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深渊》不着调的歌

2、第 2 章

　　金色的学术报道厅里，熙熙攘攘的学生陆陆续续的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何明瑞自走进报告厅，便被自己的学生带至第一排嘉宾席就坐。

　　他是法学与公共管理学院社会工作专业的教师，年前才评上副教授，本想再接再厉，好好钻研一下学术，争取能一鼓作气用最短的时间评上教授，成为学校最年轻的教授之一。可是，开学初院里分管学生工作的副书记找到他，希望他能接任法学二班的班主任。

　　该班本是由一名法学专业的女教师负责，可是二胎政策放开后，老师们纷纷响应，学校一窝蜂似的都在备孕。该女教师终于在备孕几年后成功怀上，宝贝珍惜的很。得知怀孕后立马找副书记请辞班主任。作为高校教师都知道，但凡要评职称，都需有担任班主任的经历，每上一个职称，都要担任至少一次班主任。

　　而班主任工作，如同鸡肋。不接，无法评职称；接了，又要耗时间精力去管理。哪有纯纯的上课老师逍遥自在，上完课可以直接走人。当然，对于不负责任的班主任来说，那也不算个什么事。

　　可是，何明瑞却是一个做事认真负责的人，如果他接了班主任，断不会什么事都交给班干部，必然还会亲力亲为。那么，多耽误他做学问的时间啊，而且，所带的还非自己的对口专业学生。

　　他犹豫良久，本想推脱。可是学院副书记苦苦规劝，说实在无法找到其他合适的老师，而且他才评副教授，下次评教授时依旧需要班主任经历。特别是该班已经大二，一切都已步上正轨，无需从大一最辛苦时从头带起，已经节省了好多事情和时间。如果等以后再带班的话，恐怕要从新生军训开始…或许这最后的理由打动了何明瑞。让他想起自己曾经带过的大一军训：炎炎烈日下陪站军姿、晚上加训时不着调的拉歌、大清早宿舍督促整理内务、还有结束前的队列会操……

　　额！他就鬼使神差的竟然同意了……
　　何明瑞想着自己接受带班的经过，看了看其他班主任。班级来听讲座是有要求班主任带队的，可是，讲座快要开始，只有他，一直都只有他来……

　　唉…何明瑞叹了一口气。其实他是知道可以不来的，但是当班长请他出席时，看着班长期待的眼神，他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答应了，他便会来。他一直都言出必行……

　　就在何明瑞在懊恼自己太实诚时，学生群中，响起了一些骚乱。在学生会几名工作人员的簇拥下，一名身着得体西装的精英人士沿着走道被带向讲台。底下学生发出轻叹：哇~好年轻、好帅啊！
　　“这次请的嘉宾好给力，管他讲得怎样，就这脸我也能听完不打瞌睡！”
　　“这就是最近比较出名那个辩护律师？想不到居然这么帅！”
　　“我有在看第一法庭的感觉了！贼他娘的帅啊！”
　　……
　　听着这些学生的惊叹，何明瑞只觉得孩子就是孩子，只知道看脸。这是学术讲座，是来学习和分享学术知识的，不是来看脸的。

　　当年他读书时，但凡有关专业的学术讲座，他都会慕名而去，从没想过演讲者要长啥样。
　　他心中轻笑，随着学生的私语抬眼看向讲台。刚好，摆弄了一下讲台话筒的演讲嘉宾正好抬头，一脸淡然的看向观众席，等待主持人的介绍。

　　四目相对！何明瑞眼睛一亮。他从不知道眼前一亮是什么感觉，除非反光。他是第一次在人的脸上也感受到了那种光，不是刺瞎人眼的光，也不是基督虔诚的圣光。而是一种让心一动的光辉，不耀眼，但却能让人不错眼的盯着，盯着…让人想要在心底发出赞叹。

　　是的，此时的何明瑞，心底就是想暗搓搓的学着学生来一句：卧槽，真（他娘的）帅！括号里的话不能说，学学生可以，但是脏话还是不能学。可是如果没有括号里的几个字，就好像缺少了表达的效果！所以他在心底感慨时必须要加上括号，但是字却不能划掉。

　　那位请来的最近很出名的律师，何明瑞也听说过。因为成功辩护了一起杀人案而声名鹊起。当时受害人家属以及警方都认定了被告就是杀人犯，而他却从警察的执法程序等多处漏洞为被告无罪辩护。从而引得受害者家属恨不得上去亲自撕碎他。在法庭外一度引起混乱。该案件被各媒体转发报道，很快，萧泽这个名字便在律师界火出天际。

　　何明瑞看着讲台上坐着的新晋青年律师，与传闻中给人酷炸叼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神色平静，皮肤并非很白，但是却总让人想用美玉去形容。他的脸上就像羊脂玉一样有一层光泽。他的眉眼分明，浓黑的眉毛使他玉面似的脸上带着一股冷然。高挺而匀称的鼻梁线条流畅，延伸至他的薄唇。唇色有些红，红而不艳，却平添了几分性感的味道。额头宽阔，脸型对称，完全可以借给整形医生去当模板参考。

　　而这些都突出不过他的一双眼。何明瑞就是被这样的眼睛亮到的。那是一双明显的内双眼，眼褶已经双入进去，只留浅浅的一线让人觉得绝不会是单眼皮。正是如此，所以眼睛显得格外深邃。似乎所有的光都可以被盛下，再放射出来，照耀芸芸众生。甚至黑色的西装在他的衬托下都觉得发着幽幽的光芒。纤长明晰的双手十指交握着随意的放在讲台上，袖扣闪着银光。他的整个人在主席台上的灯光下显得孤高而独立。何明瑞心底突然想着把他拉下来，让他泯然于众。

　　何明瑞从未如此留意过一个人的长相，以致他没注意自己的面部表情。他看见台上的人对他颔首一笑，才恍然一震。自己刚才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大律师肯定一眼就知道自己是个老师，因为第一排就只坐了他一个人。要是被发现和学生一样被他外表所惑，如此肤浅，如何教书育人？自己脸丢光了，连学校也跟着丢人。

　　何明瑞此时真想捂住自己的脸。然而此时此刻，他唯一能选的却是，调整微笑，同样颔首致意。依旧装个体面人！
　　好在主持人见时间已到，开始介绍出场嘉宾。而何明瑞是唯一一个出席嘉宾，介绍他时，学生掌声雷动。一是高兴有老师陪坐，二是他本人亦小有名气。

　　自何明瑞进入该校任教，便一直被评为校草。校草本应由学生担当。可是那年法管学院男生良莠不齐，硬是推不出一个优质的去竞选，有损颜面。于是当时因刚进校就被安排担任新生班主任的何明瑞，苦逼兮兮的陪着自己班上学生在烈日下暴晒的照片被流传出去。法管学院女生一见，卧槽！没男生不是有老师嘛。立马将照片发至校园贴吧，参与角逐。

　　时值，何明瑞刚硕士毕业，仍旧青春洋溢。带着初入工作的热情，整个人光彩照人。他皮肤白皙，面容柔和，眼睛明亮，谦谦君子的模样正是一副校园学者的油彩画。他身穿白衬衫，自带书生卷气，就像民国回溯的大师。匍一出场，立刻高票当选。不仅本院女生疯狂投票，其他学院女生羡慕嫉妒却恨为何自己所在院部不能招如此男神教师，也疯狂投票，以泄胸中好恶。最终，何明瑞以超第二近千票的成绩刷新校草记录。此后，但凡再选校草，何明瑞这个铁打的老师都要被拉出来鞭尸一次，胜过他的却屈指可数。

　　这件事何明瑞听他班上的学生说过，他自觉孩子们好笑，但学生却与荣有焉，对他惟命是从。间接导致他班级凝聚力空前绝后，事事争先，每次都被评为优秀班集体。

　　他起身对学生致意后也看向了萧泽，此时萧泽面带微笑的看着他。那双闪光的眼睛微微弯起，嘴角浅浅的含着笑意，眼里只看着自己，何明瑞突然觉得脸有些烫，他慌乱的点了点头，撇开目光，看向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