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浪漫》鲸鱼

9、Action 9 神曲

　　莉迪亚的表情充满厌恶的色彩，冷冷的望向封非，“赛蒙大人没料错，你们这群肮脏的野兽果然追来了。”
　　封非打量这个苍白而美丽的女人，他感觉得到这个女人和他一样，他们不是天生的异族，都是被同化的人类，女人的鄙夷神态实在有点可笑。他们现在确实拥有超越人类的力量，可也受到人类身躯的桎梏，注定他们只能是最低能的异类。“赛蒙？”封非重复这个名字，不知道是不是主人要找的吸血鬼。
　　“赛蒙大人的名字自你的口中说出真是侮辱。”莉迪亚微微张开下颚，细长的獠牙突显，她的双眼发出寒光。
　　封非轻松地迎接她不友善的目光，他们处于同一等级，理论上力量是相当的。在他还在思考如何摆平这个女人的瞬间，莉迪亚突然移动到他面前，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女人的手指掐住他的脖子，力量几乎将他的脖子拧断。若他还是个人类，这一击已经取下他的首级了，可惜他不是。
　　封非抓住女人的手腕，谁会想到这双柔软纤细的手隐藏了如此可怕的力量呢？彼此力量相当，他几乎捏碎了女人的手腕，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干脆，而女人的指甲也陷入他的颈部，掐得一片血肉模糊。
　　封非抬脚向莉迪亚踢去，这场战斗中没有男女之分，没有必要绅士。莉迪亚轻轻跃起，身体悬在半空中，一个旋转，手扯下封非颈部的一片皮肉。封非猛地退了一步，捂住自己鲜血直冒的脖子。血发出醉人的香气，莉迪亚舔了舔手指，狼族的血液有股特殊的味道，腥甜至极。
　　封非尚来不及歇息，莉迪亚迅速向他撞来，将他撞飞出去，直撞向墙壁，发出沉闷的声响，碎屑哗哗落下。封非略显狼狈地爬起来，血溅得到处都是，像一幅抽象画。
　　“哈哈哈。”封非猖狂地笑起来，他深深感到身体内的狂躁因子被调动起来了。
　　莉迪亚嫌恶的看向他，发现他的眼睛充血，深红色的双眼正死死瞪过来，像是锁定猎物。
　　“真好，真好。”封非的四肢颤抖起来，那是兴奋的征兆，“再强大一点，强大点，别让我失望，哈哈哈！”
　　莉迪亚看见他的五官猛地凸了出来，身形骤增，撑破了衣服。兽化在崇尚美丽的吸血鬼眼中是极其丑陋的过程，简直令她作呕，勾起她摧毁的欲望。狼人形态的封非身形高大，浑身油亮的黑色毛发，两颗眼睛发出慑人的绿光，指甲和牙齿都十分锋利。
　　“真难看。”莉迪亚评价道，如此丑陋的生物是高贵的血族所不屑的。
　　兽化不单增强了身体机能，更提高了狼族的兴奋程度，现在的封非完全沉溺在战斗的喜悦之中。他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强大，血液更加沸腾。
　　封非扑向莉迪亚，身影在莉迪亚的瞳孔中逐渐放大，她本能地闪躲开，封非与她擦身而过，若是再慢十分之一秒将是致命的结果。轰隆巨响，封非撞击到地面时激起一阵飞沙走石，莉迪亚视线受阻，她立刻跃至半空中。眨眼间封非已经在她眼前，速度快到她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经挨了狠狠一巴掌。
　　莉迪亚在那一击下跌落地面，她单手支地，向后跳开。下一秒封非又追回地面，继续向她扑来。莉迪亚身轻力巧，封非高大强悍，彼此势均力敌，一时间难分高下。

　　月色撩人，狼族两兄弟正在楼顶饶有趣味的欣赏这出戏剧，落荒而逃的人类，自大挑衅的吸血鬼，还有一只半路出家的狼人。他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人类身上，期待谜题的答案会随之解开。
　　“哥，那人类真会带我们去找那只吸血鬼？”邪武问道。
　　烨武骑着刻耳柏洛斯，身上穿了件浅蓝色的圆领T恤，外面套了件黑色薄外套，时下很正常的年轻人打扮。乍看下，他就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与人类并无差异。“但愿。”他歪歪头回答道。
　　“可是哥……”邪武咬咬嘴唇说道，“见到了你要怎么办？”
　　烨武没有表情变化，淡淡答道“杀了他。”
　　邪武的眉头猛地一皱，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哥哥是战神血脉，天生强悍无比，可那只吸血鬼拥有杀掉哥哥父亲的力量，哥哥能与之抗衡吗？
　　殷雷一路跑得是连滚带爬，双腿早软了，若是再没出息点，眼泪鼻水都得出来。没有人，到处都是寂静，静得让人心寒。他的呼吸紊乱，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恐惧笼罩着他，压得他近乎窒息。他想见罗恩，急切的想要见他，那个高贵而优雅的男人，前一天还在说尊重他意愿的男人。可一旦真正去思考他们的交情，他又突然感觉失落起来。罗恩的确让他起了迷恋的感觉，那样一个完美的男人可以轻易掳掠人心，这跟崇拜偶像什么的没区别，所以这是个错觉，一个美好的错觉。再者，他和罗恩连朋友都谈不上，对方只是在寻找一个可以成为他同伴的俘虏，而他不愿意放弃人类的身份。罗恩不过是一个他认识的吸血鬼，他们没有多余的感情，即便他愿意交出了满心的信任，也改变不了事实。
　　胸口似乎被挖掉了一块，连风都能穿过他的身体，那种绝望的感觉充斥全身，乏力不堪。如果可以，他想立刻逃回到喧嚣的PUB，借助音乐的吵闹把掏空的心脏填满。
　　前方隐约有一个光点，殷雷不知道那是什么，寂静黑暗中的一点微弱白光，却异常执着的发出光芒，像是航标，牵引他走向光明。他不可控制地向那个方向奔去，就在即将接触到光点的那一霎那——
　　“该死的！”烨武突然从刻耳柏洛斯身上跳下来，神情骤然冷下来，“走！”他伸手一把抓住邪武的后颈，甩到爱犬背上。
　　“哥怎么了？”邪武一阵困惑，双手抓紧刻耳柏洛斯厚实的皮毛。
　　烨武跃上刻耳柏洛斯的背，把弟弟揽在怀抱中，一掌拍在爱犬屁股上。刻耳柏洛斯立即飞跃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奔向夜空。烨武将手指含在口中，一声婉转的口哨声响起。
　　“哥？”邪武诧异的回头看着哥哥，鲜少见到兄长如此严肃的表情。
　　“驱魔人。”烨武低声说了句，那股圣洁的力量绝不是普通驱魔人，和吸血鬼的战斗还没开始，没必要去冒险挑战驱魔人。
　　邪武顿时哑了声，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不像兄长般天生具有超强的战斗本能，几乎没有危机意识，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狼化的封非听到烨武的信号时，沸腾的鲜血突然恢复平静。下一秒，莉迪亚锋利的指甲划过封非胸前，封非一个激灵闪开，衣物被拉出一道长口。
　　“主人。”封非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莉迪亚身上，主人的命令远比战斗更令他遵从，他保持狼化的模样，紧随狼族兄弟的步伐奔向黑夜。
　　莉迪亚并未去思考封非的突然撤退意味着什么，她有她必须完成的任务，她的一切紧系赛蒙，赛蒙的命令值得她奉献生命。“Ray！”周围一片寂静，比起让赛蒙对她失望，不如赐予她死亡。
　　殷雷滚了一跤，摔得有些难看，衣冠不整的望向面前的男人——那个指引他的光点。
　　“瑟威尔。”对方向他伸出手。
　　殷雷茫然的看着那人，对方严肃庄重的神情映入他的双眼，他记得这张脸，他们白天见过，这个外国人当时站在他家楼下。“R……Ray。”他无意识的伸手过去，他无法挪开目光，整个人被瑟威尔吸引过去，像是虔诚的臣民。
　　“你遇上一点麻烦。”瑟威尔拉他起来，如此强大的结界，还不是小麻烦。
　　殷雷点点头，慌乱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前一秒他还在惊慌失措，现在却异常平静，这多么神奇。
　　“Ray——”女人的声音传来，是莉迪亚。
　　殷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受到吸血鬼的袭击，一股逃跑的冲动又涌上心头。“不用担心。”瑟威尔突然说道，仿佛看穿了殷雷的心思。殷雷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前这个高大严肃的男人像是能主宰这一切。
　　“Ray……”莉迪亚出现在二人面前，当她看清殷雷身边的男人时，她的表情瞬间凝固。她终于明白狼人逃走的原因，可惜她明白得太晚。她根本来不及逃跑，瑟威尔只需用目光就能制住她，那种压倒性的力量压得她无法呼吸，顿时瘫软在地上。
　　“不要，不要。”莉迪亚颤抖地呼喊起来，瑟威尔向她走来，恐惧在她心中升起，这是对光明的恐惧。
　　殷雷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先前耀武扬威的莉迪亚居然面对瑟威尔时变得这般懦弱胆小，难道是自己不够凶？
　　“Ray，救救我。”莉迪亚的脸上布满泪水，将那张美丽的脸染得楚楚可怜。
　　这声求救猛地令殷雷不知所措，瑟威尔已经走近莉迪亚，他抬起左手向莉迪亚伸去，在即将接触到莉迪亚时，“等等！”殷雷看得身体凉了半截。
　　瑟威尔回头望他，等待他说话，殷雷慌张的问道，“先生，你要做什么？”
　　莉迪亚泪眼朦胧的看着殷雷，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Ray，救救我，我不想死。”
　　“不该存在的生物就该消灭。”瑟威尔坦然回答。
　　“消、消灭？”殷雷不禁咽了口唾沫，“可是，可是……”
　　“她刚才想杀你，你现在却为她求情？”瑟威尔语气平淡，直直立在旁边。
　　“她……”
　　“不，神父，我绝没有伤害Ray的意思，请你放过我。”莉迪亚抢答道，她哭得让人心碎。
　　“是，她并没有伤害我。”殷雷补充解释道。
　　瑟威尔没有表情变化，只是冷淡地说了句“不行”。
　　这个答案令殷雷和莉迪亚都不禁一惊，眼见瑟威尔的手又再次伸向莉迪亚，殷雷忍不住喊道“她只是个女人！”
　　“她是吸血鬼。”瑟威尔露出不容置疑的神情。
　　莉迪亚绝望地缩作一团，像一只小白兔。殷雷心下一惊，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上前拦腰抱住瑟威尔。“快走，快走！”他大叫起来，他没想过英雄救美，同样是胆小鬼的他只是不想看到杀戮。
　　莉迪亚惊讶的望着他们，艰难地爬起来，尽可能快的逃走。瑟威尔并没有追赶的意思，如果他想赶尽杀绝，就凭殷雷这点三脚猫功夫哪能真的拦住他。
　　对殷雷的捣乱，瑟威尔只是面无表情地评价道“愚蠢又麻烦的人类。”