而热闹。
旅人的七弦琴吟唱途经的贫瘠与繁华。喑哑的旋律,辗转的节奏,衣着香艳的舞女们跟着拍子移动,柔软的身姿,曼妙的舞态,回眸勾魄,步履生花。
歌者的眼睛是灰暗的,早已失去窥测世界众生的能力。
灰色的布裙,朴素得如同角落里的杂物。
“再会了,在光之中,如果两人的祈祷能传达到的话……”
觥筹交错,篝火闪着清澈的光芒照耀在脸上,人们畅饮着,欢笑着,狂暴肆虐地放任白天无法宣泄而积郁心中的情感。
Ruby的酒杯里莹黄的液体摇晃,无止境的沦陷,停不了的悲哀。
至今仍然清晰记得,那场背叛。
“我忌妒这样幸福的你。”
对方紫色晶莹的眼眸中掺了琉璃色寂灭,看着自己胸口一条长长的伤,猩红到刺目,天外一缕冷冽清澈至眼底。。
“就为了那样无聊的理由,Carrol?!”
“哥哥……”
纤弱的身躯,帽子掩不住冰蓝的长发,沉郁,苍白的颊上是一抹樱粉。
他的眸子也是紫色呢……
蓦然清晰了,黑白交织的记忆,满目疮痍的伤痛。我们是兄弟。
彼此仇恨对方的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母亲孤零零的头颅被紧紧抱在怀中,他感觉得到,至少在死的时候,她是幸福的。父亲再也不会离开母亲了。
美丽的微笑,绽放了。
Ruby……
一瓣一瓣,在轻柔的呼唤中,又错落成过眼云烟。
他惺忪地抬起头,华衣银发的清秀男子,湛蓝如苍穹的眼眸,空澈澄明。
为我唱起,曼妙动人的旧歌谣。
清晨,睡床边会有温暖柔和的阳光照耀,床头一片清馨香甜的花朵。
拈起粉红色的发带,将头发束紧。
窗外一身旗袍的美少女,其实背负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阿普拉萨斯的诅咒,歇斯底里的悲伤会如同愤怒的河流一样奔涌。
内心灵魂,其实是男人的女人呵!
继承战争的炮火即将轰鸣,而预言结果早已了如明镜。
拿起身侧的书本,偶尔插花的闲暇,我想喝一杯散溢清香的么么茶。
“诅咒你!
只能在积起的雪上留下漆黑的足迹。
每当你睡觉的时候,会有怨恨的声音折磨你;
在醒来的早晨,也会有死之影来萦绕你!
诅咒你!
在这世界上最讨厌看见的东西,
在你的记忆中,最能给你带来痛苦的东西;
你会变成那个样子……谁都不会再认出你。
要是你变成青蛙的话,我会踩扁你的。”
风月街的灯红酒绿,罂粟花绯红妖娆的诱惑,湿漉的手指,粘着隐晦的黑色迷幻颓靡。红底白花的短旗袍,故作姿态的美少女。
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一只醉汉黝黑肮脏的手,牢牢抱住了她的腰。
“这么漂亮的女人,今夜归我了。”
“放手!”不耐烦地皱起弯眉,讨厌的污秽的地方,肮脏的摸索,男男女女嘻嘻哈哈的调笑。是什么时候把自己陷入这种无法忍受的地方!
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不行。
已经不可能说出那句话了,那个诅咒,让Lhodo永远失去了本身。
而今,是她,不再是他。
眼前清晰地摇晃着火光,灼热的火,恍惚间看到那个粉色头发的阿普拉萨斯,在与自己赏金追逐中骤然转过身,双目喷火。
“Plum不能死。”
他这样说着,拼命摇晃着小小的脑袋。
“阿普拉萨斯已经只剩下Plum了,Plum……不能死……”
“乖乖束手就擒吧。”Lhodo举起的手中匕首的光冷如寒星,让Plum瑟瑟发抖。
当他以为抓住他的刹那,诅咒,开始了。
Lhodo指间辗转的匕首,突然刺入了那个男人的咽喉,目带寒意凶狠地拔出来,她的眼睛带着固有的平静淡然。
周围的人发出骇人的尖叫,很快地四散开去。
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也要生存。
鲜血迸裂的声音很像山里的瀑布,追梦流逐的奔腾。猩红的斑点蹭满秀美的脸,仿佛雪地里绽开朵朵殷红的梅。
强大才能生存,你有你要活下去的理由,我也一样。
为我讲述,不老不死的故事。
“不必感谢我。”
一纸契约,跟从他,然后看他消失。
不是从这个世界上离去,而是在他眼里消失,在他找不到的地方。但是他要追寻他,因为他是他的主人。
事隔多年,Zil恍惚还可以看见妻子在花丛里温柔地微笑。
仅仅那么一瞬,又逝去了。
他曾经痛彻肺腑地想要报复,那个人告诉他:“……”
记不起来,但是自此他就有了比普通魔人更长久的生命,而那个人,不老不死。
永远是少年的样子,带着懒散的微笑,嗜好是酒。
晶莹的玻璃杯随着手心轻轻摇晃,那一轮垂映的圆月碎作点点繁星。
“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咳。
Beyrl不爽地咳了一下,“反正不是你所了解的吧。”
无人知晓他心中的悲,那颗记忆中的流星在他生命中划开一道巨大的变迹。
许你力量。
美貌的六翼天使Seles殿下就这样改变了他的一生。
阿普拉萨斯的帝国从奈落的历史中猝然逝去,他用他的手,消灭了阿普拉萨斯,开创了一个新的天下,魔人的世界。
重影,重影复重影。
什么时候,才是生命终结的来临……
赤之王子和青之王子,交相辉映的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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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敲响,时间的礼赞。
娇好的面容清楚的映在古老的铜镜中,百年千年,不曾变更。
如水烟华,镜中流年。
轻轻梳理漆黑的长发,夜色一样柔媚,几缕发丝随风轻轻飘摇起来,黑眸一如夜色一样深沉,在无知境的地域,每个人都想生存下去。
在轮回往复不断中,告诉我,如果你们再一次相遇,会怎样?
Sapphirus问Jade:“你会后悔?”
月华映着他的眸子,有几分凄楚,但是选择过的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不会。”
答案如此简短而又绝决。
“我也不会。”Sapphirus温柔地微笑,一如既往。
就算是那样我也要笑着去面对。
“哥哥……”
面对Carrol突然甜到发腻的声音,Ruby顿时头痛不已。
Ruby青筋暴起:“我后悔刚才说的话了!”
就算你再后悔,我也一定会做出改变,就像你一样,追随那个人一生一世。“哥哥……”
“喂,帮我解开咒语。”
“哎?”
Lhodo准备迎接等待许久的一刻。
Plum几里哇啦地乱念一通后,睁大眼睛看着Lhodo:“我好像把咒语忘记了……”对面那个人也只是呆了一下,居然没有生气。
Lhodo安静地坐下来。或许一切,只能说是天意吧。
“如果我再一次消失,不要再寻找我。”
Beyrl倦怠的凤眸睁开一点缝隙,又轻轻阖起。
Zil沉默不言,静静注视他熟睡的侧脸。
等到这个“再一次”消失,恐怕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那么Seles呢?
紫色长发及地,永远只能身处局外的所谓奈落的初始,堕天六翼Seles呢?
他是绝对不会回答的,就算期待一场重逢。他太高傲,太自以为是,也注定他无法彻头彻尾忘记这片大陆的所有。
就算是曾经想要留住的东西,和曾经毁灭的东西。但是,他在黄泉的路上就算孤单,也还有人会记起他。
只是,只要爱上神,就不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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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放逐……苍白悲哀……谁许给我一场流年幻影?
这一片大地,暗藏污秽、邪恶、欲望、背叛。
跌落枝头的孤零白樱,深深地呼吸,溶金的阳光下轻漾如斯浮影。
素白的双手葱白的细指,串满小小的戒指,纯银的挂饰,分不清几时留下的刻印,苍白中勾勒出浅浅的淡蓝。
真实,还是虚幻?
为我一场繁花似锦,零落成泥碾作微尘;
为我一场浮生如梦,悄然猝逝再无声息;
为我一场情痴意迷,挥泪轻弹永不复返。
“Blue,就像要被那青色热情的火焰;Red,给融化一般的紧紧相拥,眼睛是奇迹的星辰。”
旧日里篝火旁的歌声忽然再度在耳边荡然回响。
为我实现,奔逐大海永不停歇的快乐。
几近透明的指尖浮逐涟漪一样浅淡的苍白,花落无声。
一瓣紫雪躺在手心,似某人的眼睛。
曾在低处看见奈落的青之王子殿下和赤之王子殿下掬一捧飞灰,眼神跳跃而望,几分凄楚,几分苍凉,最终只是淡然一缕叹息。
从内心深处原谅了他们的背叛,死者已逝,再追究毫无意义。
Sapphirus和Jade或许是不甘的,可所有的痛苦,悲伤,绝望,都再也察觉不到。
眸子淡淡地眯起,里面藏着泪光似的温柔,静如止水。
“Platina,身体好一点了吗?”
又一个清晨,Alex再度问候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Platina床上的两个不速之客。
红头发的那个手里端着一碗粥,正一小口一小口喂着Platina,蓝头发的那个拿着一本古书,似乎才在给Platina细细地阅读。
暧昧,濡湿,温馨,甜蜜的气氛……
Platina,也就是而今奈落的国王陛下披散着溶银的长发,和另外两人一起惊异地盯着不敲门就大大咧咧走进来的Alex殿下。
两双深紫的眼睛和一双湛蓝的眼睛,同时注视着暗红的双眸。
Alex爆发出一声震撼式惊叫:“哇~哇哇哇!Ruby,Carrol?你们为什么会在Platina的床上!太过分了,竟敢独自……我也要~~”
……接着,追打胡闹的声音,响彻整个王宫。
外面雪下得很大,很冷。
这家店最近非常受欢迎,客人相当多,有不少还是在王宫里操持的侍女。
“阿瑟,今天会有贵客要到呢,大家要精神一点哦。”
黛色的眉轻轻扬了扬,女主人的眼睛里一种独有的慵懒妩媚。
“是!~”
稀稀拉拉的答应声,因为实在太忙了。
纷纷落落,窗外的雪久不停息。女主人翘起樱红的嘴唇,笑了小,她的白色长袍上染满了浅绿的花汁,渲染开一只只翩飞的翠色蝴蝶,白色的花朵。
合上手里的古老书本,女主人难得的好心情轻哼起一首歌谣——
“带上幸福,请你为我掐碎,指尖那朵玻璃花……”
(歌女的歌词出自《圣书外典》OP《誓いのエスペロス》(河合英里/FULL vers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