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墨池野鹤

4、恐惧.

　　偌双独自一人坐在内室，无聊的紧。
　　她呆呆地坐着，扭头望着窗口绿葱葱的竹林。
　　两只麻雀儿互相追逐嬉戏。

　　再回过头来，看看铜镜中的自己。
　　熟悉而又陌生。

　　今日早些时候，顾渊托了一个脾气很臭的丫鬟送来了一些衣物和首饰，看着就贵重的紧，自然是不敢接受的。所以她让丫鬟带话给他，总不好白吃白住吧？

　　她理了理丫鬟送来的好几套衣服，竟然还发现了四五套男装。
　　而且还挺好看的，而且还有点儿……风流倜傥的那种。
　　试了试，正合身。

　　现在，她身着浅黑色的男装，一刀将自己的过腰长发剪短了一些。
　　已经无父无母，要这头长发干什么？
　　还不如断了念想，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正好到被细细打理过的脸上白皙透亮，干干净净，全无之前的狼狈不堪。
　　现在的自己像极了一个清秀帅气的公子哥儿。
　　她满意极了，连连绕了好几个圈。

　　腊梅在一旁的花瓶里开得正艳。

　　——烬离王府，后花园中庭院。
　　“偌双姑娘说，反正自己居无定所，就打算留下，当一个婢女丫鬟都可以。”
　　顾渊听到这里，“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摆摆手，让小婢女先退下了。
　　“呵……打算在我这儿安家了？”
　　昀山立在一边，头靠着木桩：“那王爷有何打算？”

　　顾渊嘴角一勾，挑眉，站了起来，面朝微动涟漪的湖面。
　　微风轻拂，带动了他的发丝。
　　“也不是不可以。”

　　——王府，□□院。
　　“偌双拜见烬离王爷。”

　　昀山已经离去，庭院中只有顾渊一人。
　　他有点懒散地躺在一艘小船上，嘴里叼了一根稻草。
　　全身上下仿佛都刻着几个字：我在睡觉。

　　小船飘飘荡荡，悠闲无比。
　　没有人回应，她有点儿尴尬，就走到了岸边，尝试着想要跳到船上。
　　船上突然跳上了一个人，整个船身都猛摇了几下，还是把顾渊整醒了。
　　“你？”
　　偌双赶紧学着之前看到的作辑方式，僵硬地客套了一下。
　　“偌双拜见……”
　　“免礼。你这是做什么？有事吗？”
　　顾渊看了看偌双的新造型，还是有点惊讶。
　　偌双整理了一下滑到额前的碎发。“也没什么事……我就是顺路来道谢的……”
　　“等会儿，你是打算直接女扮男装了？”
　　“嗯……这样方便一些，省得有些人闲言碎语。”
　　顾渊坐了起来：“这里……还住的惯么？”
　　偌双颔首，“嗯”了一声。
　　“……如此，甚好。”

　　——王府，膳房。
　　偌双改变了形象，自然是没人认得的。
　　所以她走进膳房的时候，几个小丫鬟就对着她议论纷纷。
　　“这是哪位贵客？如此潇洒……”
　　“长得好生漂亮，也不知哪位小姐有福气被他看上……”
　　偌双闻言，有点小骄傲，觉得自己的伪装实在是太棒了。
　　简直是完美！

　　她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低沉：“你们几个……先出去吧。王爷的膳食，今天我来负责。”
　　周围一圈的婢女丫鬟闻言赶紧退下，也不敢说些什么。

　　很快，整个膳房里只剩下了偌双一人。
　　她想了想之前母亲教她的菜肴，开始着手做了起来。

　　殊不知，身后有一抹邪笑掠过。

　　有个小厮像是刚好路过，看到偌双独自一人在膳房里忙活，就悄悄走了进去。
　　鬼鬼祟祟。

　　小厮回想起了之前那个婢女对他说的话。
　　“你，去找个机会，把一个很好看的新来的女人给收拾了。她刚刚进了膳房。现在就一个人。正好下手。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可是膳房里这个面生的人，看这身子骨架很小，但是分明就是个男人啊？！
　　逗我玩儿呢？？？
　　可是他不敢大意，马上走了进去……

　　——王府，正厅。
　　顾渊拂袖，在宣纸上缓缓写着字。
　　最后一个字，还差两笔。
　　一撇、一捺。

　　“王爷——不好啦——膳房起火了——”
　　“什么？”
　　墨水在纸上划出了很不和谐的一笔，顿时，整张宣纸，污浊不堪。

　　偌双看着面前的熊熊大火，突然脑子烧的厉害。
　　火……是火啊……
　　突然感觉自己的意识模模糊糊，整个人往下坠。
　　眼前一点一点，浮现出了母亲临死前的模样。
　　火……怎么又是火啊……
　　为什么？为什么啊……
　　顾渊……救救我……救救我啊……

　　顾渊是一路狂奔到膳房的。
　　里面已经烧成了火海。
　　“怎么回事？！”他抓起边上一个小厮的衣领，咆哮道。
　　“奴才……奴才也不知啊……这里突然就烧起来了……”
　　“里面有人吗？！”
　　小厮面色苍白：“有一个面生的公子一个人在里面……说是要准备膳食……”
　　“蠢货，蠢货啊——”

　　偌双感觉自己正在被大火吞噬。
　　周围的灼热感越来越强烈。
　　快要倒下去的那一刻，突然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个人影。
　　银白色的袍子在熊熊烈火之间是如此的醒目，而又让人安心。
　　那抹洁白像黑夜中的明月，又如流星。

　　是……你吗？
　　你来了吗？

　　偌双缓缓闭上了眼，苍白的脸上，面带微笑。
　　突然刮过了一阵风，整个人都凉了下来。

　　微微睁开一只眼，看到了的是少年清秀的侧脸。
　　意识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